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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母亲

    九年前,祝府。

    祝慕云请来的戏班子已经在前院闹了三天三夜了。

    去年冬季,祝慕云结束征战,班师回府,跟随他一同回府的还有一名女子,姓曹,长得清秀文雅,说话也是娇滴滴的,虽给祝慕云做小,但一口一个“云郎”,喊得整个祝府都明白祝慕云将曹氏放在了心尖上。

    曹氏来祝府不到半年便怀了身孕,听医婆说胎中多半是个男婴,祝慕云喜极而泣,接下来的日子子里更是把曹氏捧到了天上。

    祝千龄的母亲李氏是祝慕云的发妻,李氏的父亲曾经是祝老将军的门客,祝老将军对李氏的父亲重视有加,李氏又与祝慕云年纪相仿,在祝慕云及冠之时,便许李氏作祝慕云的妻子。

    二人成婚一年后,便有了祝千龄,之后乌莱进犯,军报紧急,祝慕云便戍守边疆,再没回过家。

    而李氏,独自一人带大了祝千龄,将她养成了祝氏旁亲眼中的“野孩子”。

    祝千龄从小便与平常女孩不同,当其他闺秀还在绣花拨琴时,祝千龄已经在舞刀弄剑了,也许是祝氏嫡女的身份,或是将门独女的气概,除了祝氏旁亲逢年过节会嚼些舌根,平日只要李氏没发话,便任由祝千龄闹。

    而一切平稳而快意的生活,从祝慕云带着曹氏回府时起。

    李氏虽不善表达,但对祝慕云的思慕之情,却是真切。

    有一回,祝千龄见祝慕云进了李氏的屋子,二人不知为何事而起,发生了口角,随着房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祝千龄赶紧跑进屋里。

    一进屋,只见地上一片狼藉,还有母亲挂在眼角的泪珠。

    祝慕云更是气得满脸通红,直奔屋外。

    自此之后,李氏的身体便愈发不好,时常卧床不起,到了来年冬季,脸上更是少见血色。

    祝千龄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整日陪伴在李氏身边。

    正值腊月十五,是曹氏临盆之日,祝慕云为了给曹氏冲喜,喊了戏班子来府里热闹,自己则守在曹氏房门口,寸步不离。

    曹氏的胎有些大,胎中的孩儿三天三夜了都还未落地,听着房内人儿痛苦地喊叫,祝慕云如坐针毡。

    恰巧,今晚正逢大雪,庭院里一片素裹的景象。

    而另一边,李氏正躺在榻上,祝千龄跪在地上端着药碗。

    “灵儿,快去火炉旁边坐着,女孩儿可不能受凉了,咳咳……”

    “不!我就要守在娘的身边,娘病了!”祝千龄固执地守在李氏旁。

    李氏听见屋外传来几声炮竹燃烧的声音,便问道:“灵儿,屋外是什么声音。”

    祝千龄端着药碗,低头不语。

    “灵儿,你告诉娘,外头怎么了?”

    这几天,李氏病得重,府内的事情一概不知,好不容易今天有些精神气,连忙问道府内有什么热闹事。

    李氏用手摸了摸祝千龄的脸颊,祝千龄固执地撇开李氏的手,略有一些激动地说:“今日,曹姨娘生产,爹爹请戏班子来给曹姨娘冲喜,眼下已经闹了三天了。”

    李氏的手突然僵在了半空,但转瞬间又笑了笑,躺在床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道:“原来如此。”

    祝千龄见母亲面露悲色,连忙安慰道:“娘莫要伤心!还有我!我一定会好好对娘!”

