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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埋伏

    高卓来到凡城,哈孜曼更不敢公然寻找赵明宁。但奇怪的是,自己搜寻多日无果。哈孜曼不禁疑问:赵明宁已经不在凡城了吗?但转念一想,赵明宁不可能那么快就走那么远的。

    旻州到京城,必经凡城和合关,赵明宁如果不走官道而走山路,凭借她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完成。如果她走的官道,只要露面了,就有迹可循。

    哈孜曼和几个部下在城外的山林里搭了帐篷,伪装成城外的猎人。正当哈孜曼思考着,外头突然进来了一名部下禀报。

    “王子,找到明宁公主的下落了。”

    哈孜曼一挑眉,说道:“她在哪儿?”

    “臣等在城里四处打探,最后在福楼街上打听到城里最近来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女子。”

    哈孜曼的脸上浮上浅浅的笑意,听部下继续说下去。

    “有几个大昭男子称那名女子穿得像个泼皮,但相貌姣好。她进入凡城后,引来不少人的注意,那几名大昭男子当街调戏她,却被她喝退。”

    “她说些什么了?”哈孜曼问道。

    部下有些为难,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她说‘大胆!尔等刁民!’”部下说了一半,自觉冒犯,低头抱拳。

    哈孜曼忍不住笑了出来,眸光闪烁,这不是赵明宁的作风还能是谁的?

    “她现在在哪儿?”

    “福楼街上的一家裁缝店里。”

    哈孜曼翻身而起,撩开帐篷的门帘,额上的红宝石在日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只闻他说道:“走吧,去接公主殿下。”

    赵明宁在裁缝店待了两天,就觉得时日不早,要赶紧赶路了。

    店里的老婆婆十分慈祥,担心她逃婚离家,回去的路凶险,非要雇一辆车送赵明宁走。赵明宁感动得无言以表,临走时,将手里仅剩的一团金线留在了柜台上。

    赵明宁上了老婆婆一早准备好的马车,驾车的是老婆婆的表侄刘牛,为人敦厚老实,上路之前还十分贴心地提醒赵明宁,路上颠簸,可在车上小憩。

    赵明宁一脸感激地抱着包袱坐稳了,走时还不忘回头与老婆婆挥手告别。那一刻,赵明宁感慨,世上还是好人多呐!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赵明宁只觉得脑袋昏沉,眼皮仿佛有千斤重。不多时,车内传来赵明宁熟睡的呼吸声。

    这时,本来敦厚老实的刘牛突然换了一副面孔,凶神恶煞的,眉眼间都掩饰不住他得意的丑态。车轮还在滚着,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车停在一个村口,那里站着一名驼背的老头儿。

    刘牛先是拉着缰绳,将车停下,随后蹬着两只短腿,滚下了车,搓着手跟老头儿寒暄了几句。

    废话了几句,那老头先说道:“人带来了吗?”

    刘牛眼神示意,将老头儿带到车门前,拉了帘子,先让老头儿看了赵明宁的容貌。

    那老头儿眼睛都直了,险些要流出涎水!刘牛有些嫌弃这老头儿的猥琐样,想起自己正值壮年也未娶亲,又看见赵明宁花容月貌,跟天仙似的,瞬间心里有些不平衡。

    老头儿没多说什么,掏出怀里的一包银子,小心地投到刘牛怀里。刘牛拆开一看,舔了舔嘴唇清点了一番,随后说了一句:“算你有福。”

    老头儿眼冒精光,想要钻进车内。

    就在这时,一把小刀靠在老头儿的颈子上,老头儿的身后传来稍显稚嫩的少女音:“再往前一步,我的刀可就不长眼了。”

    老头儿吓得冷汗直冒,直接跪在地上,大声求饶道:“女侠饶命!女侠饶命!我,我只是花点钱买个媳妇,没想怎么样!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身后人冷笑了一声,说道:“你知道车里是谁吗?”

