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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无终

    赵容桢到达阮州已经许多时日,由于新调来的阮州知县资历深厚,许多事情也不需要赵容桢过多干涉,只需要他每日去趟府衙闲逛两圈,再过问一下每日的公事便可。

    闲下来,赵容桢便计划着要给符听晚寄一封家书,毕竟离家许久,临走前也没有给她道别。

    ——但给她写些什么呢?

    阮州偏僻,也没见什么秀色风光,近日路途颠簸,也未遇见些有趣的事儿。赵容桢想到这,竟有些发难。

    赵容桢悬腕执笔,却又瞥见案上的一张字条——那是符听晚所写的祝福。赵容桢悻悻地摇了摇头。

    就在此时,一名仆从从外头走进来,腰上别了一只极其显眼的荷包。

    赵容桢叫住了他,问道:“你腰上挂着的荷包可是你妻子相赠?”

    仆从是前不久跟随新上任的阮州刺史从邻州而来,知晓眼前这位主儿是京城里头的皇子,得小心地伺候,当赵容桢问起话来,便惶恐地跪下,说道:“这荷包是小人心上人送与小人的,小人与她相约下月十五便结为夫妻。”

    赵容桢望着仆从,没有出言。仆从以为自己犯了什么忌讳,瞬间在脑子里骨碌了一遍里里外外有何疏漏,最后便锁定在自己腰上的荷包上。

    “小人带着这个荷包,也是图个乐子,要是殿下不爱看这些花里胡哨的,小人这就扯了它。”说罢,便狠下心拽着荷包。

    “不必,这也是你那心上人的一番心意,你扯了它,岂不是辜负了人家的心意?时刻带着吧,本王瞧着也顺心不少。”赵容桢让仆从退下,自己盯着案上的字条开始沉思。

    符听晚从小喜读书种花,对女红之事一窍不通,就连她自己也打趣自己是“一见针线就感觉脑子里塞了一团棉花。”但在赵容桢立冠之时,符听晚也亲手绣了一个荷包赠予他,只怪当时他不解风情,闹了笑话。

    赵容桢记得,那天回府,符听晚站在房里姿态扭捏,像是浑身不自在,赵容桢问她是不是哪儿不舒服,符听晚红着脸说不是,随后从身后拿出一个阵脚歪歪扭扭,形状也非常古怪的荷包。

    赵容桢第一眼看到这个荷包傻了眼,脱口而出:“这是什么?”符听晚听后,像是受到了天大的耻辱,面红耳赤地连忙夺过赵容桢手里的荷包,将它抛出房外。

    后来,赵容桢才听符听晚的侍女说,那是符听晚熬了几个大夜才完成的作品,由于第一次完成这样大的“工程”,符听晚的手指上也被扎出了数不清的针眼。赵容桢瞬间自责自己有眼无珠,辜负了符听晚的美意,于是便趁着月色,在房前的草丛中一顿翻找,终于在一片泥泞中找到了那个早已脏兮兮的荷包。

    而那只荷包至今压在他的枕头底下,任何人都动不得。

    赵容桢回忆起自己与符听晚的往事,不禁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文茵当时是怎么想起要做个荷包给我啊。”

    随着跳跃的情愫在赵容桢的心中播撒开来,赵容桢又重新拿起笔,在宣纸上写道:

    “吾妻文茵,念卿已久,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既不见卿,吾心亦狂。

    今见一仆从腰系荷包,吾问之,乃知其心上人寄情而送之。吾不禁追忆,曾有一佳人,于吾立冠之日,亦送予吾一荷包。悔吾当日思涩神空,不解佳人之意,言出伤人,事后捶胸顿足,亦于事无补。后,吾将荷包藏于枕下,与佳人同床共眠,以佳人不知情,而私自饱情于此。

    吾常见文茵于梦中,手抚琴弦,垂眸低奏,独坐湖心小亭之中,犹如神女降临吾梦。文茵忘否?吾八岁见汝,汝时六岁。

    后入观书堂,文茵才学绝冠,琴技超群,诗作辞章之事亦不在话下,常于诗会拔得头筹,夫子念此,未尝不扶须大笑,瞻望咨嗟。

    初遇文茵,羊角小辫,嗳嗳作揖。然人生如白驹过隙,春去秋来,吾当立于天地之间大丈夫也。吾怀爱慕之意于心,仰首拜于文茵姿下。竟不想,文茵对吾,亦有此情。再遇文茵,天地为鉴,高堂在上,结为夫妻,恩爱长久。