    李氏轻轻地“嗯”了一声,声音如同羽毛一般,轻盈地回荡在屋内。

    祝千龄服侍李氏睡下后,便让丫鬟退下,自己守在门口。

    半夜,李氏的房内传来几声躁动,打着瞌睡的祝千龄立马进屋查看,却发现李氏浑身烧得滚烫,不安地在床上躁动着。

    祝千龄当机立断喊来侍女去叫郎中,自己则跑去曹氏那儿寻父亲。

    那一夜的大雪,下得可真大啊,簌簌地从天上飘落,宛如春天的柳絮,但唯一不同的是,柳絮拂在脸上如鸭绒般柔软,而飘雪落在脸上就如丝绸化为利剑,将一丝寒冷之意刺进肌肤。

    曹氏的庭院到处挂满了祈愿符,祝千龄无暇顾及其他,急忙跪在门口求见祝慕云。

    祝慕云见祝千龄在门口求见,一边心想着什么事,半夜来寻他,一边又担忧曹氏生产的状况,这么多天的努力,胎儿终于露出了头,曹氏的喊叫声如同海浪一般盖过祝慕云的心绪,叫他如何不糟心。

    但权衡之下,祝慕云还是先出来见了祝千龄。

    祝千龄见祝慕云肯见他,急忙对他说道:“母亲病重,还望父亲能去看看母亲!”

    祝慕云一听祝千龄张口就是李氏,满心不悦,自从上次跟李氏和离的计划破碎,祝慕云打心底地讨厌李氏,只认为她是个虚荣狠心的女人。

    “有病找郎中,何必找我,我又不会看病。”祝慕云担心着曹氏的情况,心思一直就被关在房里。

    祝千龄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目光闪烁在一片红光下,也许是心不死,她还想接着说什么,却只听见屋内一阵尖叫,产婆从屋内跑出来,满脸堆着笑,站在祝慕云面前说道:“曹姨娘生了!是个男孩!”

    祝慕云喜出望外,直奔曹氏的寝屋,掠过祝千龄的挽留,留她一地失望的落魄。

    祝千龄回到了李氏的寝屋里,郎中正将李氏的手放在榻上,满脸愁容,而李氏微闭着双眼,呼吸比外头的一片雪花还轻。

    那一刻,祝千龄心中寂静无声,多么波澜的涌动也在她的心中荡不出任何涟漪来。

    祝千龄木讷地问郎中道:“我娘……她如何了?”

    郎中站起身,背上自己的药箱,往屋外走去,对祝千龄说道:“小姐节哀,夫人气血两虚,心思郁结,这回怕是凶多吉少。”

    祝千龄跪在母亲身边,紧紧握住李氏的手,双唇微张却不知该说什么,心中纵使有千言万语此刻上了喉头也化为无声的哽咽。

    李氏微微转了一下头,嘴角艰难地向两侧扬了一下,半闭的眼睛也全看向了祝千龄,缓缓地说道:“灵儿,我的儿……别去记恨什么……也……别去害怕什么、后悔什么,你在世上,娘便永远在你身后……”

    一颗豆大的泪珠从李氏的眼角滑落,随后便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娘!!!”祝千龄将自己所有的不舍和悲痛都连着眼泪和喊叫发泄出来。

    在祝千龄心里,或许不知何为父,何为夫,但却深刻地知晓何为母。

    赵容疏抱着祝千龄在雨中疾走,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有如今这样落魄过,抱着个男人,哦不,假男人,在雨中狂奔,任凭雨水击打在他的脸上,幸好沿途没有宫人臣子来往,不然这狼狈模样让人看了去,叫他羞于见人。

    祝千龄一直在赵容疏的怀里喃着:“舅舅······舅舅······”

    赵容疏本来就一肚子的火,见怀里的人一直吵得他不得安宁,便愤恨地说了一句:“你舅舅走了,我舅舅也走了呢,那我是不是还得一头撞死在殿前啊!”

    赵容疏说完便立即发现自己言辞不妥,这样下去只会纵容自己不顾德行,便又端了端架子,重新说道:“命有定数,岂是你我能左右的。”

    说罢,便加快步子往宫门奔去。

    吉抚守着马车在东门等着赵容疏,见赵容疏没有打伞,怀里还抱着一个人,急匆匆地登上车辇。吉抚便慌忙地为赵容疏撩开车帘。

    赵容疏一把将怀里的祝千龄丢进马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了车里,对着吉抚吩咐道:  “立刻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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