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烧香拜佛的好日子，虔仙山上可谓是人山人海，季听二人排了许久的队才到他们。
季听求了一张学业符还有一个吊坠，特意拿去开了光。
季听看着手里的符，笑着说道：“这下她能定心了。”
“你这么执着过来，就是为了给别人求符？”付故看着她问道。
季听点了点头：“许霖月底就要考试了，她虽然嘴上说的轻松，但我看她还是挺紧张的，给她求个符，也算是给她一点精神上的支持吧。”。
付故笑了笑。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路，付故在心里揣摩再三的话终于问了出来：“那个…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们……你的病。”。
季听怔了一下，继续朝前走着，眼里是藏不住的落寞：“等……撑不住的时候再说吧。”。
“可奶奶已经怀疑了，她今早问了我很多，我差点就露馅了。”
季听低着头继续往前走：“只能尽力瞒了，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受不了这样的事，先开开心心把年过了再说。”季听回头冲他笑了笑：“谢谢你替我隐瞒。”。
付故看着她的笑容，心猛地跳了一下。
下了山，天色也不早了，二人往家里赶去。
季听看着窗外的风景，缓缓开口说道：“今早，看着镜子的自己和你画的……不一样，情绪瞬间就失控了。”。
付故心头一紧，将车停在了路边。
季听看了他一眼，身子朝他的方向侧了过去，两只脚抬了上来，蜷缩在肚子前，她看着付故说道：“我接受不了现在的自己，所以我把镜子锤碎了，一拳又一拳，那时完全感觉不到疼。”。
付故看着她，又看了看她的手，眼泪满是心疼与内疚，他没有想到自己的那副画会给季听带来伤害：“对不起，我不知道……”。
“不，你不用说对不起。”季听打断他的话：“这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是我变了，我变的和以前不一样了，换作从前，我可不会因为变丑了而发这么大的火。”。
付故含情脉脉的看着她，眼里装满了她：“你从来没有变过，一直是从前潇洒的季听。”
季听长舒一口气，摇了摇头：“我从前可是爬一座山都不带喘气的人，现在走两步路就累的受不住，一遇到不如意的事就会暴躁，还总是失眠，睁着眼等天明，我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你们说的好看好吃好美……我都感受不到了。”季听看向付故，眼里闪着泪花：“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季听转了个身，背对着付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萌生这么多负面情绪，脑子里总是会出现自杀的念头。”。
付故错愕的看向季听，瘦了一大圈的她蜷缩在座椅上，感觉整个人都要被座椅吞没。
“我们去国外找我朋友吧，现在的技术虽然没办法治好你，但能让你少点疼痛。”付故一只手抚在季听的肩上，他的手几乎握住了半个季听。
季听抬眸看着车窗，正好能看到付故的影子，她呆呆的看着车窗上的付故。
付故见她未回话，继续说道：“他们团队一直致力于罕见性癌症的研究，而且还颇有成就，我相信我们去找他一定会有收获。”。
季听没有回答她，她自己也没有答案，她不知道该不该再努力一下……
当一个人身处绝境时，已经耗尽精力给自己做了最后的打算，而当她履行这个打算时，却突然出现一个人，给她了另一个打算，完全颠覆了自己的规划。
她本不该纠结，应该毫无犹豫的选择那条崭新的路……而季听犹豫，是因为终点一样。
季听站在岔路口，不知该往哪走……
继续往前，她会有大把的时间陪伴在家人身边，虽然身体会有点难捱，但好在能陪伴家人左右，享受温暖。
拐弯，她会和付故出国，治疗保不免和各种冰冷的仪器打交道，还有吃不完的药，打不完的针，不仅如此，到时候钱就像流水一样，大把大把的挥霍出去，却还是落个人财两空的下场。
这让季听无法安心的走，她不能死后还把家人拖下水……
“小听……”
“我们去唱歌吧！”季听打断他的话，目光看向了前方的一家ktv：“我好久没去ktv了。”。
