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你

    萧明悟快疯了,午后阳光正浓,昭昭乾坤间,朗朗日月下,南苏就那样说了。

    她把她的心在天地间剖白,连同那些阴暗角落和隐秘情意,然后对他说走自己的路去,办自己的事去。

    一颗心被另一颗心触动,她是正人君子,他是卑劣小人,忍不住试探确认,狂喜与刺痛同时充斥他的心。

    “你说的话,我可以理解为,”萧明悟深吸了一口气,他本来想冷静,后来发现不行,在这个瞬间他没办法去想每句话的后果,只能随心而出,“你在意我吗?”

    “不止在意,是喜欢。”南苏直视萧明悟的双眼,她受够了踟躇犹豫的自己,没什么不能说的,上下两个嘴皮一碰,不用思考,话就滚出来了。

    她预设过千百次坦白的情境,梦中反复修改过千百次的措辞,等到今天开口时才发现派不上用场,情绪在替她说话。

    “心悦,看见你时很高兴,看不见你时知道你在等我很高兴,分开的时候想到明天还能再见很高兴。”

    “思慕,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很想你,你沉默的时候想看你开心的样子,你开心的时候想看你失意的样子,你身处人群时想看你与我闲话杂谈的样子。你在我身侧的每个瞬间,我都在期待下一个你和怀念上一个你。”

    “慕恋,羁鸟恋旧林,我在毒境山林待了十八年,天下险地却是我最安全的巢穴。我不算笼中鸟,我们的故事在相遇之前毫无痕迹,然后你来了,我就想跟着你。”

    “我表达的足够清晰吗?我对你是喜欢。”一口气说完了,南苏忍不住笑了,她很痛快。她直视着萧明悟笑,但不再注视他、观察他、解读他。

    随便吧,他是她读不懂的书,不读了就是。没有他,她照样享受天空和大地。

    萧明悟不敢看她笑,注视着她的时候,他会心惊肉跳,他还有话问,还有事做,他不能停。

    “如果你想,我们可以一直走下去。时间,会让我们分享更多的你我。”萧明悟顿了顿,和南苏说话他总是停顿,她太大胆,毫不遮掩,不给出同样的自我留不住她。

    她轻易揭开谜底,是他需鼓起勇气、全力以赴的挑战,寻常的火焰打动不了她,可他愿意燃烧。

    “如果你愿意,我立马归家提亲,再没有什么事需要绕路去做。”攻守势异,萧明悟看着他的判官,等待命运的答案。

    什么道德礼法、门户私计,他解释不了这么多,他们之间也装不下那么多东西,只要她的确定就可以。

    “我不愿意,我承认我很喜欢你。但是那和我要与你分道扬镳没有关系,你爱做什么事就去做什么吧。”

    南苏的快乐停止了,他甚至不用表白,虚无缥缈的承诺就能左右她的情绪,多可怕。她突然想偷偷被飞鸽带走的家书,她拒绝他的瞬间就是在拒绝一部分的自己。

    “为什么?如果你现在也喜欢,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分开?”萧明悟想不通,但是不算绝境。

    “想你的每个瞬间,我都很难受,变得很奇怪,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当断则断是我的选择。”

    南苏立于树下光影中,她惯爱穿蓝黑色南疆服饰,不知何时为与他低调行事,全换作寻常汉家打扮。

    她是这般顾忌考虑周边的人吗?萧明悟开始了他的注视,刹那间惊觉自己对她或许算不上好事,他止不住地猜测、反思、解读。

    “是剿匪红榜让你不高兴了,你心里肯定觉得若没有我跟着就没有误会了。还是寻常你教训人的时候,我常阻止你让你难受了?你向来随心所欲,不喜这里规则的话我们可以回南疆,这不是问题。”

    “虚名、世规于我何加焉。是你,你本身就让我很喜欢,你本身就会让我很难受。”南苏不再遮掩心意,亦不再遮掩她生命中应有的攻击力,她尽量平和地揭露一个事实,尽量平静地粉饰自己的颤抖。

    萧明悟不接受她的否定,他的心一半为她的话而沸腾,一半为她的话而冷寂。最起码在这个瞬间他不想让自己太难看,他努力平复无果。

    反问她,“那我有什么错?”

    没有,南苏回答不上来,如果分道扬镳是结局,那么也没必要多费口舌。她牵绳蹬鞍,欲驾马离去。

    午后气温正烈,马儿也将跑不跑,懒懒散散刚出几步路,萧明悟一声口哨又将它带着人招回来了。

    萧明悟仰头看她,她是烈阳下唯一在他眼前的阴影,他感谢她携风送来的清凉,固执地不肯让她离去。

    “你什么意思?你困不住我的。”南苏眯起眼睛,她第一次以对手的身份审视萧明悟,自来只有她想做的事,没有她做不到的事。

    马没了还有双腿,大不了走出去,她还不想对萧明悟动手。南苏下马,衣袖在风中猎猎膨胀,连带着她的背影也像在赌气。

    萧明悟伸手扣住她的肩膀,南苏侧身后退,他的手一路下滑,南苏立刻曲肘,以掌为刀,划开萧明悟靠近的身影。两人相对而立,面前是南苏划出的一片真空地带。

    很爽,打斗中的肾上腺素冲淡了心中汹涌的波涛,她如是,他亦然。注视着彼此的眼睛,不做情人只是敌人,看得更久、更仔细。

    眨眼间,两人同时出手,赤手交锋,无毒无蛊无器。就当是第一次认识,她的危险也绝不容他心软,他的功绩也绝不容她低估。

    他说,“你不施术,甩不掉我。”

    她回,“你不动剑,留不住我。”

    风吹起沙尘、落叶飘于眼前,每一个变化的时刻,他们相交而后分离。从午后到日暮,从清俊俊秀、娴静雅致到沙尘满身、大汗淋漓,从心如死灰、决心离开到怒目而视、生机勃勃。

    他说,“那就这样僵持。”

    她回,“谁说这是僵持。”

    日落西沉,唯有余晖做霞光之时,南苏、萧明悟一起随日光倒下了,躺着看霞光漫天,不做情人、不做仇人、只做自己,再也不装了。

    “没想到你功夫挺好的,以前为什么这么怕事。”天上星斗闪闪,南苏的眼睛溢满星河。

    “那是低调。我父亲是将军,他教得好。我学得一般,不敢卖弄。”萧明悟看着夜空星河流淌,直抒胸臆。

    “为什么不拔剑,我知道你有个腰间软剑。”

    “对你用不了,你也别用木兰迷香。”

    “好。”

    “非要走的话,最起码到明珠用尽之时,最起码我送你玩完夜亭为止。”

    “好。”

    她对他的好奇从未停止,每发现一个新的萧明悟,南苏就愈觉之前的萧明悟珍贵,之后的萧明悟神秘。南苏对自己的心说,再忍忍吧,还有未知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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