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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心魔

    曹卫被关在府中,刑部借着雁鹊楼“拐卖孩童”一事,将雁鹊楼里里外外锁了起来,奇怪的是,楼里并没有田蕊口中所说的楼主沈枫堂,就连田蕊和小春也不见了踪影。

    柳青青此刻戴着一块面纱走在道路旁,雁鹊楼被封之前,酒楼里的老鸨和小厮逃的逃,跑得跑,平日她没给过人什么恩惠,也没有攀附权贵作相好的,大难临头,没人顾得上她。

    无奈之下,昔日京城花魁沦落至流浪街头。

    “也不知表哥怎么样了。”柳青青心里想着沈枫堂此刻的境遇,突然面前停下了一辆马车,马车里的人并未露面,只抛出了一面布巾,上面绣着一副兰花图和一排诗句。

    只听,马车里幽幽地传来一个人说话的声音:“不知柳姑娘可愿意另择枝而息?”

    柳青青的目光沉了沉,随后便上了那辆马车。

    马车上挂着锦旗,朝着宁府驶去。

    沈枫堂失踪的事儿自然也传到了赵容疏的耳里,但他并未表态,只要袁敬安尽全力去搜捕。

    今日夜里,瑞王府的后院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顾中闻声便急忙赶去查看,结果草丛里躺着两名女子,浑身是血,惨不忍睹。

    那日,顾中接赵容疏回府,见赵容疏身旁站着一名戾气逼人的少女,他不禁多注目了几分,此刻,他笃定眼前这名浑身杀气的女子便是那日站在赵容疏身旁的少女!

    顾中急忙将这个消息通报给了赵容疏。

    赵容疏听后先是一惊,随后便起身往后院的方向去。

    小春将田蕊抱在怀里,见赵容疏走来,立马收尽自己浑身的杀气,淌着泪跪在地上,对赵容疏说:

    “求殿下垂怜我姐姐,我们刚从沈枫堂手里死里逃生,自知浑身污秽,不配踏入瑞王府,但今无路可走,望殿下垂怜!”

    赵容疏心想,正探寻不到沈枫堂的踪迹,小春和田蕊刚从沈枫堂手里逃出来,想必可以提供一些沈枫堂的消息,便拂了拂袖,对着顾中说道:

    “将人带下去照料。小春,你随我来书房。”

    赵容疏抬脚想走,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着小春说道:“你只求我垂怜你姐姐,并没有要我垂怜你,我现在要问你一切事,挺得住吗?”

    “殿下之恩,永生难忘,殿下要问什么,只要我知道的,定当全盘托出。”

    赵容疏满意地笑了笑,接着,便领着小春去了书房。

    瑞王府的书房一直亮着灯光,书案上堆放着一些书,像是无人打扫,就那样杂乱地堆放着。

    一走进书房,赵容疏便坐在椅子上,小春默默地在房中笔直地站立着。

    “你是如何从沈枫堂的手里逃出来的?”赵容疏对着小春发问道。

    “沈枫堂将知晓他身份的人都抓了起来,派死士把守,有人向沈枫堂举报了我跟姐姐与你见面的事,对我们大下杀手,我带着姐姐侥幸逃离,受重伤如此。”

    赵容疏追问道:“那你可知沈枫堂如今在哪儿?”

    “去往扬州的路上。”

    赵容疏沉思了片刻,起身向门口走去,临走之前,他背过身对小春说道:“你和你姐姐先在瑞王府住下,追捕沈枫堂的诸多事宜,还需问你。”

    小春双手抱拳,回道:“不忘殿下救命之恩。”

    祝千龄的病情一日比一日好了,如今她已经能在瑞王府的院中四处走动,但自从她醒来,她的心中便一直有个疑问。

    自己怎么会在瑞王府呢?不该是在舅舅家中吗?

    这几日府中不见赵容疏的身影,她向身边的侍女问赵容疏的去向,侍女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默默地干着自己的活儿,如果祝千龄继续逼问,侍女便直接退下去。

    祝千龄心里越来越奇怪,但奈何无人为她解惑,只将她终日困在这一方庭院里。

    今天的天气也闷重让她烦躁,黑云遮蔽了天光,不知从哪儿而起的风,刮得几乎让树上的叶片摇摇欲坠。

    过会儿会不会下大雨?正当祝千龄无聊地这样想着。

    突然,她仿佛听见前院传来通报的声音。

    难道是赵容疏回来了?

