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日谈】

    刃醒来的时候有些晕眩地皱了皱眉。

    他发觉自己似乎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抱着长剑靠着休息了一整宿。这里是某个边缘星系、曾经他和卡芙卡一起在这里执行过任务留下的安全屋。

    刃有些恍惚，有些不稳地站起来摸索到手边的水抿了一口，胸腔那里还是闷得厉害，有些透不过气来。

    身体里的怪物难得得安静无比，他能感受到它好像陷入一种冰冷的悲伤的沉眠。

    你在为什么而难过？

    我不知道。

    这颗星球刚刚迎来拂晓，刃将安全屋的窗帘微微掀开一角，被光刺到时又将其合拢。他有点不明白现在自己的举动与心中无比的冷静，困扰他的魔阴身分明已经许久没有找卡芙卡压制过…

    他又顿住了。

    刃环顾四周，昏暗的房间不是卡芙卡喜欢的环境。这里留下的她的物品其实几乎没有什么，在外出任务的时候她的闲情逸致也不会令她抛下谨慎。

    说起卡芙卡，这个与他共事许久的同事、搭档，倒是已经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坦然离开……

    不，她并没有离开。

    刃不明白自己的潜意识为什么会这么想。他分明对她这个搭档也没多少感情，回忆里关于她的片段也模糊并且寥寥无几。为什么会因为她的死这么在意？不，不是…

    他有点歇斯底里地对着身体里的怪物狂躁地吼道，你又吞走了我的哪一段记忆？！

    那是绝对不能忘记的东西…

    舌尖的不知从何而来的苦味晕开来，他此时却为自己不想有什么情绪的状态感到厌烦。魔阴身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知缘由地暂时无法困扰他了，能做到这一切的只有卡芙卡。

    她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什么？

    手机频繁的振动在一室沉寂里响起，平日里他根本不会去看，只是能给他发送消息的人大概是组织里传输的剧本。

    或许很紧急，他暂时放下心中杂乱的思考，打开了通讯软件。

    …是星，那个小姑娘的消息？

    “你知道卡芙卡在哪里的对不对？她最后和你说了什么？”

    他另一只没有缠着绷带的握住手机的手，像是被伤到般有些不住地颤抖。

    ……

    卡芙卡的事情的确让星消沉了有一段时间。

    在流光忆庭的信使找到她，告诉她她已经好久没去忘却之庭的时候，星已经冷静地以利落的手段风格处理完了所有事情。

    她看到她成长了许多的时候或许也会感到欣慰吧。

    星没有拒绝信使的要求，踏入了那扇镜面。然而正是在忘却之庭与往昔幻影交战的途中，她意外发现了一道小小的门扉。

    …她还是没有见到卡芙卡。

    意识脱离忘却之庭，她微睁开眼睛时因着列车吊顶的鲸鱼吊灯的光线刺激得快要流出眼泪，只是她其实甚至在那一天——她都并没有为此落下眼泪。

    卡芙卡，我对你而言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呢？你对我而言又到底是谁？

    星在心中问自己道，她其实很想找她问个清楚。但那是一个温柔而残酷的女人，一个不被理解、不择手段的却会毅然站在她身前的反派。寰宇对她的评价褒贬不一——当一个人离去后纷纷扬扬的评论便终于涌了上来汇成语言描述的苍白的一生。

    卡芙卡或许将所有的柔软留给了被囊括在自己范围内的人。冷酷也好，悲剧也好，世人如何评说，她不会在意——也不会再有人愿意听她诉说她的过往。

    列车组的伙伴们有些担忧地看着她。星打起了精神，嘴角扬起一个笑，“是下一站到了吗？”

    “星，你的表情感觉有点…”感觉有点像卡芙卡是怎么回事？

    后面半句话三月七没说出来，丹恒喊了一声三月将她打断，“嗯，旅途还要继续。没休息好的话可以再休息一会，姬子和杨叔已经和列车长说了再延缓一点登陆。”

    “…嗯，谢谢。”

    她看了看手机。对方过了很久才发过来一条消息。

    “她已经死了。其余的我并不知晓。”

    ……

    …但是他会找到她的。穿过群峰，越过雪山，跨过世界的战场，漫步在遍布星星的荒原与热砂之地，让一个人的跋涉横渡星河，在寻回自己的向导之前。

    刃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