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志

    路南枝忙跪了下来,说道,

    “师傅息怒,如今莫看掌事已然身故,门中之事全都倚仗师傅一人,弟子恨自身无能,不能为师傅分忧半分,又恨门中正直危难之际,弟子却在外不归。。。。。。”

    “南枝实在罪该万死,受什么罚也毫无怨言,只望师傅能保重身体,以图长远之计。。。。。。”

    说完,她俯身重重的朝地上磕了一头,片刻后路南枝才听到一声,

    “你起来吧。。。。。。”

    阮自道叹息一声,缓缓的说道,

    “怎能怪你,都是命里的劫数,逍遥门有此一难,时也,命也罢了!”

    他看着路南枝,满目痛楚,

    “只是可惜了莫看,平白替我挡了一劫,若要说起,该死的人是我,我愧对先辈,更愧对莫看,是我没能保护好他!”

    “师傅请勿自责,如若莫看掌事泉下有知,想来也不希望师傅如此伤怀。”

    “莫看弟弟。。。。。。”

    阮自道喃喃自语,终是化作一声叹息,又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

    “如今莫迟已正式接任我逍遥门掌事一职,他年岁尚小,又骤然间没了师傅,恐忧伤过度,在他面前还是尽量避免提及莫看。。。。。。”

    “是,师傅!”

    阮自道沉默片刻又叮嘱道,

    “你和莫迟一向交好,在这方面还要多多开解他,一切从长计议,切不可操之过急。。。。。。”

    “是,师傅,弟子知道该怎么做。”

    “好,你上去看看莫迟吧,那孩子嘴上不说,心里盼着你呢。。。。。。”

    阮自道挥了挥手,路南枝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向二楼走去。

    路南枝虽来书阁的次数不少,但却极少上得二楼,往日这里坐着逍遥门的掌事莫看,说句话,瞪上一眼,都能让门内众人心里抖上三抖。

    她自然也不例外,凡是见过莫看掌事的人,谁能心中不敬不畏?!

    每次来这里时,她都揣着十二分的小心,如今再上来,路南枝每走一阶,便多一分心疼,待上得二楼,她已是心痛难忍,竟有些不敢推开那扇紧闭的木门。

    吱呀一声,踌躇已久的路南枝终是进了门来,随即又愣在原地,眼里涌上一层莹莹的水光。

    多日不见的人正伏在案上读书,一眼看过去个头又抽高了不少,只是往日圆润的脸蛋瘦得显出了下巴颏,尖得戳得人心疼,红艳艳的唇已是皱了皮没什么血色,眼下阴着圈黑色,长长的睫毛微垂着,似是要飞一般。

    听到了声音,莫迟这才抬起头来,他平板着脸,眸子深处透出一股冷意,同样的一张脸,竟让路南枝有些不敢认了。

    “你回来了?”

    声音淡漠,冷硬得如冰碴子一般撒过来。

    “哭什么,出去一趟倒没出息了!”

    莫迟微微皱着眉头训斥道,苍白的瘦脸上更显出一双大眼,漆黑,疲惫,坚毅,包裹住里面翻滚的情绪,让人看不出这是个七八岁的孩子。

    这眼神如一根利箭扎得路南枝心头一颤,她想要说话,却觉喉头一阵阵的发紧,只泪水连成线似的划过脸颊。

    莫迟放下手里的书,眸子里映着飘忽的火光,又说道,

    “夜深了,没事就回去吧,勿要绕我。”

    话落,他便又垂了眸子,将心思放于书籍之上。

    路南枝却是犹若未闻,只一步一步走到莫迟的跟前。

    “你为何还不。。。。。。”

    余音便落在了路南枝的怀里,她抱着莫迟的脑袋,脸贴着他细软的头发,丝毫不顾他的挣扎与呵斥,反而冷着脸说道,

    “你这臭小子,怎么还是老样子,总爱装腔作势?”

    “你这幅样子也是做给我看的?”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我是路南枝,是你莫迟的姐姐,也是你的亲人!”

    路南枝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打着莫迟的背,泪水却是将他的头发打湿成一绺一绺的模样。

    “你给我记住,天塌了有我路南枝跟你一起扛。。。。。。”

    “我定会为莫看掌事报仇,就算丢了性命,我自甘愿。。。。。。”

    说到此处,路南枝已是哽咽得再难出声,她忽长忽短的喘着气,手脚渐觉无力。

    莫迟从她的怀里挣扎出来,目光深处涌出一股恨意,他突然抓住路南枝的胳膊,张嘴便咬了下去。

    “嘶。。。。。。”

    路南枝只觉那块皮肉快要掉了下来,她咬牙强忍住剧痛,眸子里却满是心疼,她轻轻地摸着莫迟的头发说道,

    “好了。。。。。。好了。。。。。。我在。。。。。。”

    许久,莫迟才松开嘴,血顺着嘴唇流了下来,他看着路南枝,目光似受到了烘烤一般,渐渐化开,依稀有了往日熟悉的味道。

    “对不起,我来晚了。。。。。。”

    路南枝哽咽的说道,

    “莫迟师兄,自今日起,南枝将倾余生之力查出真凶,为莫看掌事报仇,直至身死!”

