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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素日仇敌

    琉夏看着璃秋渐行渐远,直至看不到她的身影,这才停止挥手。她缓缓的地把手放下来,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她闭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如此这般,收敛刚刚的强颜欢笑,心中压抑已久的痛苦才稍稍得到缓解。

    此时,琉夏回到药庐之中,看到房间里面空落落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干什么,便慢慢走到床边,扶着床框坐下。可是,她把手放在胸口前,但是感觉心中似是压着一块石头,总是不得畅快。她此时既没有睡意,又什么也不想干,于是头倚着床框,在那里闭目养神。

    她心想:要是自己自私一些,说一些话,璃秋也会留下来陪伴自己。可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璃秋为自己牺牲得够多了。为友而言,她之前的所有行为,真真够得上重情重义了!她也有自己的幸福,即使她们之间关系再亲密,琉夏也不能不顾及这位好友的感受!

    琉夏此时忽然想起前几日来的元朗,想起自己对他冷言冷语,实属不该,可是自己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已经没办法像初入长留山之时,每天都元气满满,给别人带来很积极正面的引导。元朗离开也应该算是正确的选择,他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路要走。

    琉夏正伤感间,忽然瞟到书桌上翻开的书,她这才想到她还是有事情可做的。

    于是,琉夏强行打起精神来,走到书桌边,随手翻看着封面,原来是璃秋日常所看的医术。她想,前几日和璃秋一起研磨药物,学到了一些知识,不妨如今趁着这个时间多看看医术,一方面是打发时间,另一方面也可以多学些知识,以便日后可以多帮助璃秋一些,这样她也可以轻松一点。

    随着这几日对医书的研读,琉夏居然对一些药材知识生出几分兴趣来。

    之前她也在长留山参翁的学堂之中学过一些药材知识。不过她学什么东西全凭自己好恶,并且她始终觉得有璃秋在,这些东西于己而言没有多大用处,所以学得也不走心。参翁所讲的一切内容,她不过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有时候她觉得参翁讲得那些药理实在晦涩难懂,脑子不自觉地生出困意,在那里打盹儿。

    璃秋则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提出一些自己的见解,颇得参翁的赞赏。

    而参翁每每看向琉夏的时候,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是眼神之中始终透露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琉夏再想捣蛋,心中也不免生出几分愧意来,及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现在,琉夏不禁也惊讶于自己的转变。

    璃秋的药庐之中有一片药田,琉夏对照着医书辨认药材之余,也顺便帮忙照料。

    不过,过了几日,琉夏已经不再满足于辨认药材。刚好这几日酷热难当,她自己便学着自己熬一副清热解暑的药汤,顺便给自己败败火。

    其他的药材还好说,璃秋的药田里面都有,如今独独缺一味药名曰“栀子”。按医书上说:它为嫩枝常被短毛,枝圆柱形,灰色。

    索性,这味药比较常见,她之前在来药庐的路上便见过。

    她刚要准备收拾一下离开药庐,却想起璃秋的叮嘱来,想着那个有栀子的地方距离不过二三里的路程,很快就回来了,期间想必不会出什么事情,于是犹豫再三之后,她还是准备出去一趟。

    琉夏本来换好衣衫已经出门了,但是想到自己答应师父的事情,即“世间再无顾琉夏”,再因为这里距离长留山很近,怕短路途也有遇到不想见之人。于是,她又折返回屋子里,拿了一个面具带在脸上,这才放心地离开。

    她离开药庐的时候,不自觉回头看了药庐,忽然离开某一个地方,身后的药庐便自动消失。

    先是一惊,后来想了半天,她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哥哥走的时候,为她住的地方布下了结界。这种结界不光阻挡一些寻常的妖怪绰绰有余,而且隐蔽事物能力极强,若非有高深莫测的仙术灵力,否则其余普通修为之人很难察觉的到。

    她不由得心中五味杂陈,此时此刻,不知道该怨恨哥哥,还是该感谢哥哥。

    这一路上,事情进行得倒也十分顺利,她很快就摘到了栀子这味药材。

    就在她准备回去的时候,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不停地在喊“救命”,听声音应该是一个老人家。

    琉夏隐隐觉得事有蹊跷,刚刚明明没有感受到有人在那边,心想难道自己如今身上仙力几乎散尽,所以各个感官都变得迟钝了?

    她犹豫了半天,心想自己销魂钉留下的伤痛还没痊愈,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吧,免得节外生枝,让关心自己的人又添一份担心。于是,她咬了咬牙,狠了狠心,假装没听见,径直往回走。

    本来已经快到药庐了,可是,琉夏一路上满脑子回荡的都是那个老人家求救的声音。

    她还未见过这位喊救命的老人家的面容,但是她的脑海之中已经浮现出那个老人家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惊慌失措,孤独地在那里等待。

    她不禁问自己:难道就因为别人恶意伤害自己,自己就理所当然地迁怒于其他人,然后见死不救吗?面前的自己,还是曾经的那个自己吗?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琉夏想着老人家受伤脚疼得不能走路,若是勉强把她带来这里的话,一方面会带来诸多不便,另一方面害怕万一处理不当,反而留下病根,这样就得不偿失了。这样想来,还不如带着药箱去那里医治。于是,想到这里,琉夏朝着药庐的方向加快了步伐。