    吾爱世间人世真情,至死不渝,轮回不朽。今别文茵数日,心如麻,思如狂,忆往日琐碎之事如江水滔滔不绝入吾心。

    文茵饭否?文茵安否?遥祝文茵一切安好,吾定不负卿之愿,赶程而归。

    昭德二十六年五月十八日书。”

    赵容桢仔细地将信纸折好塞入信封,最后还依依不舍地将装好的信封贴在心口处。

    京城。

    今日百官休沐。一大早,杨幼宁便提着点心和两坛酒风风火火地造访刑部。

    不等有人出来迎接,杨幼宁便捷足先登道:“我知济之勤于公务,定不在府中,我便委屈一下,来刑部找你啰!”

    自从上次袁敬安请了一顿青菜面,杨幼宁便对他大为改观,原来袁敬安不仅仅是人们口中的“铁面判官”,其实他的内心还是非常善解人意的,况且,一回生,二回熟。

    杨幼宁趁着休沐的假期,决心主动一回,请袁敬安喝点小酒,也算是为那碗青菜面回个礼。

    但杨幼宁在刑部喊了半天,嗓子都快喊冒烟了,却没见一个人回答他。

    奇了怪了,袁敬安今日不在刑部吗?

    正当杨幼宁待在原地,有一位扫地的老人上前跟杨幼宁说道:“大人找谁?今日官员休沐,没人在这里。”

    “老人家,你可知刑部侍郎袁敬安在吗?”杨幼宁心里有些不相信,他可从来没见袁敬安休过假!

    “您是说袁大人,他前几日就出京办公去了。”

    “啊?他出去办什么公?”杨幼宁有些惊讶,袁敬安出京办公,他居然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这我不知道,听说是去扬州了。”

    老人嘱咐杨幼宁不要久等之后,便扫着地离开了,留杨幼宁独身一人在空荡荡的刑部中凌乱。

    “白瞎了我的好心意,算了算了,不在也罢,我自己回家吃。”杨幼宁心情低落地离开了刑部。

    “怎么突然跑去扬州出差了。”杨幼宁不甚理解,白跑一趟此时心里正郁闷着,不知不觉地来到街上。

    京城的街道一年四季都非常热闹,各种各样的杂耍、玩具、小吃······杨幼宁拎着手里的点心,漫步在街道上。

    “听说了吗?乌莱的新王昨日上任了!”不远处的面馆前有一群人在聊着乌莱的新事。

    “老国王没了?”一旁有人不解道。

    “半月前就没了,本来要继承王位的大王子被杀了,乌莱内部一直在争着王位呢!”

    杨幼宁悄悄地凑过去听着他们所说之事。

    “你确定啊?这也太残酷了吧,手足相残!”

    “我确定啊,我写话本子的,这些新鲜事儿我能搞错吗?”说话的人正是这一带有名的说书人,不仅讲着经典故事,有时还会将五湖四海搜集来的新鲜事编成话本子,每日定时在面馆前讲书,吸引了一大批路过的人来听他讲的书。

    杨幼宁摆了一下袖子,见话题越来越无趣便继续愁眉苦脸地往前走了。

    慈元宫。

    昭德帝今日午膳传了皇后宫中,处理完一些政事后,便摆驾慈元宫。

    昭德帝和皇后面对面坐着,皇后不停地为昭德帝夹菜,但昭德帝却一口未动。

    “云姬是一定要嫁给一位皇子了,皇后觉得疏儿可否?”说完,皇后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

    “陛下有此意,臣妾万不敢阻拦,但陛下可要记得,疏儿是我们的小儿子,寻常百姓尚且希望子女得偿所愿,臣妾也希望,疏儿能娶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容德已经做了天下人心中的好太子,他的婚事、他的前途、他的选择都不能自己做主,如今您也愿意疏儿走上这种道路吗?”皇后放下了筷子,叹了一口气:今日这饭怕是吃不下了。

    “朕只是与你商量,又没真的下旨让云姬嫁给疏儿,你也别多想。”昭德帝将手搭在皇后的手背上,轻轻地拍着。

    “臣妾知陛下也有难处,不敢阻拦。”皇后虽嘴上这样说着,但脸色却冷了七八分。

    昭德帝抽回了手,站了起来,说道:“此时朕已有决定,皇后无需担心。朕也吃饱了,还有许多政事未处理,先走了。”说罢,带着一众侍从离开了慈元宫。

    南明站在一旁默默看着,等昭德帝走后,低着头说道:“娘娘,需要奴才给您夹菜吗?”

