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赢

    从剧痛中苏醒,来不及自怜,南苏顷刻检视全身。

    全身遍布撞击所致淤青与刀剑割伤,皮外伤而已;最致命的是体内气血混乱,时刻有走火入魔之兆,只不知为何被压抑住。

    南苏自嘲一笑,心想命悬一线也不过如此。

    环顾四周,阴暗逼仄。梁上蛛网横结,屋中所有不过一榻一桌一椅,未见草药衣物,只有绳索柴刀。

    恰逢此时,有人推门而来。南苏凝目望之,竟然是应该远在南疆的自家姐妹南明。南明一身宫装打扮落入和此柴房,很是不搭。

    南明见她醒来,连忙迎上来握住南苏的手,恨声问道:“你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一定萧明悟害你!待你调息好后,杀光这个夜亭萧家,咱们就回家。”

    南明看着眼前人,幼时天命选中成祭司,代言神行人间断俗家血缘;少时识得百蛊千毒,打遍南疆无敌手;再及大一点,学得高门之礼,言笑晏晏说要嫁予命定之人;现年如今,却是气若游丝、命悬一线卧于这柴房之间。

    她路过她的命运,瞥见一些片刻,亦随之落泪。

    南苏感受到南明手上细颤,又望见她眼角泪痕,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沦落到如此可怜之地。

    她不想面对南明只剩叹息的嘴角和充满同情与眼泪的眼睛,她回答不上来南明的问题。

    是要从被辜负的真心还是要从无止息的等待开始说起自己悲剧的结尾?南苏不想太可怜自己,她想赢,想永远高高在上,想把所有亏欠的都自己要回来。

    “南明,往事此时我已不想再说。现在是何情况?”卧于柴房时,她是输家;睁目之后,自己仍是那个神的化身、少年天才。

    南明立刻收敛神态,南苏既醒,周身气势攀升,心叹其不愧是南疆祭司,身处险境也难掩高位者之姿。

    “三日前你命蛊外化珠光闪烁灰暗,知应是你所遇大劫。我奉王命携十八卫及你命蛊即刻寻你,祝你安全渡劫。我等一路随命蛊指引,没想到竟在萧府后山柴房发现了你。”

    南明顿了顿,忍住怒火继续说:“当时你命悬一线,我持命蛊用长老所授秘法为你扭转乾坤,方得你转危为安。”

    祭司命蛊,天命祭司以秘法精血喂养十数载修得,毁之可逆转血气反哺己身。

    “命蛊何在?”

    随后南明从袖中掏出一个玉盒,盒中载有一黑一白两只蛊虫,南明解释道:”施法时同时从你筋脉逼出一黑色蛊虫,经核对应是钟情蛊,一齐置于此冰盒之中。”

    南苏垂目望去,白蛊原似白玉蝉蜕中夹一丝血线,外化莹莹珠光,现血线已灰、白玉尽碎,再无神通。

    十数载修行换得如此下场,怎能甘心。南苏挑起黑蛊倾至地下,手扶边几强行站定后,起身环绕房内一周,愈发感到阴暗逼仄,回身轻拂合盖。

    往事在一步一行间被反复咀嚼,伴身命蛊换一朝清醒,此后何去何从足以盖棺定论。

    “即刻动身返回族中神地,此仇需血债血偿。”南苏推门,天光乍泄。

    门外十八女卫正严阵以待,南明迎上来说:“王命我携十八卫随你差遣,何须返族,现在动手也可。”

    十八女卫闻言齐齐行礼,齐呼:“愿为祭司差遣。”

    南苏挥手止住呼声,眼神扫视一圈,众人噤声,气氛降至冰点。

    “我一人足以。”

    待得秋来九月八,我花开时百花杀。

    言罢,南苏起身腾飞去,南明等人见状纷纷跟上,衣角纷飞,转眼没入林中。

    行至数息,南苏遥遥自山尖回望,见夜亭萧家庭院深深,墙门丈高也不过几许,高不过脚下山,亦硬不过手中剑,怎叫她画地为牢,心甘引颈就戮。

    待众人走后许久,夜亭管家才随着家中小厮来此寻南苏,却已是找不到任何踪迹。回禀府中公子只得一句,“随她去吧。”

    管家不敢通禀其中阴阳误会之事,只按下不表照常生活,暗自打算尽早离职还乡。

    苏、明二人回族后,南苏旋即携医师进入神地修养,堪堪恢复后未得修养,南苏便要下山去。

    王与长老召南明齐聚议事殿中,叫南明将此行细细讲来。听罢,殿内气氛沉如凝水,王大呼:“欺人太甚,叫那萧明悟纳命来。”

    南明想到南苏回族前的表现,一时不知该不该劝住王。

    为难之际,南苏推门踏入殿中,双膝跪地,三拜其首:“愿受差遣,取萧明悟心头来见。”

    王转身不受其礼,直说:“不要你去,安心养伤便是。”

    南苏固执不肯起身,从旁长老见之心存不忍,开口劝道:“我族祭司,成之必有一劫,你如今命蛊挡劫而碎,已是应劫,何必纠缠。”

    “王与长老深意我知晓,命蛊破碎后我之生死危急犹如无本之木,族中既无处得知,我也再无托底。可此次脱困后,日日疗伤之时,我脑中记忆却不停,钟情之情已消,钟情之事却未已。”

    “与我下蛊之人,误我内心真意;而我钟情之人,不以礼待我,叫我如何甘心就此放下偏居族中。”

    南苏抖落因把脉掀起的衣袖,将伤痕遮掩于华服之下,眼中毫无自怜自艾之色,唯有坚定之意。

    “我只求再次下山查清害我中蛊之人,让此人与萧明悟一并所尝我之所受,万望成全我复仇之意。”南苏遂再三叩首。

    王心有不舍却知无法再劝,只是连连叹息何至于此,嘟囔着杀了即可何须脏手,摆摆手离开了眼不见为净,全权交由长老。

    长老掐指一算祭司成事之劫尚未渡尽,也知孩子去意已决。

    伸手扶起南苏,嘱咐:“学得文武艺,货予帝王家。今日心事不消往后也难成大器,复仇而已何惧之有,去吧。”

    “弟子拜别,定取下蛊之人与萧明悟心头来见。”

    青山茫茫,前路迢迢,此去或生或死,全凭偶然。

    昔日所受,以血祭之;昨日之错付,以心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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