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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过往旧事

    一天,一个丫鬟打扮的人来到药庐里。

    琉夏不愿意见任何人,便匆匆躲在里屋,璃秋也由她去了。她在里屋之中只断断续续听到她们的讲话。

    这位丫鬟自称来自药王谷灵柳庄,她神色慌张地对璃秋说着是庄主夫妇遣她过来的,她说孟秋心突发重疾,庄主夫妇二人希望璃秋能在旁边守候,甚至说出了见“最后一面”的话语。

    璃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体一软,瘫坐在在桌椅上,自己的孟郎明明平日里都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甚至和她一起憧憬这未来,怎么会发展成如今这般模样。

    璃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支开这个丫鬟,让她在村头等待。

    琉夏听到这里,走出来,看到璃秋这心急火燎的样子,还未等她开口,便说道:“璃秋,我都听到了,你不必担心自己,赶快去看看不愁师兄的状况吧!”

    璃秋再三犹豫,可架不住琉夏的坚持,她感谢琉夏的理解,还来不及收拾行囊,便离开了药庐。璃秋临走时恰巧遇到了元朗,便把照顾琉夏的重任交给了她。

    ……

    此时,琉夏和元朗单独在一起,气氛十分尴尬。

    接下来这几日,元朗守护在琉夏身边,可琉夏依旧一副我行我素的样子,好像元朗这个人完全不存在。

    对于琉夏这种刻意忽略,元朗也没有任何责怪她的意思,依旧时时微笑着。

    有一次,琉夏不小心摔碎完碗后,这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不知怎的,触发了她压抑很久的负面情绪,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瞬间涌入脑海,她忽然就崩溃大哭起来。

    旁边元朗过来安慰她,她把这种不好的情绪无由头地迁怒于元朗,元朗依旧没有责备她,反而放过来安慰她,这反而让她更加自责。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璃秋从药王谷回来。

    元朗知道必须让她走出这段阴霾,方是正道。于是,趁着璃秋回来,元朗拜别了她们,离开了这里。

    元朗的离开让琉夏从某种意义上松了一口气,别人越是在意自己,她越是心累。因为她不想再拖累别人,让别人事事忍让自己,让别人无条件地来接受自己的喜怒无常。她也尝试回忆起之前美好的时光里发生的事情,可痛苦的事情总比快乐的事情来得令人深刻。

    ……

    璃秋回来的那一日,琉夏再怎么忽略周围的一切,也隐隐发觉从药王谷回来的璃秋魂不守舍的。她每每发觉璃秋要说什么,最后她都忍住了。

    下午,璃秋一进琉夏的房间里,就“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琉夏看见,连忙叫她起来。

    可是璃秋在那里哭得声嘶力竭,让她帮忙救救孟秋心。

    琉夏显得十分疑惑,自己并不擅长医术,要怎么去救不愁师兄。她把璃秋扶着坐在凳子上,详细问其缘由。

    原来,当年自己兄长的手下单春秋为了寻几味药材来到灵柳庄。可是,庄主誓死不肯给他,单春秋便抓了当时年幼的孟秋心,并给他下了寒毒。后来,单春秋用其他手段从药王谷拿到了他所需要的药材,就把孟秋心扔了回来。还回来的孟秋心自此饱受寒毒之苦。

    那寒毒刁钻无比,即使用药如神的庄主,也束手无策,他们能做的,仅仅能暂时压制毒性,这才把他送到长留山,希望有一天能找到彻底根治寒毒的法子。

    后来,凌慕华偷了琉夏的骨哨,引杀阡陌而来。在杀阡陌带着琉夏离开后,单春秋前来垫后。就是在这个时候,孟秋心看到了当年害自己深中寒毒之人。他一时激动,气血上涌,好不容易压制的寒毒复发,瞬间在全身扩散开来,于是他的父母不得已带他了离开长留山,回到家中养病。可连日来他的病没有得到丝毫的好转。

    琉夏听到这些事情,微微蹙着眉头。不用明说,她也知道璃秋希望自己能回到七杀殿帮忙找来治疗寒毒的解药。她终于明白,璃秋为什么如此痛苦矛盾。璃秋就是这般处处为被人着想的人。她太了解自己的处境,知道自己刚刚和自己的兄长杀阡陌决裂,再回去总是有些许尴尬。

    于情于理,对于琉夏来说,这都是一个无法拒绝的请求。

    她忽然想到些什么,心头微微一震,璃秋似乎刻意回避的一件事,其间道理也十分易懂,但是彼此都没有说出来。

    琉夏没有片刻停留,什么也没说,便拿起佩剑离开。璃秋要跟着一起去,可是被她找了其他理由拒绝了。

    琉夏自从受销魂钉之刑后,仙力被大大削弱,御剑而行的能力大不如前,在剑上好像随时会掉下来一般。晚上,她落在距离药庐不远的一个悬崖之上。

    烈烈的风吹得琉夏有些许凉意,于是,她独自躲在一个山洞之中。

    她一个人在里面生起火,双手放在火旁边烤着。她透过手指看着跃动的火苗,这让她想起幼时一些不好的事情:自己就是在这样一场大火中失去了原本温馨的家园。后来,她随哥哥逃亡,却不想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离开人世。

    琉夏知道单春秋为何去药王谷灵柳庄去讨药。他是奉哥哥之命去的,去讨古血灵芝和古血人参,以此作为复活自己的药引。璃秋显然也不难猜出这件事,但是她选择了隐瞒。

    此时此刻,山洞中只有琉夏一个人,她自责得想大哭一场,可是此时又内疚得甚至觉得不配哭泣,压抑在内心的痛苦始终也没办法排遣。

    璃秋没有责怪她,并不代表事情没有发生。想想不愁师兄平日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内心深处寒毒带来的煎熬都是独自一人在承担。

    想到这里,琉夏不由得扇了自己一个耳光,自言自语道:“顾琉夏,你真是个害人精,害人精,害人精!你给周围的人带来的都是痛苦!”

