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chapter 11

    孟薇扶住沈放,再次甩了甩头,缓了好一会儿,才甩掉脑子里的眩晕感,她笑着对沈放说:“好呀,我有点渴。”

    沈放:“那边有专门的休息间,我带你过去。”

    孟薇因为脚掌一直发力,骑了将近快一个小时,这会两腿发软,连走路的姿势都有些奇怪。

    沈放走在她身旁,频频转头去看她。

    孟薇停住脚,站在他身体的后半方,眯着眼对他笑:“你不要看我。”

    她今天这样高兴,从马背上下来之后,就一直在笑。

    “骑个马,这样高兴么?”他笑着问她。

    她的笑容有一种感染力,仿佛是从身到心不假思索地涌出来,通体遍布她的身体,由里而外。沈放甚至怀疑,那云层里渗漏出来的光芒,也是她带来的。

    孟薇单手托着后腰,像孕妇那种姿势,笑说:“有一种在风中飞的畅快,感觉很不错。”

    沈放上前扶住她的腰,一手抓着她的手腕,孟薇浑身怔了一下,转头看向他,听见他开口:“能走吗?”

    孟薇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看见沈放忽然弯了弯腰,单手放在她腿弯上,作势要抱她过去,她吓了一跳,连忙跳开了,不看他的眼睛,结舌道:“能,能走。”

    发丝被风吹乱,皮筋也松了。

    索性她伸手将皮筋拽下来,齐腰的长发漫天飘舞着。

    这里的风吹得人很舒服,她刚骑完马,身上还有些燥热,风一吹,感受着额头上的汗,一点一点被带走。

    她往前走了几步,才想起来,停下来,回头对他说:“我不知道休息间在哪里,你来带路。但是,不能看我。”

    小姑娘想法奇特。

    沈放走到她前面,好奇地问她:“为什么?”

    孟薇眨巴了下眼睛。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她现在两条大腿酸痛,走路一瘸一拐,姿势太奇怪,她不想让他看见。

    当然,孟薇没有解释,只傲娇地说:“不行就是不行。”

    沈放笑着转过头去,答应她:“好。”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沈放走在前面,孟薇跟在他身后。

    为了配合她,沈放故意走得很慢。

    其实,她也有个小心思,她想近距离地,且光明正大地望一望这道背影。

    他今天穿了西装马甲,大概是为了方便骑马,虽然孟薇并未看到他上马。挺拔的肩背,后颈上延下来不齐整的一排黑发,像最原始的森林。那一身裁剪合体的西装马甲,将他衬得像一个贵族绅士。

    “沈放。”她叫他。

    沈放遵守诺言,没有回头看她,却嗯了一声来应她。

    “你会跳踢踏舞么?”孟薇问。

    沈放停了两秒,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反问她:“怎么?你想跳?”

    孟薇轻垂了下眼眸,身上的燥热和汗意,早已被两阵风就吹散了,这会竟有些寒津津起来。

    长长的睫毛轻扫,在眼睑处映下一片青影。

    “十一号,你有时间吗?”她默了两秒,“那天我过生日。”

    沈放脚步没有停。孟薇也没有。

    大约过了约莫有近半分钟的时间,半分钟不过三十秒,不是什么多长的时间,然而这一刻,彼此间无声寂静,反倒拉得这三十秒那样长。天荒地老似的。

    最后,沈放答应她。

    “十八岁的生日么?是个重要的日子,有没有什么别的安排?”

    他先答应了她,然后才来问她的安排。

    孟薇说:“没有,那天是星期三,我们还去那个启川那个餐厅,我们这一次,跳踢踏舞吧。”

    她兴冲冲地主动安排,围起来一块小天地,将所有人都排除在外,只为他打开了一个口子。

    而他,就站在那门口。

    进与退,全然都再于他自己。

    最简便,最应当的方式,就是在这里彻底断开。

    然而,脑子里清醒至极,他却主动走进了那方天地里,只为他一人留的位置。

    他问她:“想要什么礼物?”

    太阳彻底从云层中挣脱开来了,金黄一片的光芒洒下来,给他的背影,镀上了一种柔和的儒雅。

    那道光芒,让他变得不再遥远和了冷漠,是一种伸手可触的温柔。

    孟薇沉吟了一声:“礼物……就一支踢踏舞,还有一只生日蛋糕。”

    沈放背着她,勾起唇来答应:“好。”

    休息间在餐厅后面,是一栋三层的小楼。

    每一层都有七八个房间,每个房间不大,但陈设装修都很有味道,像是古典派,墙上挂了各国的古典画,有欧洲的,也有国内的。

    孟薇身上披了一件针织披肩,站在一副中国古典画前。

    那是一座远景的古风亭阁楼宇,画上有十来个古风美人。孟薇一时没认出来,等到看到那楼宇旁边的一个画人穿着时,才恍惚认出来,束发紫金冠和红抹额的穿戴,是宝玉的服饰装扮。

    再去看云雾里的那些古风美人时,孟薇才看出来,这是红楼古风画。

    沈放从旁边房间里出来,看见站在画像前的人,问她:“在看什么?”