付故知道季听的言外之意，看来她对这件事还是很抵触，付故看了眼她说的ktv，缓缓说道：“好”。
那家ktv的牌子很亮，房子四周都挂着各式各样的霓虹灯，在这条漆黑的道路上格外亮眼，在众多商铺里脱颖而出，来往进出的客人也许许多多。
季听他们去的晚，足足等了两个来小时，不过这个时间对于季听来说一点儿也不难捱，因为她从坐到沙发上那一刻开始，就倒在付故的怀里睡着了。
这一觉让季听感觉舒服了许多，没了之前昏昏沉沉的感觉。
季听把身上盖着的衣服还给了付故，舒展了一下四肢：“走吧！给你一展本王的歌喉！”。
付故接过衣服穿在身上，衣服上还有季听的余热。
付故看着她温尔一笑：“好啊，那我今晚可有耳福了。”。
季听看着他笑了笑。
一进屋，季听就连唱了好几首陈浅谦的歌，不管从哪句歌词开始唱，季听都能接上，她的声音本就带着磁性，唱起这种悲情歌来，更是游刃有余，自带等待数十年心爱之人的寡妇感。
付故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打开了录像，将今晚的季听封存。
唱了几首后，季听有点累了，一回头发现付故正举着手机拍自己，脸上还带着一抹微笑。
付故被季听猝不及防的回头弄得慌乱起来，连忙将手机放到桌子上，有点不好意思的结巴说道：“我……我就是……”。
“你在拍我啊？”
付故点了点头。
季听走到付故身边，拿起他的手机，翻了翻他刚刚录的那些视频，微微皱起了眉头。
付故看着季听不敢言语，心想：完蛋，她肯定以为我是个变态。
季听抬眼看向他：“你神色这么慌张干什么？”。
付故咽了咽口水：“没啊。”。
“我们一起唱首歌吧，也用手机录下来。”季听把手机还给了付故。
“我……我唱歌不怎么好听。”付故看着她回道。
季听点了点头：“所以…你是不想和我一起唱歌，还是不想和我一起拍视频？”。
付故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是真的不会唱歌，只要你不嫌弃，我……我就唱！”。
“我当然不嫌弃。”
付故视死如归的走到点歌台：“那既然要丢脸了，我就多点几首。”。
“你声音这么好听，唱歌能差到哪去？”季听疑惑的看向付故。
付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跑调。”。
“哈哈哈，那让我见识见识。”
付故怒点了十来首歌，季听看了眼歌单，每一首她都会。
“你是照着我歌单点的歌？”季听开玩笑的问道。
付故点了点头：“嗯，我不怎么爱听歌，从小到大也就会唱几首儿歌。不过你的歌单我反复听过好几次了，我保证不会跑调的太过分！”。
季听看着眼前这个炙热的人，笑不出来了：“好。”。
季听架好手机，两人一人一段的对唱起来。
付故真是一个不爱说谎的人，他唱歌着实跑调，每一句都在音调的边缘疯狂试探，季听就小声跟唱，托着付故发出的噪音，让他的调不至于太走远……
“谁也~~分不~开~~我——”
“噗——”
付故颤颤巍巍的高音让季听没忍住笑了起来，她一下瘫坐在沙发上，抱着肚子笑的眼泪直流，而这不止是笑这段高音，还有之前的无数次跑调……季听连连摆手：“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忍不住了！”。
付故好像没打算放过她似的，干脆破罐子破摔，继续魔音灌耳。
季听在一声声魔音里，笑的越发猖狂。
付故一边看歌词，一边看季听，脸上的笑容不比季听少，有时唱着唱着甚至把自己都逗笑了，他拉着季听的手，想把她从沙发上扯起来：“别笑啊，来唱歌。”。
季听笑的哪还直的起腰，连连摇头：“不行，我唱不出来了。”。
“不行，你说好不嫌弃我的！”付故继续拉着季听：“快来唱！”。
季听笑的浑身发软，顺着付故的手劲站了起来，而付故似乎没有想到季听会站起来，手上的劲没来得及收，二人双双往后倒去，季听反应极快，一只手往相反方向拽了一下，付故右脚刚好蹬在了桌腿上，借助这个力量，付故才没继续往后倒，而是向前倾去——
季听可没力气扛住这么大一个男人，她跌坐在沙发上，眼睁睁看着付故压在自己身上——差点享年二十四。
付故的头刚好砸到季听的肩膀上，肩膀上传来一阵热气，这让季听神经一紧，他的头发在季听的脸上来回骚动，加上昏暗的房间，只有那四五束彩色灯光来回晃荡，让气氛暧昧了不少。