    不过,琉夏没有过多的时间宣泄自己的情绪,她深深明白: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快救不愁师兄!

    这便让她陷入另一个僵局。

    她没有告诉璃秋的是:单春秋有一个习惯,他自己炼制毒药,压根就不会也没想过炼制解药。即使她回到七杀殿,厚着脸皮拿到哥哥的手令,他也没有解药可以交出来。

    琉夏看着自己这般无能,实属可笑,她不能当即说出这个事情,如果这样做了,就相当于直接给不愁师兄判了死刑,这对璃秋的打击可想而知。可如今出来,即使回到七杀殿也无济于事,如今她更加不知道怎么向璃秋交代。

    琉夏失落之余,刚要走到洞口,希望天神可以给她指引。忽然,她身上掉下一个小小的锦盒来。她打开锦盒,发现是哥哥送给自己的玄元丹。

    她忽然想到,这玄元丹可以解阴寒之气,或许也可以解阴寒之毒。她也知道这颗丹药的珍贵以及得来之不易,但是不愁师兄因自己而病,这是她欠不愁师兄的,也是欠璃秋的!

    于是,琉夏连夜返回,至清晨回到药庐。

    孟秋心的病情让璃秋觉得度日如年,所以她对琉夏如此迅速的往返并未有过多疑惑,刚看见她,便急切问琉夏是否拿到了解药。

    琉夏微微一笑,她提前换了装玄元丹的盒子,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或许可以试试这个!”

    璃秋如获至宝,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便直奔药王谷灵柳庄而去。

    自从琉夏把玄元丹给了璃秋之后,璃秋便拿着它去救治孟秋心。果然,孟秋心服下那颗丹药,脸色由原来的苍白变得红润起来,病情大大大好转。

    但是,孟秋心多年积攒下来的病根还很深,需要一段时间静养。

    璃秋想守候在他身边,可是前段时间元朗又离开这里,她放心不下琉夏一个人呆在药庐。

    于是,她整日忧心忡忡,陷入两难的境地之中:一边是自己心爱的孟郎需要照顾,一边是自己挚友刚刚重伤好转,但是几乎失去了所有仙力,还未真正从痛苦之中走出来。两边都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无论哪一方都是自己难以割舍的存在,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琉夏看出她的心思,于是拍拍璃秋的肩膀,对她说道:“放心吧,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自从你拜别恩师参翁,离开长留山的这段时间你一直陪着我,我很是感激。与此同时,你可是忽略了不愁师兄,他肯定想着身体恢复之后第一个看到的是你,你还是抽些时间去照顾他吧!我可不想不愁师兄知道后,怪罪我霸占着你,不放你离开!”

    璃秋看琉夏说完这话,双手抱于胸前,腮帮子鼓着,很是傲娇的神情,恍惚间仿佛看见了她变回了从前的样子,不觉得会心一笑。

    琉夏看璃秋的反应完全出乎意料之外,又继续说道:“你笑什么,我是认真的……”

    “要是前几日元朗在的话,我还有几分放心,如今就你一个人,我着实有些担心……”

    “啊呀,我的好璃秋,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该如何照顾自己。并且,按照我出生的年月算的话,是你祖姥姥辈还不止,你就放心地去灵柳庄照顾不愁师兄吧……”

    璃秋神色颇为为难,她缓缓说道:“还有一件事情,我总是放不下心来……”

    “是何事让你如此心神不宁呢?”

    “儒尊救了你之后,我害怕别的人知道你还未死的消息,就折返回长留山寻找你的验生石……”

    琉夏知道验生石可以反映长留山弟子的生死状况,石亮则生,光灭则死,她问道:“它不见了么?”

    璃秋微微点头,说道:“我害怕有心之人拿到,对你不利!”

    琉夏笑笑说道:“如今我这条贱命,又有谁会这么在意?”

    “琉夏,我不准你这么说自己!”

    “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药庐呆着,好不好?”

    璃秋不由得看向门外,忽然想到药庐外还有琉夏兄长杀阡陌留下的结界,一般的妖魔鬼怪也靠近不了,只要她不离开药庐,几乎不会出现什么危险。另外,药庐此时储存的粮食还足够琉夏食用一段时间,日常其他一切用度也暂时不需要额外购置。

    于是,璃秋便说道:“那好吧,那你要答应我,你就乖乖呆在药庐,切记不可离开这里,好吗?”

    “好好好……我答应你!”琉夏两根手指朝天,比出一个指天发誓的样子,模样很是真诚地说道。

    璃秋无奈地看着她,又嘱咐了她几句话,看着她听着的时候颇为认真,也就放心下来。

    翌日,璃秋便收拾了一些日常的衣服,暂时离开药庐。她走时频频回顾,看到琉夏在那里微笑着,挥着手告别,便放心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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