    祝千龄心里敲定了主意,连忙往一处角落躲了躲,避开侍女的视线。

    不行!得想个法子见到殿下!

    说罢,她便借一处凸出来的树根,用力向上跃去,刚一发力,祝千龄的四肢便传来酸痛的感觉,在榻上躺久了,突然发力实在有些吃不消,而且幻毒散的余毒还未完全消除,堵塞在她的各处脉络中,憋得叫她难受。

    祝千龄咬了咬牙,尽量减轻自己落地的缓冲,这才悄无声息地朝前院跑去。

    祝千龄躲在一扇虚掩的大门后,见赵容疏从大门处走向书房,后面还跟着高元奇。

    高元奇本与其父高缜一同前去阮州赈灾,不料快要到达阮州时,阮州发生了□□,城中一片混乱,高缜曾经行军打仗,对于这种情况十分有经验,但终不是长久之计,便要高元奇带着军报快马加鞭赶回京城。

    今日清晨,高元奇带着军报入京,昭德帝便命都元帅彭辉影前去平镇。

    此刻,高元奇跟赵容疏在书房里谈话。

    “那十万石粮食找到下落了吗?”

    “还没,周利兴说那批粮被曹卫劫走了,但是曹卫拼死也不承认,户部的人也说根本不知道这事。”

    “那真奇怪了,这粮就凭空消失了?”

    “周利兴是阮州的转运使,他为何会干出这样的事情?”

    “他不是策划者,只是刚好撞见了这一切,他在乐坊有个相好的对象,曹卫拿那名女子的性命威胁他,据他说是这样的。”

    高元奇身上还披着盔甲,常年傍在腰间的斩月刀此刻就随手丢在了桌案上,赵容疏点上了熏香,亲手为高元奇斟了一杯茶。

    忙活了一夜,高元奇此刻嗓子都有些干哑。

    “那为何又把曹卫托出来了?”

    赵容疏端起茶杯,在袅袅升起的檀香中浅酌了一口茶。

    “曹卫并没有将那女子抓起来,就任她继续干着原来的营生,试想一下,这事早晚有一天会暴露,周利兴藏不了一辈子,一旦被抓,抖出曾经他与那女子的花月事,必然有人去找那女子的麻烦,如今,曹卫就将人甩在原处,周利兴知晓自己被骗了,再为曹卫隐瞒还有什么意义吗?”

    “原来如此。”高元奇一口便干完了手里的一杯茶,继续说道:“那曹卫说不知道那拨粮去哪儿,这话可信吗?”

    “自然不可信。但我也奇怪,如今万夫所指,他还在坚持什么?难道他真的不知道?可那批粮不可能凭空消失啊,其中也许还有我们所不知道的秘密。”

    此刻,窗外开始刮起了狂风,沙粒打在窗户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要下暴雨了。”赵容疏望着窗外的景象,天色竟比他刚刚回府时更暗。

    祝千龄偷偷地溜到书房外一处窗户下,将一边耳朵紧紧贴着墙壁,正好能听清屋内人的谈话。

    这时,高元奇开口说道:“那科举舞弊案结了吗?”

    “本该是结了,但刑部的袁大人,对此案抱有疑问,力求父皇继续查探,为此,父皇还在承明殿发了好大一通火。”

    高元奇听着窗户被狂风吹得风吹得呼啦呼啦的,天空中那些黑云也裹挟着一些闪电,窗外一会儿亮一会儿暗。

    高元奇转头问道:“袁敬安不是刑部的吗?此案归大理寺管吧?他凑什么热闹。”

    赵容疏点上了两支蜡烛,在扑闪扑闪的烛光下,赵容疏说道:“林子舆是他亲自抓的,在他心里,恐怕觉得此案有不公之处。”

    “还真是秉公正直啊。”高元奇心里有些佩服袁敬安,一身正骨。但转念想了想,一根筋也未必是件好事,便接着问:“那李大人,没有余地了吗?”

    窗户下的祝千龄听见他们谈到了李阁海,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劲儿。

    赵容疏摇了摇头,高元奇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发出的震响吓了祝千龄一个激灵。

    “李大人真会做那样的事儿吗?买卖科考名额这可是重罪!”

    祝千龄愣住了,买卖科考名额,舅舅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儿?