付故抬起头看向季听，双手撑着沙发，两人互相看着彼此，音响里还放着陈浅谦的歌，暧昧的气氛在此刻拉至顶峰。
季听咽了咽口水，付故的目光从季听的双眼挪到了嘴唇上，他试探性的往前倾了倾，两人的脸凑得更近，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季听双手攥拳，呼吸重了不少，心跳极快——
下一刻，季听闭上眼睛，头向前倾，两人距离为零。
付故眼里满是震惊，转而变成兴奋，他一只手搂着季听的腰，另一只手按住季听的头。
季听没有亲吻的经验，付故也有些生疏，两人的牙齿总是会打在一块，不过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季听终于接纳了他的爱。
两人缠绵了十来分钟才结束。
付故和季听两人的额头顶在一起，付故一只手抚在季听的后脑勺：“我们在一起吧。”。
……
这六个字将季听的理智瞬间拉了回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季听推开付故站了起来，和付故保持着两米的距离，恍若偷东西被人抓了个正着，不敢看向眼前人，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刚刚……”。
付故看着季听，她就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满脸慌张，不知所措。
“季听，我们在一起吧！”付故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这次语气更加强硬，志在必得。
“不行！绝对不行！”季听疯狂摇头，背过身才有勇气继续说下去：“我没有多少日子了，或许都撑不到来年夏天，我们绝对不能在一起！”。
付故走上前抱住季听，季听想挣脱，但她现在的力气在付故面前就像是蚂蚁，季听越挣扎，付故搂的越紧。
“我知道，所以我们应该更加珍惜现在的每一天，不要考虑未来。”。
季听放弃抵抗，低着头看着付故搂在自己腰间的双手：“你会后悔的。”
“不会！给我一个机会好吗？让我以恋人的身份待在你身边，照顾你的生活起居，陪你走完最后一段路。”付故紧张到浑身发抖，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紧张，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可能……是害怕，害怕她拒绝，害怕她远离……
付故一不做二不休，将埋藏在心底好久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我不甘心我们只是朋友，我想和你在一起，我甚至都想和你结婚，成为你法定的丈夫，我想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付故，爱季听！”。
季听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她带着哭腔问道：“你怎么这么固执？”。
付故低下头，下巴搭在季听的肩上，温声在她耳边说道：“因为我喜欢你，喜欢真是一个不得了的感觉，我受不了看不见你的日子，真的受不了，季听……”，付故做了一个深呼吸：“你能接受我吗？”。
此话一出，付故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季听闭上双眼，眼泪止不住的往外窜，心里最后一道防线被他彻底攻破——
季听的头向后扬去，刚好落在付故的右肩，这个肩膀季听曾经靠过无数次，但都是以朋友的名义，只有从这次开始，他们的关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们是恋人：“好。”。
这个回答让付故的心终于落定，此刻的激动无法言表，像是夙愿达成。
“好什么？”付故看着她故意问道。
季听知道他的明知故问，也不恼，也不羞，而是义正言辞的说道：“我们在一起。”。
我们在一起！！
这五个字，付故曾幻想过无数次，终于听到了！
付故微微一笑，将头埋在季听颈处，贪婪的享受她身上的味道：“好，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