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pture 30

    何嘉提前一周通知他们要过生日,美滋滋地说:“你们有什么计划?吃海底捞怎样?”

    彭川就努嘴:“阴历阳历都搞不清的人,还有脸嘴通知我们给你过生日哩!你又想起要过哪天的生日了?”

    何嘉劈手削他,“这次我问过我妈了,不会错的!”

    “上次你也这么说。”

    “屁,我怎么不记得?我不记得你也不记得是吧?”

    顾井仪支着脸问颂祺:“真不带走?”

    指刚认识她时画的那本画册,昨天被她翻到了。画册摊开来,恋恋偎在手掌里,她说这很罗曼蒂克。

    “我真的不能带回去。”颂祺翻过一页,用红笔继续改作文:“那不是我家,是江家。”

    “为什么?”顾井仪问:“难不成她们还能把画烧了?”

    “你怎么知道不会。”

    “那好吧。我帮你收着。”想到什么,顾井仪问:“祺祺,你没有想过搬出来住?我的意思是住校也比寄宿在江家要好一些。”

    颂祺摇头,想江家至少安全。江美茹一味沉溺在自己的幸福里,甚至没注意到她和顾井仪的事。

    顾井仪说:“真的,你好好考虑考虑我的提议,我总觉得江家太乱了。”

    颂祺玩笑:“那我每天可就要按时回宿舍了。”

    他扬眉,俯凑她耳朵,极低地说:“那我就在图书馆泡你。”

    她拍打他,他颤着肩膀笑起来,笑出声。

    她反正骂来骂去就那么几句。他喜欢捉弄她,喜欢不转睛盯着她看,然后自得地说:“知道你脸红是因为我。”

    颂祺回击:“长头发因为你,短指甲因为你,穿校服也因为你好了。”

    他倒正经相起来,露出思考的表情:“穿校服?衣服才对吧。”

    “喂。你真的很坏。”

    “抱歉,我的意思是觉得你穿舍乐绿和巴黎绿会很好看。”他顿住,弯下来给她系鞋带:“鞋带开了都不知道,小迷糊。”

    她非常开心,甜蜜蜜揉他头发,笑眯了睫毛,说:“完了,要变成废人了。”

    顾井仪抬头:“怎么我觉得你像在薅狗毛?”

    生日那天他们去KTV,吃饭逛街是四个,晚上又来一群彭川的朋友,光是蛋糕就吃了两次。

    围在一起唱生日歌吹蜡烛,分好蛋糕就着饮料,干杯。

    顾井仪要颂祺少喝:“这饮料掺酒精的。别醉了。”

    “是吗?”她以为他又逗她:“我怎么没喝出来。有吗?”

    “还喝,说了不听。”他夺过杯子,放在桌上。

    她看见果汁里苏打气泡啵一声啵一声破在空气里,说梦一样,说破了。

    “祺祺,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好啊。”

    “你想听什么?”

    “我都可以。”

    男生们闹得更凶了。彭川喝得脸红红的。

    颂祺目视顾井仪走到吧台上,他喜欢周杰伦,点一首《告白气球》。井仪专注唱歌的样子好帅,好好听。

    还有一首是王力宏的《心跳》。雾沌沌的光影笼在他身上,她什么都来不及想。唱完后他重新支好麦克风,招她出包厢:“里面烟味太重了,怕你受不了。”

    顾井仪牵了颂祺到大厅。这里隔音倒很好,经过一间间包厢,里面歌音袅袅像出浴。

    到大厅也不拣沙发坐,两人并肩靠在大理石墙上,颂祺这才想起问一句:“怎么了?有事跟我讲啊。”

    “没呀。”他流眸看定她,转过身,手勾起她的下巴:“我想亲你了。”

    她笑着他袭上来。眼闭眼嘴对嘴感觉到头顶他的影子,像风中树。

    她习于去联想,每每注意不到他那些占有性的小动作,只隐隐觉得扭在墙上的手有些不适。

    “怎么了?”

    “手麻。”

    颂祺活动手腕的时候,顾井仪身后不远的走廊传来一声锐叫:“不要!放开我!”

    因为太熟悉那战栗,颂祺探头望过去,果然是江沐。

    而江沐也看到颂祺。

    阿飞伸手打江沐一耳光:“来的时候说的好好的,你他妈搞我呢?”

    江沐反应过来,喊:“他和你一伙的。你要我陪他睡觉替你还债?他和你有什么区别?他不就是下一个你吗?放开我!”

    顾井仪不打算理这茬,可看颂祺的神色,说:“你忘了她那时做的事了?不用管她。”

    颂祺说:“可是她看到我了。”

    “看到就看到了,她能拿你怎么样?”

    可是话说出来,顾井仪就不得不设想江沐最坏能做出什么。颂祺还在江家住着,他袖手旁观,万一事后她们找她麻烦怎么办呢?

    看得出他动摇了。

    颂祺想报警,才发现手机落在包厢里了,“怎么办?”

    阿飞已经朝他们走了过来,“不关你们的事,少管。”

    顾井仪说:“现在不管也不行了,有的商量吗?”

    阿飞笑了,笑得轻佻,指指颂祺:“她跟你走,她留下。有的商量吗?”