    皇后摇了摇头,头上的步摇晃荡着,“都撤下去吧。”

    南明心知皇后此时心情不佳,便说道:“陛下也只是嘴上说说,陛下对六殿下的喜爱,奴也是看得出来的。”

    “你看着他表面对疏儿宠爱又加,那是因为疏儿也是他江山的一部分——这事也就这样了,万一陛下真要疏儿娶了乌莱公主,也只许给他做侧妃”皇后抬起手,南明立刻扶着皇后缓缓站起。

    “不说了,本宫乏了。”

    “是。”

    承明殿。

    昭德帝拿着毛笔在桌案上写着字,玄司辰立侍左右,替昭德帝磨着墨。

    “你前几日炼的丹果真不错,让朕有种腾云驾雾的感受,朕的仙道想必修得更进一步。”

    玄司辰说道:“丹药只能起辅助作用,陛下能有此等进步,必然是陛下修道心诚。”

    昭德帝拿着毛笔重重划下一笔,心中畅快万分。

    “何锦。”昭德帝唤着身边的太监。

    “奴在。”何锦闻声便站在昭德帝的身边,等待昭德帝的吩咐。

    “淳王如今在哪儿?”

    “还在阮州。”何锦听昭德帝突然提起了淳王,想起前段时间昭德帝因为淳王的失言而龙颜大怒。

    “淳王可有纳侧妃?”昭德帝冷不丁问道。

    赵容桢是淑妃所生之子,淑妃是当年皇后宫中的一名宫女,因为容貌出众,被昭德帝纳入了后宫。但昭德帝对淑妃的新鲜感很快就过去了,将她甩在寝宫不闻不问,连才出世的二皇子都丢在宫外抚养。

    淑妃身份低微,淳王性子又软,昭德帝打心底对淳王喜欢不起来,对关于淳王的记忆也屈指可数。

    “并未,淳王府中现在只有淳王妃一位王妃。”何锦如实禀告。

    “无妨,准备去淳王府走一趟。”昭德帝草草地在纸上写了几句,站在一旁的玄司辰低垂眼眸。

    ——人算还是不如天算。

    到了傍晚,何锦乘坐明黄色的轿辇来到淳王府。

    符听晚光着脚坐在榻上,伏案对着一卷诗画圈圈点点。

    “圣旨到!”一声尖细的声音在府中响起。

    符听晚连忙下榻穿好鞋袜,慌乱之中跑出寝屋。

    只片刻时间,淳王府的前堂中已经跪满人,符听晚跪在最前边,迫于圣旨威严,她不敢抬头打量来人,内心里却在慌乱地揣摩着圣意。

    这道圣旨来得匆忙,丝毫没有预料。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云姬公主贤良淑德、蕙质兰心,特许配于淳王侧妃,钦此。”

    突如其来的圣旨犹如一道霹雳闪电降至淳王府,底下跪着的人都面面相觑。

    符听晚的脸色已变得煞白,“陛下怎会突然赐婚——为什么会是赵容桢。”符听晚的心里呆愣地想着。

    “王妃?王妃?”何锦见符听晚跪在地上没有反应,小声地提醒了两句。

    符听晚抽回自己的思绪,抬头便看见了何锦手上的圣旨,象征着皇威的明黄色。她不得不硬着头皮接下这道圣旨。

    “妾——接旨。”一记闷雷轰隆隆地在符听晚的胸腔中炸开。

    何锦笑眯眯地托着符听晚接过圣旨的双手,“陛下赐婚,恭贺王妃。”

    符听晚双腿发软,怎么也使不上力,自从父亲离世,她许久没有尝过如此无能为力的滋味了。她的贝齿死死咬着下嘴唇,压下心头泛起的委屈和恐慌。

    “妾——谢主隆恩。”

    “时候不早了,王妃好生休息。”何锦见任务顺利完成,便领着人风风火火地离开了淳王妃。

    何锦一走,符听晚便扯开圣旨,上面气派的大字钻入符听晚的脑海中,终于,她仿佛被抽光了浑身的力气,向一侧晕倒而去。

    “传大夫!快传大夫!王妃晕倒了!快传大夫!”

    淳王府又陷入了一阵慌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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