    于是,琉夏回到来到药庐之中,翻找出璃秋的备用药箱。药箱里面常备着一些治疗蚊虫叮咬、跌打损伤的药。

    琉夏想着这些药物应该足够应付老人家的伤痛了。于是,她背起药箱,朝着之前路过的地方着急找过去。

    当琉夏赶过去的时候,发现那位老人家两鬓斑白,摊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扶着右腿,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表情痛苦地那里哀嚎着,呼喊着“救命”。

    琉夏顺着她的右腿看过去,发现这位老婆婆右脚上被猎户的夹野兽的夹子夹伤,血染红了整个鞋子和袜子。

    那个老婆婆也发觉了琉夏的存在,抬头看了她一眼,只见眼前这个姑娘脸上戴着面具,不禁露出惊讶的神色。

    不过,她这个神色一闪而过,琉夏的注意力都在她的伤口上,也并未留意到她。

    那位老婆婆看着琉夏,拉着她的手,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哭着哀求着说道:“姑娘,你行行好,救救老婆子这条老命吧!”说完,她便用衣袖擦拭着眼上的泪水。

    “老婆婆,别担心,我这就帮你把夹子弄掉。”琉夏自然是一刻也不敢耽搁,一边回应着老婆婆,一边立即蹲下来,使劲儿帮她掰开她脚上的兽夹。

    老婆婆脚上的兽夹十分难弄,琉夏大病还未痊愈,又失了仙力,掰开兽夹的过程费了很大的力气,依旧效果不佳。并且,在掰开兽夹的过程中,琉夏发觉腹部的旧伤如撕扯一般特别疼,似乎复发之兆。

    但是,想到老婆婆一大把年纪,此刻忍受的痛苦尤在她之上,于是,她极力忍住疼痛,咬紧牙齿,用力加大手劲儿,一鼓作气,才把老婆婆脚上的兽夹掰开,顺势丢在一边。

    可是,兽夹从老婆婆脚上脱落的那一刻,琉夏也因没控制好身体,不由得向后摔了个趔趄。

    “没事吧,姑娘!”老婆婆关心地问道。

    琉夏站起来拍了拍手上和衣服的土,连忙说着没事。

    这是琉夏第一次在没有璃秋在的情况下给别人疗伤,不免有点手忙脚乱。

    她看着老婆婆的脚上依旧流着血,刚准备拿药箱里的药准备帮助她包扎一下,忽然看着自己的手还是脏兮兮的。琉夏心想,如果此时用自己脏兮兮的手去为她上药的话,如果一个失误,将手上的泥土混入伤药之中,非但治不了伤,会加重老婆婆的伤势。

    于是,她急匆匆地给了老婆婆一些包扎的纱布,让她先按着伤口,自己则跑到挨着的小河处洗了洗手,才又急匆匆地跑回来,拿掉用来止血的纱布,给老婆婆敷了药,重新包扎好,并把她扶在一边的大树边上,让她靠在上面休息。

    这个老婆婆一声不吭地看着琉夏帮她包扎伤口,只是呆呆地看着琉夏。

    当时,琉夏整个过程都匆匆忙忙的,完全没有在意这个老婆婆的神情有异。

    当她为老婆婆包扎完伤口之后,老婆婆的脸上突然挤出一个微笑,不停地夸赞着琉夏是个好姑娘。

    琉夏听到老婆婆的夸赞后,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心想终于有人认可了她,不禁潸然泪下。

    休息了片刻,老婆婆又拉着她的手说道:“姑娘,你看着时候也不早了,你能再行行好,能不能把我扶起来,送我回家呢?我已经出来这么久了,我家中的那些小辈该担心了!”

    此时,琉夏还沉浸在被人夸赞的情境之中,这段时间以来,她经历了太多不公正的对待,听到老婆婆的夸赞,不由得晃了神。听到老婆婆这么说,她才忽然反应过来老婆婆应该多在家中修养方是正道,于是,急忙过去搭了把手,扶老婆婆起来。

    可能老婆婆年事已高,她抓着琉夏的手腕刚要起来的时候,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

    琉夏急忙用自己身子护着老婆婆,而此时老婆婆又抓紧她的手腕,最终站稳才不至于摔倒。

    就在老婆婆抓她手腕的时候,琉夏感觉她这力气一点也不小,而且她呼吸均匀,丝毫没有老态,根本不像个老人家应该有的力气。不过,她转念一想,也许这位老婆婆常年从事庄家之事,力气比平常娇弱女子大些也实属正常。

    于是,琉夏不禁向这位老婆婆的手上看去,只见她手上布满皱纹,有些地方斑点也清晰可见,但是有一点确是很奇怪,她的掌心确是很细腻柔软,像少女一般。此时,她的心中不免充满疑惑,甚至隐隐有些不安。

    “姑娘,你在想什么呢?”老婆婆神色和蔼地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琉夏回过神来,连忙回答道。她定了定神,心想着也许是自己想多了,所以疑神疑鬼的,于是,她温柔地问道:“老婆婆,请问一下你家住哪里,我好扶着你回去?”

    那老婆婆见她神色变化,微微一笑,勾勾手指头,说道:“你凑过来一些,我来告诉你我家住在哪里!”

    琉夏虽然犹豫,但是想着对方是个老人家,再怎么样也没自己力气大,于是按照她所说的凑过去,听她说她所住之处的具体地址。

    没曾想,这老婆婆眼神顿时变得凌厉起来,口中突然冲着琉夏吐出一口妖气来。

    琉夏见状,立即想起这是令人昏厥的妖术,急忙用衣袖捂住口鼻。当她反应过来,已然来不及,整个身子似乎被抽空了力气一般,立即瘫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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