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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重逢

    祝千龄独自徘徊在长廊中,四周寂静无声,只摇曳着暖红的烛光。祝千龄试探着喊了几句:“殿下?殿下?”

    声音被死寂吞噬下,却没能给祝千龄一点回应。祝千龄此时有些泄气,心里想着:殿下去哪儿啊,这个破地方怎么出去!

    祝千龄缠着护腕的手扶上了左侧的房门,试探性地推了一下——房门死死关闭着,纹丝不动。祝千龄退了几步,朝着房门重重地撞去,房门没动,倒是扰动了两侧的红灯笼。

    灯笼左右摆动着,烛光忽明忽暗。祝千龄心道不妙:房门凭借蛮力根本推不开,撞在上面好像撞在了一堵实心的墙壁上。

    四处都没有通往外界的出口,祝千龄的额角上已经渗出冷汗,手掌上裹缠的布条也被汗水浸成了深色。这条无尽的长廊好像两端无限延伸的牢笼,祝千龄不停来回踱着步子。

    不对!这里一定有出口,刚刚进来的那个门……祝千龄突然想起来,他们是一路误闯进这里的,而刚进来时的那个门说不定就是逃离这里的突破口!

    祝千龄开始疯一般地撞门,一路上的红灯笼摇得烛影乱晃,交叠的光影急促地煽动着祝千龄的动作。

    果不其然,当祝千龄汗淋淋地推到其中一扇门时,整个门板被祝千龄的力量所晃动,门缝那里发出“咔嚓”的声响。

    ——就是这扇!祝千龄连拍带撞将力气都倾注到门板上,“轰”——门不是被打开,而是被祝千龄用蛮力整个卸下来了。

    门后的景象就是祝千龄当初跟着虎子进入的那个房间的模样!

    房间中还坐着一人,一袭白衣翩翩然地坐在房间中央的木椅上,正是沈枫堂。而一旁,赵容疏双眼蒙着黑布跪坐其间。

    “殿下!”祝千龄顾不得其他,连忙向赵容疏的方向奔去。虎子不知从哪个角落闪了出来,抬腿朝祝千龄的心口处狠狠地踹了一脚。祝千龄关心则乱,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踹至墙角,后背重重地撞在硬实的墙壁上,发出一阵闷响。祝千龄感觉五脏六腑猛然一震,一大口鲜血从口中尽数喷出。

    虎子那一脚踹得他十分满意,这下居然还意犹未尽,悠悠地走过去,将祝千龄踩在脚下。

    祝千龄浑身疼的骨头离家出走,喉咙被淤血积满了,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躺在地上干咳。

    跪在地上的赵容疏似乎不知刚刚发生了什么,但他也似乎听到了祝千龄进来时那句:“殿下!”

    “千龄?”赵容疏双眼被蒙着黑布,浑身用绳子牢牢地捆住。房间里无人应答,沈枫堂抬袖掩笑,躺在地上的祝千龄拼命地扭动着。

    “祝千龄?!沈枫堂你对她做了什么?!”赵容疏的喉头剧烈地滚动着,渐渐地,祝千龄看见赵容疏的口鼻、双眼、双耳汩汩地流出了乌黑的血。

    祝千龄瞪大了双眼,不停地挣扎着,想要挣脱出虎子的禁锢。

    沈枫堂走到了赵容疏的身边,有些无辜地说道:“瑞王殿下,别激动啊,您中了秘毒,一激动,说不定落个暴毙而亡的下场呢!”沈枫堂浅浅地笑着,黏腻的声线缠着赵容疏已经逐渐衰弱的五感,“祝世子来救你了,但好像——失败了,受了好重的伤呢!”

    “你!”赵容疏听此更加拼命地撕扯着绳索,好几处都勒出了血印。

    祝千龄趴在地上喘着粗气,仇视着沈枫堂,虎子用劲地将脚掌往祝千龄的身上碾了碾,祝千龄感觉胸前几根肋骨都断成了几节。

    虎子邪笑了一声,一手将地上的祝千龄拎了起来,丢在了赵容疏脚边。祝千龄捂着心口,重重地撞到赵容疏的小腿处。

    “噗——”又是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

    赵容疏茫然不知所措,摆着头,一直在说着“是千龄吗?你如何了?伤着了吗?”