    话一出口,顾井仪脸就黑了。

    颂祺伸手想扯他的衣袖,示意他别冲动,顾井仪已经一拳闪了出去。

    阿飞只觉嗡的一声,脸上就着了一下,半边脸都麻了,五官都有些脱序。

    颂祺看呆了,头一次见顾井仪这么大打出手,完全没得商量。

    也不知道是谁扑向的谁,两人瞬间打成一片。拳脚交加如暴雨,从这头撞到那头,又从那头撞向这头,打得红疯了眼,难解难分。

    颂祺看懵了,反应过来拔腿跑回去喊人。

    老五也看得睁睁的。两个都把对方往死里打。

    江沐趁机挣开了老五。

    老五拔腿就要追上去,被阿飞撞得一下两脚朝了上。

    颂祺喊人赶来的时候,战事已经休竭。阿飞横在地上,顾井仪靠在墙上。远远瞧见那死寂,就好像地板和墙壁自身在气喘一样。

    颂祺只恨自己跑不快。

    “你没事吧?”她抖出纸巾,在顾井仪脸上一顿擦,还好没有出血。

    再一看,老五早已经溜了。

    颂祺不知道手在打颤,顾井仪执住她的手,安慰一句别怕,没事。

    “我的天,怎么打成这样?”何嘉问彭川:“要不要报警?”

    彭川反应过来,低声说:“你傻啊,服务生都没报我们报什么?万一要赔钱呢?而且你不觉得,地上躺尸的那个才应该报警吗?”

    阿飞慢动作从地上起来,一拭拭干额上的血,临走转向顾井仪。

    顾井仪一拉颂祺到身后。

    阿飞冷冷地说:“顾井仪,有你的。走着瞧。”

    江沐回家就把跟阿飞的事同江美茹全说了。

    江美茹重重跌进沙发扶手椅里,迟迟看着江沐,爆出一句:“你知不知道你把一生都给毁了!”

    就像闪电划破乌云时那样。

    江沐知道原话是“你把包括我的一生都给毁了”。

    她吸一吸鼻子,凉凉说:“我反正是豁出去了,大不了就鱼死网破。”

    江美茹说不能报警,“你爸好歹也算有头有脸的人,你一个大水花砸下去,谁闻不着腥?”

    江沐撑大眼睛,盯住江美茹:“所以你就要我跟一个老男人睡觉!”

    “闭嘴!你要所有人都听见吗?”

    “那就听见啊!让他们都听见好了!”

    她们用仇恨的目光仇视彼此,这么多年了,她爱她也恨她,生命经纬互织互文,彼此取暖,也彼此恶心。

    江美茹一听这话捂住脸就哭了。

    江沐一个劲儿骂:“你除了哭你还会什么?这时候了你还想着他!”直骂到发不出声音,遂哭起来了。

    电话里,江美茹告诉了江爸爸,说不能再在珞城待下去了。

    江爸爸听了,在那头暴叫如雷,跳了一阵,说:“不能报警,最好用钱解决。”

    江沐用和解的口气问颂祺:“钱的事可以拜托顾井仪去跟阿飞谈吗?”

    颂祺说:“他们那天刚打了一架,会不会有反效果?”

    江沐去抓颂祺的手,用浓茶的口吻:“那你可以去跟阿飞谈吗?我知道他喜欢你,他会听你的。”

    颂祺觉得江沐疯了,呆呆望着她。

    江沐一下子弹起来:“我知道你恨我,可我又没有成功过,再说都是阿飞迫使我的——而且你在我家寄住这么久,你应该做些什么!”耳根都红了。

    颂祺并不是不想帮,只是如果阿飞提出非分的要求和江家周旋,那时罪全在她。江家人又一个模子嘴脸,做好做成就应该,不成就反咬。

    江美茹再来找颂祺,颂祺凉凉说一句:“这决定我做不了,你还是跟我妈谈吧。”

    江美茹不会给黄琴梦打电话。这太丢脸了。重要的是她深深地知道自己的无耻。可是谁去谈呢?

    晚饭后江美茹在厨房洗碗刷筷,动作极大,脚步极重,显然是在发泄不满。

    给碟子涂抹洗洁精,揉搓开来,光光的泡沫在手里白日梦似的,柔软得不可思议,渥钞票一样陈旧的质地。

    那柔软令江美茹痛心疾首,她马上预见阿飞掳走大把大把钞票,而她辛苦积攒下来的钱就像泡沫一样消失了。

    那么多的钱!

    江美茹紧紧护住心口,心都要迸碎了。眼泪酸酸从眼眶里流出来,流着洗脚跟。

    她又气又心疼,气得胖身体挣挣的。

    豁啷一声,筷子抛进洗脸池里,她开始丢盘摔碟,在厨房里跳一阵骂一阵,直着脖子喊了起来:“自己穷风流饿快活,把人一丢就完事儿了。就有这样自私的人!我家米是盐怎么的?我家油是水怎么的?提起钱来这话可就长了!”

    “用着人脸朝前,用不着就朝后,一穷吃短喝泼着脸就来了。我扒心扒肝一场,脖子一缩死活随我去。撑大眼睛往后瞧吧!风水轮流转,下一个笑话还不知道谁咧!”

    颂祺横在卧室床上,卧室门大张。安慰不出一句的样子。

    她听着听着就笑了,不是惨然也不是凄怆。听江美茹愤怒的样子,心里像海浪游击沙滩一样。清平调。

    一卷被睡了,迷糊中醒来过一次。江美茹已经从厨房移到了客厅,她还在骂,一句是一个白瓷盘子摔在地上,一个字一个字是各自破裂的回声。交响大奏。太熟悉了。

    很难想象如果没有江沐,江美茹整天和房子吵架会不会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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