    孟薇没回头,只抬头盯着眼前的画,披着披肩双手抱胸,道:“这是红楼梦的手绘画?”

    沈放走过去,顺着她的视线也抬头看过去,“是,太虚幻境那一章节,代先生的手笔。”

    孟薇转头看他,问:“你喜欢红楼梦?”

    沈放将手里的热毛巾递给她,孟薇伸手接过,淡淡听他开口:“如梦似幻,一场大梦一场空,大约是喜欢这种‘虚’的,像梦和纱一样雾蒙胧胧的感觉,不晓得,你能不能理解。”

    “我知道,我明白。”孟薇脱口而出,似乎是一瞬间与他契合,转头与他四目相对,她顿了一下,再次开口,“我懂得的。”

    沈放看着她,深眸流动。

    孟薇指腹磨在针织披肩上,毛茸茸的触感钻在手掌里,麻麻痒痒的。

    她收回视线,转过身,略有些匆忙地说:“我去洗个脸。”

    拽下身上的披肩,她刚一扯,“嗯?”

    沈放听见她的声音,回头看她:“怎么了?”

    孟薇低头背着身站在沙发前,臂弯里半披着那条披肩,还有一半搭在她肩上,她扯了两下,说:“勾住了。”

    牛仔裤腰上有一个金属假拉链扣子,不知什么时候勾住了这条针织披肩,因为她用力拽了好几次,抽出一根长线来,但是没有断,拉出来好长一截。

    沈放走过去,伸手拉住她身上的披风,扯了两下,也没有扯动。

    孟薇轻拉起自己的衬衫,露出牛仔裤的高腰,纤细青春,明明没有露出半点肌肤。

    “有剪刀吗?”孟薇问。

    沈放转过身去,从椅背上捞起西装外套,伸手掏出一根烟来。

    孟薇听见打火机“铿”一声,擦出火花,再抬头,就看见侧站在椅子旁边的男人,拇指与食指夹着烟,一缕白烟从他嘴角溢出,烟雾里忽明忽暗,然后开出来一小朵橘色的小花。

    他走过来,低头一手拉住那根线,一手捏着烟蒂,声音轻轻飘过来,带着暗沉苦涩的烟味:“不要动。”

    孟薇指尖攥着衬衫,拇指反扣在牛仔裤高腰里,感受到那跟毛线绷得紧紧的,她低着头,看不见那根线,满眼只有他修长干净的手指,捏着烟蒂,骨骼凸起,指甲弧度修整圆润。

    滋一声,那根线一下断开,彻底也断了孟薇的迷蒙乱思。

    沈放捏着指尖,从那腰间拉链上摸出毛线绒头,在指尖一捻,滴溜溜转成一条。他拉下她身上的披风,声音清沉,道:“去洗脸吧。”

    孟薇抿着唇,没有抬头看他,只说了一句:“谢谢。”

    然后走进洗手间,洗完脸站在镜子里,怔愣发了好一会的呆。

    休息间里开着暖气,沈放站在窗旁,看着窗外的景色。

    那只烟被揿灭在烟灰缸里,沈放并没有抽它,它也就这样,完成了它的使命。

    门外有人敲门,沈放去开门。

    是白泽。

    “你好,沈先生。孟小姐在么?”白泽站在门前,开口问他。

    沈放眉头不经意皱起,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有事?”

    白泽拿起手里的棒球帽,说:“孟小姐的帽子,刚刚落在我这里了。”

    沈放低头,看见那只藏蓝色棒球帽,是孟薇早上来的时候戴的。

    那帽子,与白泽的冲锋衣外套,是同一种颜色,没有一点色差。

    沈放不动声色伸手拿过来,道:“她在洗手间,我拿给她吧。”

    白泽抿了抿唇,白净的脸上有些许的踌躇,最后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道了声谢:“好,谢谢。”

    白泽离开,沈放重新关上门。

    门外,穿着桃红色骑马装的女人站在树下,是刚刚那个与沈放攀谈的人。她看着迎面走过来的白泽,笑道:“对人家小姑娘有意思?”

    白泽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女人伸手放在额前,挡了挡越发浓烈的阳光,抿着笑容说:“不要乱做梦了,沈放护着的人,你靠近不了半分。”

    说起来,她还从来没有见过,沈放带人来跑马场过。

    这男人三十,岁数不小,身边有个把女人并不稀奇,甚至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可这人太克制了,她甚至要以为他不喜欢女人。

    可今天,身边居然带了个小姑娘,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真是稀奇。

    白泽问她:“他们是男女朋友?”

    女人像听见笑话一样,笑得那抹红唇漫天乱舞,扔下一句:“有什么区别么?”便就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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