    话音落下,只听得哇的一声,莫迟又扑到了路南枝的怀里,他紧紧地抱着她,比方才路南枝抱得更紧。

    “路南枝。。。。。。你这坏蛋。。。。。。你怎的不早回来。。。。。。”

    莫迟浑身打着哆嗦,哭得越发大声,温热的泪打湿了路南枝的衣襟。

    “师傅死了。。。。。。师傅死了。。。。。。师傅那样的人怎么会自杀呢。。。。。。为什么。。。。。。”

    “你看,师傅的屋子一如从前,那衣服,那被子,还有笔墨纸砚书籍,一点都没变,全是。。。。。。全是师傅的味道。。。。。。”

    “师傅怎么可能死了?”

    “还有我之前送给师傅的草编兔子,就放在师傅床头的盒子里,那样珍惜着,他怎么舍得丢下我?”

    “路南枝,你说,你说呀?!”

    莫迟抓着路南枝的衣服用力摇晃着,似是一个乞糖吃的小孩,但路南枝却什么也说不出,只一个劲儿的捋着莫迟的背帮他顺气。

    “我好怕。。。。。。我好怕。。。。。。”

    “别怕,有我,有掌门,还有整个逍遥门的师弟师妹们呢。。。。。。我们都在你身边。。。。。。”

    莫迟瘫软在路南枝的怀里,只不停地微微颤抖着,

    “嗯。。。。。。”

    许久,他才从喉咙里吐出一个音。

    自莫看掌事出事后,阮自道便从心斋搬到了书阁,一是为保护莫迟,二来恐他忧思过度,方便照看。

    只是莫看与阮自道一向不怎么亲近,就是阮自道想要关心,却也无从下手,路南枝回来后,几乎日日来书阁,即为习武,又为陪伴莫迟。

    她较之前越加刻苦,每日的生活路线便在明月楼与书阁之间,对其他全没了兴致。

    这日,再来书阁时,路南枝远远看到一人,只见那人一身湖绿色长袍,春风乍起,长发与衣袍皆随之而动,似是要乘风欲飞。

    他面目清俊如仙,气质冷冽,身上自有一股让人胆寒的威势,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她那师兄顾醒风。

    顾醒风就这样站在风中静静地看着路南枝,长身玉立,眸光清亮,当真是公子世无双。

    “你回来了。”

    清冷的声音让路南枝回了神,她心中突然咯噔了一下,猛然间记起自己为何要连夜出逃逍遥门的事。

    她有些惊疑不定,心想过了这么久也不知这厮还记不记仇,两人总归是久别再见,也不至于一上来就挥拳头。

    这么想着,路南枝的面上就扬起灿烂的笑来,她拱手行礼,极为热情的说道,

    “久不见醒风师兄,叫南枝甚为想念,不知师兄一切都好?”

    “你呢?!”

    路南枝不妨他竟这样问,呆愣了片刻才说道,

    “托师兄的福,一切安好,只是折腾了这许久,也未能如愿突破到第二境界,实在愧对师傅!”

    顾醒风一直看着她,沉默片刻才道,

    “你虽天赋过人,但须知欲速则不达,万物都讲究个机缘,你放宽心便是。”

    路南枝又是一愣,这话听着竟有几分关心的意味,倒让她有些受宠若惊,心道,往日这厮心眼儿小得跟根针似的,什么都要计较一番,如今倒有了几分同门师兄的样子。

    她越加灿烂了笑脸,如一朵初春稀少的小花,夺目异常,

    “多谢醒风师兄提醒,南枝知道了!”

    “师傅今日与莫迟掌事一同去了后山,嘱咐我助你练功,你如今已在破镜边缘,想要快速突破,唯有在不断与人切磋中寻求机缘。。。。。。”

    路南枝拱手道,

    “那就劳烦醒风师兄了,还请师兄勿要手下留情,先前南枝不懂事,对师兄多有不敬,还望师兄见谅!”

    顾醒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才说道,

    “出去一趟,你这性子倒是有些不同了。”

    “南枝先前是井底的□□,如今只是多了些自知之明罢了!”

    不知为何,顾醒风的唇边竟多了丝笑意,只听得他说道,

    “何须妄自菲薄,你路南枝只做路南枝便可。”

    声音虽是清冷,细听却又不同于往日,可具体哪儿不同,路南枝又说不上来,只觉今日再见顾醒风,这人说话倒是中听了不少。

    她笑着说道,

    “醒风师兄这般宽慰,南枝心中自然欢喜,想当初南枝孤身一人以乞讨为生,若不是师兄将我带回逍遥门中,如今又不知该是何等的模样,这样算来,醒风师兄便是我的贵人了!”

    闻言,顾醒风面上的笑意更浓,一双眸子似是漾着水样的光,看着竟多了丝温柔之意。

    “你这人精的性子,落在哪里也吃不了亏。”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目光似乎颤动了一下,才又继续说道,

    “不过,这倒是种难得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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