    “我还好……我还好……”祝千龄有时真想抽自己两嘴巴子,偏逢重要时刻,嘴笨得不行,如今都伤成这样了,还瞎说着“我还好”。

    赵容疏的双目还在流着血,不安地想着挣脱束缚。炼狱一般的场景,眼前的沈枫堂宛如修罗神,掌握着赵容疏和祝千龄的生死,前所未有的压迫感逼迫着祝千龄的神经。可是,就要认输了吗?甘愿死在这鬼都嫌晦气的地方吗?

    赵容疏侧靠着祝千龄,屋内的光线不太明朗,祝千龄用手撑着,直起半截身子,突然,祝千龄感受到自己的右手手掌处传来温凉的触感,赵容疏正在她的手心上写下一个“拖”字。

    祝千龄心中了然,撑着身子对沈枫堂说道:“今天,我只要有一口气,我就会带殿下从这里出去。”

    “大言不惭,我不喜欢这样的人。”沈枫堂摇了摇头。

    祝千龄擦了擦嘴角边的血痕,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沫,继续说道:“沈枫堂,我有一事不解,你到底想干嘛?”

    沈枫堂走到祝千龄的面前,俯视着她道:“杀人。”

    祝千龄心里一咯噔,但继续假装冷静,说道:“扬州是你的老巢,你蜗居于此,勾结乌莱,向乌莱运送兵器粮食,你生性狠戾,视人命如草芥,目前我尚不清楚你的计谋,但我敢确定一点,你这样的人,天道不会帮你。”

    沈枫堂听完祝千龄说的话,一把揪住了祝千龄的衣领,竟将她整个提起,“我现在就杀了你!”沈枫堂彻底卸下伪装,又变成了那个疯癫的沈枫堂。

    “我倒想问,我是怎样的人?天道为什么不帮我?天道只会帮助像你这样愚忠的人,像瑞王这样伪善的人?”

    祝千龄皱着眉头,双脚不停地在空中乱蹬。

    “七年前除夕,有位少年无家可归,在大家阖家团聚的日子四处乞食,那天天寒地冻,少年衣着单薄,瘦骨嶙峋,为了活下去,他只能入室盗窃,却被过路的瑞王拿下,压到了大理寺!少年因为偷窃未遂,被罚了二十板子,夜里拖着半残不残的身子在城脚处呻|吟了一夜!”

    沈枫堂看着渐渐面容青紫的祝千龄,突然失去了兴趣,倏然一松手,祝千龄跪落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看吧,世道对我就是这么不公,我别无它法,只能用我自己的方式‘报答’它,我说你愚忠,明明你口里的殿下比我还要狠戾。”

    沈枫堂突然有了想法,轻轻地往祝千龄的手中塞了一把匕首,说道:“祝世子,杀了他,我助你回青州,放你归乡。”祝千龄抓紧了手中的匕首,沈枫堂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赵容疏,你活该被这样对待。”

    趁沈枫堂缓缓站起,祝千龄一跃而上,手握匕首,动作快速干脆,只见祝千龄双臂一挥,直逼沈枫堂的脖颈。

    沈枫堂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骂道:“不听话的狗。”随后,又急速将一旁的虎子扯来,丝毫没有犹豫地将虎子推上刀口,祝千龄的瞳孔一震,匕首直直地插进了虎子的脖颈间,喷洒的鲜血瞬间淋满了祝千龄的衣衫。

    “你……”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珍惜,难怪你被京城困了这么久,没用的家伙。”沈枫堂拿起一旁早就准备好的帕子,优雅地擦着手。

    祝千龄身后的赵容疏像是被人甩进了一个完全密闭的空间,五感已经全部消失了,此刻只能呆滞地跪坐地上,仿佛不存在了一般。

    “你到底想怎么样?”祝千龄每每与沈枫堂对话,都像在刀剑行走一般,沈枫堂喜怒无常,疯狂似魔,摸不透他的心思,也猜不透他的目的,这一场对峙好似永远纠缠不休。

    “少年的悲惨遭遇还不止这些,他明明也可以像普通百姓一样,承欢父母膝下,平安地长大成人,可是这样恶臭的事儿,为什么落在了他的头上!那一场大火,烧了七天七夜,一场杀戮,持续了七天七夜!杀光了他的家人,烧光了他活下去的所有希望,烙印在他额上的伤疤判定了他接下来的命运,那必然是惨淡黑暗的余生!”

