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天火(一)

    “金崤弓?你要它做什么?”陆鸣秋警惕的后退一步,右手握住剑柄。

    慕成谙眼神一暗,压下心头的酸涩,转而沉静谈判:“自保。”

    传闻常義圣地有一神物金崤弓,崤乃山谷之意,谷乃要塞之地。金崤,意为坚固不摧的防御力与攻击力。小可护得一草木,大可绵延千里守住四界十二族,既能筑起厚厚护佑结界,又能以气为箭,万箭齐发,屠尽进攻者。

    金崤曾是先圣女孟扶光的法器,但她失踪后,金崤自动解了与她的主仆之契,听闻现已散落在圣地与魔域的交界处—无妄海,只待有缘人与它重新结契。

    “你想和金崤弓结契,用它挡住圣地天罚?”陆鸣秋不屑一笑,一只手慢悠悠的摩挲着腰间的酒葫芦,忽然,只见他猛的掀开酒盖闷了一口,双目猩红,太阿剑在他身侧激荡流转,“我欲与天仙狂醉,饮浊酒,斩妖邪,太阿,给我杀!”

    “太阿醉剑!”

    慕成谙前世曾听说过陆鸣秋的太阿醉剑,此剑术由青阳氏仙人族酒剑仙所传,可造迷境,出其不意斩妖邪。

    “呲啦—”

    慕成谙躲避不察,一条衣摆被太阿剑剑意打中,只差一点,她便会失一臂。

    一红一蓝两道剑意抵挡之中,她震惊的看向陆鸣秋,她没想到,陆鸣秋真的想抓她回去。

    她曾真的以为,她会有师傅爱护,有师门依靠,没想到…

    她只是想自保,她有错吗?

    燕支感受到剑主的委屈与愤怒,在她手中发出阵阵嗡鸣,与太阿剑的剑意呼啸相斥。

    盂南阙在不久前被她下了天魔之主的一道密令:不可杀天门宗人。

    此刻只能双眸含霜的立在一旁,双手发紧,看慕成谙自己搏杀。

    “你这个逆徒,为何不降?只要你交出天魔,我必会保你不死!”陆鸣秋也打红了眼,慕成谙不是他的对手,可有时候不却杀比杀难多了。

    慕成谙冷笑,挽起剑花向他直指而去,不再听他说什么。

    明炎台本由千年岩石冲洗风化而成,坚不可摧,此时在二人的打斗中,岩顶不断滚落石块,随着剑意打斗发出一阵又一阵震耳欲聋的响动。

    抱朴幻境中四个月的历练是实打实的升阶蓄力,慕成谙越打越游刃,隐隐感觉眉心似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然而她越打越狠,陆鸣秋也显然被她激怒,手中剑意不再留情。

    师徒一来一往,红蓝双光交织闪现,明炎台外南宫纥阴沉着脸,奈何他功法不够,根本拦不住在家门口撒泼的流氓陆鸣秋。

    慕成谙抬手挑剑,以身凝力,足尖借壁向陆鸣秋冲刺而去,此招“雏凰还天”是她前世自创,不料与圣地剑术相似的一招。

    以搏命之力,扣住敌人命门。

    陆鸣秋命门被堪破,诧异之余,手中剑慢了几分,被慕成谙剑意划破喉下衣领。

    “你为何会圣地的剑术?”陆鸣秋收了剑,结起屏障挡住慕成谙,给自己留喘息时机。

    慕成谙不言,将全身之力灌注右手,反手扬剑,直接碎了陆鸣秋的屏障。

    她杀疯了,太恨了。什么东西都是圣地的是么?她就什么都不配有吗?

    只配他们修仙道,得仙人抚顶,她却连为自己辩驳一句的机会都没有。

    这公平吗?

    盂南阙在慕成谙身后看着,看着她为自己求生机,眼中重瞳已然悄然退却,取而代之的是晦暗的、沉默的心疼。

    他原以为自己才是这世上最苦的人,被误解、被囚禁,被莫名其妙定下为祸人间的罪名,连问都不问就替他下了判词。

    可慕成谙又做错了什么呢?

    她汲汲营营、她奋力挣扎,算不得善良也算不得坏的普通人,如此奋力活着的人,怎么就不能过的舒坦一点呢?

    陆鸣秋被慕成谙发疯的打法打的节节败退,终于意识到她已经升阶了。

    “你入了抱朴幻境?”

