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chapter 37

    司机大叔很有甩人的经验。

    压了三四个红绿灯过后,就把人隔在了一个路口红灯之外。

    车子一直开到香玲半岛别墅的大门口,张妈老远看见光亮,出来迎她。时家骏喝得烂醉,又在车上睡了一觉,几乎没有什么意识。

    张妈认得时家骏,忙上来搀他,道:“诶呦,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喝了这么多的酒。”

    孟薇没和她解释,帮忙一起将人扶下车,只道:“先扶他进去吧。”

    话音刚落,后面那辆黑色Maybach赶来停在了门口,刹车疾驰停下来,轮胎在门口的柏油路上划出刺啦一声,孟薇甚至觉得那里带了一丝着急的意思。

    ——她又在给自己找一个他爱她的理由了。

    沈放从车里下来,脚步略急促,望见她身旁的少年,走过去喊她:“孟薇!”

    张妈也愣了一下,看了看孟薇,又看了看后面的沈放,只说要先将时家骏扶进屋。可谁知,时家骏这时候突然发起酒疯来。

    他头顶上还顶着孟薇那条十样锦色的丝巾,不近看,还以为是个女人。他伸手过去,一把兜住孟薇就将人搂在怀里,“孟大姐,我祝你百年好合,百年好合……”

    孟薇闻见他身上的酒气,拧起眉,还没来得及开口,沈放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人拽过来,不悦地问她:“他是谁?”

    孟薇瞥了他一眼,皱着眉挣脱开自己的手,不理他,只对张妈说:“张妈,你先把他带进去,找间客房给他。”

    张妈:“好好,大小姐,你们聊。”

    夜色愈深,今夜风虽然很大,然而月亮却很明亮,彼此站在门口,也能清晰地看见对方的脸庞神情。

    沈放先开了口,问她:“这个人是谁?”

    有些质问的意思。

    只不过,他凭什么质问,他以什么样的姿态质问?

    好没有意思的话,孟薇背对着他,只看着大门里的花园草坪,在黑夜里笼罩着,像无声的坟茔,她声音尽量平淡地开口:“我需要和你汇报么?”

    身后的人没有开口,只有无尽的沉默。

    郊外就是安静,远处山谷里传来一两声的鸟叫声,叫这样的夜晚越发陷进了寂静。

    她早说他不够辩口利舌!他是内敛不善言辞的人,常常只会用沉默去应付大多时刻。都说沉默是金,沉默是金,大概他就是这么发的家的吧!

    他全不如那日电视里的从容应对,游刃有余。

    “你在同我赌气。”身后人声音淡淡,像小石头叮咚落入碧谭里,却听不到回声的那种清冷。就如同他一直以来对她的不够重视。她热切浓烈,得到的只有沉默的寂静。

    她忽然粲然一笑,对着漆黑的夜,道:“你是我什么人呢,我为什么要和你赌气?”

    “你去了香港?”他问。

    他才知晓么,还是在问明知故问的话。她不想和他兜圈子,直接开口:“不错,还看到了你在电视里的澄清。”

    “所以,你怨我?”

    她不作声。这下,是她陷入了沉默。

    是啊,她怨他。怨恨自己在他心里,原来就是这样无关紧要的人。她以为他们是世上最合拍的人,她以为自己是他的独一无二,可全都不是。她准备豁出一切去换的情感,换来的,原来只是所谓的朋友关系。

    她宁愿他那时候就此沉默,也好过那样的澄清。至少,她还沉浸在自己给自己编织的梦里。

    或许,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是啊,他从来就没有承认过,你情我愿的事情,谁都不需要赖上谁。

    沈放望着她纤瘦的背影,门前昏黄的光芒映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温柔的光晕,像最柔软的绒毛。

    他们在一月前断了联系,他也在香港看见了唐卉琬发出的那一则断绝关系的声明。他也更知道,是孟氏主动泄露出去的那张照片。

    这一切都不是他的打算。突如其来的舆论,一下打乱了他们之间所有的关系。

    其实过程没有什么重要的,因为结果都是一样的——他无法给予她任何的承诺。

    所以早晚都是这样的结果。

    他清楚地明白这一点。

    而在这时候,断了也似乎是最顺其自然的事情。

    这半年来的相处,就让它成为一个梦幻多彩的回忆,一个飘渺而珍贵的梦。又或者,他其实一直都活在梦里,只有这短暂的一小段,才是他唯一的真实。因为他能感受到那浓烈而热切的爱意,只属于他一个人。

    人都有欲望。他有时候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他以为,不管怎么样难的事情,他都能游刃有余。就像戒烟,只因为她一句话,他忽然就愿意去戒掉。不论有多难,他都能有信心成功。