    祝千龄定睛一看,沈枫堂的额上的确爬着一条骇人的疤痕。

    “你是均州人?”祝千龄心里有了揣度,沈枫堂口中所说的灾祸,应当是二十五年前均州城之变。

    但均州城之变已经成为当朝的忌讳,一般不被提及,祝千龄只在街坊听过一些,相传,二十五年前,大昭国四分五裂,九子夺嫡,均州本是誉王也就是如今的昭德帝的领地,却叛变投靠了当时颇有势力的邕王,后战局逆转,邕王兵败,誉王杀掉了其他七子,夺得大权,成为大昭新的王,就在誉王离开封地奔赴京城时,一道天雷落在了均州城中,一场大火在均州城内烧了七天七夜。后来,人们都说,这是上天在惩罚那些背主求荣的罪人。

    那场大火将均州城烧得寸草不生,竟然有人能存活下来?祝千龄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枫堂,但看沈枫堂的表现也不像是在胡诌,因为他的眼神,像是压抑了很久很久的悲哀。

    祝千龄倒吸一口凉气,沈枫堂是彻底要疯了。

    “我是均州遗孤,所以我恨啊!我恨我的亲人家乡都没了,什么都没了……”沈枫堂像是被抽光了浑身的力气,软绵绵地瘫在了椅子上,仰头看着天花板。

    “天灾……也是无可奈何……望你节哀。”祝千龄身上剧痛感不断,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

    “天灾?谁告诉你是天灾?是人灾!是赵聿那个烂人一把火烧光了均州,赵容疏不是天之骄子,他是恶魔之子!”

    这时,房间的门一声巨响,被人撞开了,只见顾中带领一批侍卫将沈枫堂团团围住,房间里火药味冲天,落进了针锋对决的困境。

    “殿下!”

    顾中连忙将赵容疏身上的绳索解开,赵容疏浑身像是掉进了冰窟一般冰冷,但无论顾中如何叫喊,赵容疏都没有反应。顾中瞥见了赵容疏身旁血肉模糊的祝千龄,由于不确定此人的身份,顾中望而止步,直到祝千龄虚弱地说了一声:“顾中,快带殿下走……”顾中才知晓自己眼前的居然是祝世子!

    沈枫堂不喜人多,不耐烦道:“既然来了,那就都别走了!”随后,伸手甩出一颗烟雾弹,房间里顿时烟雾缭绕,烟雾的味道刺激着鼻腔,麻醉着心肺,不一会儿,在场的侍卫都纷纷倒下。

    等到烟雾散去,沈枫堂双眼露出精光,自言自语道:“终于要结束了!”

    “你要走哪儿去,你要把殿下带哪儿去!”沈枫堂正想离开,却感觉自己的裙边被人死死揪住,沈枫堂蹲下一看,祝千龄轻咳着,明显被刚刚的烟雾给呛住了,但她还是强撑着重伤的身体,伸手抓住了沈枫堂的衣角,即便无济于事。

    “不对啊?怎么我的销蚀散对祝世子没用啊,不应该啊,销蚀散取雄性黑蛇、蜈蚣、蜥蜴的胆肾为毒引,对你们这些正值壮年的男子最为有效,怎么世子还好好的呢?”

    “莫非,世子不是男子?”沈枫堂捏住了祝千龄的下颚,仔细端详了起来,“怎么一瞧,世子的确有些女闺之相!哈哈哈哈!不过……我还得确认清楚才行,这可是天大的消息啊……”沈枫堂扯着祝千龄的衣领,欲行不轨。

    “你干嘛……”祝千龄反握沈枫堂的手,可惜她力气太小,无法阻止沈枫堂的动作。

    “龄儿!”身穿丐装的男人破窗而入,四肢都被缠上麻绳,身后背着一顶大斗笠,留着杂乱的胡子,腰间别着两把短刀。

    祝千龄眼前渐渐模糊了起来,她实在是又痛又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注意力也无法集中起来,但看着眼前的男人,祝千龄感觉自己是出现了幻觉,她似乎看见了七年前的青州,看见了那个脾气不好,总是对她苛刻严厉的人儿,下意识喃了一声:“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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