    “是他亲口承认的,父皇将他流放到蜀地,终生不得回京。”

    听到这句话,祝千龄浑身像是被定住了般。此时,天雷滚滚,几颗雨滴最先掉落人间,带来即将要暴雨的讯息。

    舅舅一直为国为民,从未做对国家不利的事儿,如今怎么会做这般大逆不道的事儿?祝千龄无法相信她听到的这些话。

    “可惜了,那千龄知道这事儿吗?”

    “不知,李大人入狱那天,将他托付给我照顾,如今李大人遭遇变故,我也不知怎么跟千龄开口。”

    祝千龄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鼻,不让惊恐和害怕的情绪从自己的喉间泄出。

    她浑身都像被点了穴般无法活动,胸腔中剧烈的起伏让她眼前接近黑暗。

    怎么办······舅舅不能就这样被流放!

    许久,祝千龄顾不上屋内的人在交谈什么,她奋力地站起,朝着门口奔去。

    负责守门的小厮看见祝千龄出现在面前,正想行礼,不料祝千龄一通怒吼:“开门!”

    小厮不明所以,木讷着将门打开,祝千龄便拼命地向皇宫的方向跑去。

    “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殿下通报,祝世子离开瑞王府了!”一旁稍微年长的守卫催促着。

    天空开始淅淅沥沥下着些小雨,一路疯跑的祝千龄被这些雨滴沾湿了头发,眼看着那扇朱扇门近在咫尺,祝千龄却踉跄了一下,狠狠地摔在地上。

    等祝千龄抬头之时,那扇朱红色的门,却被人打开了,一名侍卫走到祝千龄的身旁,对摔在地上的祝千龄说道:“陛下有旨,如果是祝世子,可放她自由通行。”

    祝千龄抹了一把噙在眼里的泪珠,忍着伤口处传来的疼痛,站直了走进皇宫。

    雨渐渐地大起来了,慢慢地模糊了祝千龄眼前的场景,通往承明殿的一长段甬道中,来来往往有许多的内侍和宫女,他们都向祝千龄恭敬地行礼,但却无人在这大雨瓢泼中上前为祝千龄送一把伞。

    来来往往,恭敬地从祝千龄身边擦过。

    终于来到了承明殿,祝千龄跪在殿前,大声地喊道:“祝千龄求见陛下!”

    在大雨中,祝千龄喉间发出的声音一出口瞬间便被磅礴的自然力量掩盖得一无所剩。

    无奈下,祝千龄只能在空荡的殿前一遍一遍地喊着:“祝千龄求见陛下!”

    可奈何,上天仿佛有意与她作对,她喊得越大声,这雨便下得越肆无忌惮。

    很快,祝千龄的嗓子发不出一丁儿声音。承明殿前就这样跪着一名无声的小人儿。

    “陛下,祝世子一直跪在殿外,是否要见他?”

    昭德帝批改奏折的动作未停,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示意一下。

    “就让他跪着吧。跪过了就明白了。”

    今天这雨好像从天而降的瀑布,淋在身上就像被人泼了盆水。

    祝千龄的喉间艰难地蠕动着。

    “求······陛下饶恕我舅舅······”

    体内的余毒好像又重新发作起来,祝千龄感觉自己不是跪在承明殿前,而是跪在祝府的庭院中。

    祝千龄用手揉了揉眼睛,庭院的场景又变回了承明殿。

    天雷滚滚,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得祝千龄弯了脊梁骨,祝千龄艰难地用手在地上撑着,不让自己倒在地上。

    九年前,她也像如今这般跪在地上求人救救她的亲人。

    在祝府的记忆和承明殿的场景交相辉映,祝千龄头疼欲裂,她只觉得此刻,父权和君权仿佛化作了两座大山,重重地压在她的身上,让她直接承受住那铺天盖地向她席卷而来的绝望。

    原来自己一直以来逃脱不了的痛苦,根源根本就不在祝府,而是在于那种在失去自己至亲时无能为力的绝望。

    祝千龄的意识渐渐地模糊了起来,就在她将要倒在地上,与自己的悲哀再次碰个满怀之际。

    一只手将她正在倒下的身体一把捞了起来,整个人被横抱了起来,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赵容疏看着自己怀里被淋成了落汤鸡的祝千龄,带有一丝愠怒地说道:“你疯了?”

    祝千龄看清了眼前的人,呢喃了一句:“求······殿下······救······”

    赵容疏将人直接抱走,见祝千龄还贼心不死,恨恨地说道:“你先担心一下自己的小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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