    可只有她,他头一次觉得艰难。

    他也明白,不该再回头找过来。这时候断掉,是最正确也是最合适的契机。

    亲生母亲以断绝母女关系为要挟,有这样的阻碍,分手再合理不过。

    他也过了一个多月没有她的日子,回到那漆黑幽深泛着阴森绿光的洞穴里,一天接着一天过下去,直至死亡结束这一切。

    可他忽然失了控。他清楚地明白自己失去了自己引以为傲的自控力。小姑娘心硬的很,不问缘由,也不要解释地,就切断了他们之间所有的联系。他也一直以为她是豁得出去的姑娘,所以不论怎么样的变故,他都确信,自己能够将一切都掌控在一定的范围内。

    可他到底高估了自己。

    小姑娘只将他们之间的那根线稍稍一扯,他就彻底乱了理智。

    从香港回来,他忍了半个月没有联系她。他笃定她会回头找他,可久久没有音信,他终于妥协,回头去找她,才发现,小姑娘拉黑了他们之间所有的联系方式。

    他去餐厅吃饭的时候想她,开会的时候想她,回到公寓里漆黑的夜晚,依旧在想她……她彻底扰乱了他所有的生活……

    魔怔了似的,他跑去她的学校,意图偶遇她。

    可偏偏老天也决心要捉弄他,几次都没有结果,直到今晚,他远远望见她从学校东门里出来,却上了一个少年的车。

    他鬼使神差地跟上去,跟到酒吧里,只等在门口,等了近乎三个小时,才看见他们出来,隔着长街车水马龙,他们在人群里依旧一眼万年,她也看见了他,可却毅然掉头离开……

    她生气了。

    他开车追上去。

    早已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为孟薇失去理智。

    或许根本就不是从香港回来的时候,早在他们第一次相视的那一瞬间,他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期望她给他打了那个号码开始,他就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与自控。

    明知没有可能,却给予了希望。这难道就不算是失去理智么?

    他爱她,不愿意让她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即便是锦上花,他也要她时时刻刻在那里,除却他之外,不可以属于任何一个人。

    他不愿意给她承诺和任何指望,只依旧要她死心塌地地爱他。

    多么自私,又多么霸道。

    没有人可以忍受,可他却竟要求她去忍受。

    是他从一开始就一点点错判了所有的方向。

    她是漂亮的,更是聪明的,所以注定要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沈放。”她站在那昏黄的夜色里,喊他的名字,仿佛也给添了另一种美丽。她默默停了一会,悲哀而又无力地再次开口:“我们断了吧。”

    绷紧了的一根和弦,轰然坍塌。

    像是洪水突然涌过来,淹没了他,又像是退潮,与他再无牵绊瓜葛。他是游鱼,濒临之际的游鱼。

    在他掌控的世界里,这句话永远不该她来开口。即便要分手,那也是由他主导与决断的。

    “如果我不想呢。”他轻垂长眸,门灯照下来,漆黑的睫毛被染成米色,像飞蛾一样歇落在那里。偏执而又无情。

    孟薇忽然笑了,她依旧背对着他,讥讽道:“你不觉得你很残忍么?”

    他要她留在他身旁,却不愿意对任何人承认他们的关系。

    他要她,却又不要她。矛盾至此,孟薇忽然不明白他,更不懂他。

    “阿薇,这个世界太荒诞。你以为笃定的事情,其实总有变数,而你以为有变数的,却又以某种方式一直延续着。我也以为从一开始你就明白,我也曾告诉过你,除了祝愿与快乐,我什么都给不了你。这半年来,我们不是一直都很快乐么,为什么我们不能一直这样,就像在日本,你那样快乐,我们在一起,什么都不管不顾地在一起。”

    她依旧是笑,只是笑容里略有些荒凉,她忽然觉得无力,悲哀道:“可是我太贪心,我不想只要快乐。那样的快乐,让我像漂浮在空中,没有依托,没有基石,我随时会粉身碎骨。沈放,如果你不能给予我安全感,我宁愿什么也不要。你自认活得通透,其实一点儿也不够通透。你放不下的,远比我多得多。我也以为自己能为你抛弃一切,可事情发生了我才发现,我做不到。再见,沈放。”

    从头到尾,她没有再看他一眼。

    她推门进院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样的交涉没有任何意义。

    为了爱情放弃一切,她自认还做不到那样。

    他总要她懂他,可其实,她一点儿也不懂他。她也这才明白过来,他们并不是这世上最契合的,也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所以,就断在这儿吧。

    至少,她爱过一场,她不恨他,也依旧爱他。只是,爱有时候也无法解决一切实际问题。

    虚无缥缈的梦做得太久了,她总该落回尘世里,沾一沾这尘世里的三千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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