    老头儿吓得尿裤子,脖子僵硬得像块石头,只敢抖着手,颤颤说道:“不知——”

    说罢,刀光一闪,老头儿只觉得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而刀背倒映出的是一张少女的脸,通身的紫衣以及额头上红色的宝石——是云姬。

    云姬掀开车帘,看见赵明宁还在熟睡。自己跳上了车,低眸扫了一眼已经毙命的刘牛和一旁昏死过去的老头儿。

    刘牛惨死云姬刀下,老头儿就算没被吓死,醒来估计也是神志不清。

    云姬刚准备拉起缰绳,突然发觉身后的林子有鸟惊飞。云姬沉下目光,当机立断将车里的赵明宁抱出来,放在马上,自己则拥着她快马驰骋了起来。

    在药物的催化下,赵明宁依然在睡梦的状态,但她紧皱着眉头,睡得并不踏实。赵明宁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梦见自己躺在一片云朵上,在八荒之内肆意遨游。

    云姬马术高明,本来只管驾车的马在她手上却有些千里马的模样了。云姬一边留意身后的情况,一边紧张地驾马。

    赵明宁这时终于醒来了,起初她有些懵,自己不应该在车上吗,怎么会在马上呢?随后她又感觉到自己靠着一个人,但好像不是刘牛。

    赵明宁睡眼惺忪,抬头一看,居然是云姬!那个已经“死去”的云姬。赵明宁惊得大叫,心里还疑问着:我不会还没醒吧?

    “公主殿下,你的嗓门未免有些太大了。”云姬说话甚至不用拐弯。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赵明宁确认了,自己绝不是在做梦!

    “云姬——”赵明宁试探着叫出来。

    “我在。”云姬回答着。

    下一刻,赵明宁紧紧抱住了云姬,云姬一愣,只见赵明宁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原来你没死啊,你吓死我了,害我因为你的死愁了好几天。”

    云姬两只手都在牵着缰绳,根本没空将赵明宁扯开,竟眼睁睁地看着赵明宁将眼泪和鼻涕都擦在了自己的衣裙上。

    云姬:······

    云姬突然一扯缰绳,马儿发出一阵嘶鸣。

    “啊!!!”赵明宁死死拽住云姬的衣裙。赵明宁往后一看,前方已经没路了,只有断壁的悬崖。

    这时,二人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云姬直视赵明宁的眼睛,说道:“你相信我吗?”

    赵明宁望了一眼身后的悬崖,甚至不敢想象云姬眼里的疯狂,但她还是说道:“会死吗?”

    云姬一笑,说道:“你要是相信我,就不会,我保证。”

    赵明宁慢半拍点了点头,云姬会意一笑,揽着赵明宁的腰,直直地坠崖而去。

    哈孜曼赶来时,看见一匹马孤零零地原地转圈。哈孜曼寻着地上的脚印,缓缓跟过去,发现脚印在悬崖边上就止步了。

    “给我搜!”哈孜曼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红发,低头望了望深不见底的悬崖。

    “王子,探子来报,高卓的人出营了。”

    哈孜曼跨上马,从上而下发号施令道:“其余人跟我走!”

    赵明宁跟着云姬跳下了悬崖,由于过度害怕,赵明宁在跳下时直接昏了过去,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处洞穴中。

    “你醒了?”云姬摆了摆衣裙,坐在石头上,余光瞥了瞥赵明宁。

    赵明宁感觉自己浑身像散架了一般,路途上的颠簸后知后觉似地发挥出来。

    赵明宁有些艰难地坐起身,看着云姬毫发无伤的脸,问道:“云姬,你怎么活过来了?”

    云姬觉得赵明宁这话说得好笑,打趣她道:“没死过啊。”

    “你说谎!我明明看见你掉进鼎里,成了一具焦尸!”

    云姬掩面思考了片刻,转而说道:“是我好运,提前知道有人要害我,就找了一个替死鬼,而我偷跑掉了。”这慌编的敷衍,但当云姬看到赵明宁清澈无疑的表情,就明白:自己甚至不用再找补。

    “哦。”赵明宁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出来,只当自己多心了。

    “赵明宁,我问你。”这次换云姬问赵明宁。

    “你问。”赵明宁理了理自己的衣裙,盘腿而坐。

    “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

    “你!”赵明宁听此,立刻“铮”地站起。

    云姬的表情此刻有些嘲讽,又有些冷漠。

    “你可知‘不要随意相信陌生人’这个道理?”这话问得赵明宁有些蒙圈,她反问道:“什么意思?”

    “我从宫里逃出来之后,一直徘徊在青州、凡城一带,我听说你要嫁入乌莱,想着在你进青州之前见你一面,便一直跟着你的马车。却不料,你半路逃了出来,我也跟着你逃了一路。”

    赵明宁哑然,瞠目结舌地盯着云姬。没想到自己一路上都有个“跟屁虫”!

    “你也知道,我是个‘已死之人’,在大昭不能露面。我跟着你来到凡城,去了一家裁缝店。那个时候你还有点理智,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可是刚刚呢?

    你怎么能随便上别人的车,你可知他们把你迷晕,送到凡城外的一个小乡村,给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头做媳妇?”

    赵明宁听得毛骨悚然,无措地说道:“我······我以为那个老婆婆是好人呐!我没想到会这样。”

    云姬故作深沉,叹了一口气,又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里距离京城千里迢迢,你这样又怎么回家去呢?”

    云姬留意着赵明宁的神情,果不其然,赵明宁急了,语词无措地说道:“我!我······”

    这时,云姬缓缓站起来,对赵明宁温柔地说道:“公主殿下,我知道在我假死的时候,你去了忘昔阁一趟,还在我的梳妆台上放了一株紫罗兰花,你们大昭不是有句俗语,叫‘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吗?”

    赵明宁点了点头。

    “挂念我的人,也是对我有恩。为了报答你,我护送你回京城,你可愿意?”

    赵明宁一听这个,瞬间喜上眉梢,恨不得将云姬供奉起来,连忙答应道:“云姬,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回宫之后我一定让父皇重赏你!”

    赵明宁笑眯眯地说着。云姬不着痕迹地一笑,眼里充斥着戏谑,似乎觉得自己这样并没有什么不妥。

    这天晚上,高卓点着油灯看着兵书,不多时,有名小兵急匆匆地进帐禀告。

    “总督,我们的人被人杀了。”

    “什么!”高卓翻起身,拿起一旁被挂起的披风往帐外走。

    一出帐,映入眼帘的便是几具披着白布的尸体。高卓沉着脸,走到一具尸体前,撩起白布。下一刻,高卓瞪大了双眼,惊愕不已。

    一枚飞镖正中士兵的眉心,而那枚飞镖上涂着毒,士兵的脸呈现黑紫色,眼球暴凸着,布满黑色的血丝。

    高卓重新盖上白布,对身后的士兵问道:“他们被谁杀的?土匪吗?”

    来景此时也赶至帐前,抱拳而报:“总督,已经派人查清了,不是山中土匪,是几个戴着面具的壮汉。”

    “哦?”高卓不解,此次护送物资的士兵全部身着官服,普通的盗匪根本不敢为非作歹,这是······

    来景磕巴了一下,但还是说道:“那几个人说,他们只杀官兵。”

    众人:!!!

    高卓冷笑了一声,身上的盔甲相碰发出撞击声。来景又说道:“那几个人还说······”

    来景抬头看了看高卓,磕磕巴巴地说了些什么叫高卓听不清。

    “说清楚!”高卓怒喝道。

    “他们还说,会亲手取了——取了总督的命!”

    高卓攥紧了双拳,挥拳一击,打在了一旁的木桩上。木桩裂成了两半,众人见此,纷纷单膝跪地,低头沉默。

    “大胆贼人,口出诳语!我禁军只为陛下冲锋陷阵,怎容许贼人随意斩杀?他们欠禁军的几条命,我高卓定当让他们加倍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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