    “关你屁事。”

    慕成谙打的浑身畅快,语气也快了好几分。

    她感觉灵海中笼罩的灵雾终于散开,透明的气塔被一点点充满,直到变为一座闪着紫金之光的高耸宝塔。她觉得眉心很热,似乎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陆鸣秋显然察觉她的变化,忽然,他神色一变,连忙结出三层厚厚寒冰结界,大骂:

    “死丫头,你真要杀我啊!”

    —

    这边打的不可开交,姜山已经忙成一团乱麻。

    姜山少主无故被震断心脉,不仅功法尽废,还命不久已,姜山主连夜请来银醉谷衣修看诊,都道是:“无力回天。”

    “柏竹仙长,我知道木槿夫人乃烛阴一族族母,可否请您带夫人来救救小女。”

    姜冕声音落拓,不过一夜已叫他憔悴不堪。他心中既恨又悔,恨那沈知拂多管闲事,为何非要探姜山秘境,又悔为何要让槐儿入那鳌云湖底,若是别人去了,今日受伤的也不会是她。

    柏竹仙长听后叹息,“夫人已有十五年不出谷了,我可替你问问,但若是…”

    “莫不是那南宫还在圈禁夫人?”姜冕拍案而起,怒不可遏,“此法本已在十五年前遭到修界众人反对,若不是顾及银醉谷有镇压时魔的封印,修界同仁定是要将他南宫纥上交圣地裁决。”

    “唉…再说这些也没用了。”柏竹摇头,眼神意味不明,“只怕夫人自己都不愿走。”

    “什么意思?”姜冕还欲再问,柏竹已为他留下两颗还魂丹,神色凝重,“夫人不一定能来,但两粒还魂丹定能保住令嫒一命。”

    柏竹还不忘提醒他,“然后便送去濯血树下吧,那里是你们姜山的命脉所在,灵气环绕,不至于让槐儿生命流逝的太快。”

    修士一生,寿命随修为提升而延长。奈何姜槐自小身体柔弱,若不是曾以换命之法续命,她也活不到今日。可换命之法终归有害,她修不好剑,练不好法术,结不出气塔,便只能用灵宝维持修为。

    眼下只有送去濯血树底,像灵气灌溉草木一般灌溉她的身体,才能保她不会老的太快。

    姜冕听后脊背弯了下来,不由得跌坐,心中酸楚不已,他的女儿,已经受了太多的苦。

    忽的,他想到了什么。

    “十五年前,我能找人为槐儿以命换命,十五年后自然也是一样。”

    “大哥这么想就对了。”姜晁不知从哪走出来,神色同样凝重,语气淡淡,“十五年前,我们换了姜步的妹妹,十五年后,我们只要再找到一个与槐儿灵根相似的人,我们便能再为槐儿续命。”

    “可槐儿是难遇的金火灵根,这修界难遇的好灵根都已被天门宗天法宗收编在册,起码已是关门弟子,这突然带走一个弟子,风险太大了。”

    姜晁没有姜冕那么理智,他摇着扇子,独眼冷漠的望向不远处的天门宗山顶,带着恨意,“大哥忘了,我们有个修界天敌,就在这天门宗陆鸣秋座下,这可是个好机会。”

    —

    慕成谙和陆鸣秋相互搀扶着出来的时候,盂南阙的脸黑的宛如锅底。

    “是冥凉天告诉你的吧?”慕成谙没好气的问,“这个叛徒。”

    陆鸣秋哼了一声,斜眼看她,“若不是他,我也不知道你已练成紫微天火,你厉害啊,你是当世大能啊。”

    慕成谙被他说的有点脸红,偷偷瞄一眼陆鸣秋被她烧坏的一半头发。

    方才她眉心焦热难耐,掌心涌出七簇焰火,一时没控制住便向陆鸣秋喷涌而去,不仅吓到了陆鸣秋,也吓到了她自己。

    掌心中的火焰宛如星辰,在迸发的一瞬间于明炎台洞壁映照出星辰图案,其杀伤力足以震碎整个明炎台,若不是她在千钧一发之际示意盂南阙挡住,只怕银醉谷今晚要被她拆掉一半。

    “你打算拉到什么时候。”

    三人一道往外走,盂南阙跟在二人身后,怎么看都是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哼。”

    陆鸣秋扭过头,不屑冷哼。

    他是圣女孟扶光教出来的人,本能的对所有“魔”嗤之以鼻,若不是打不过,此刻他定会先杀了他。

    慕成谙看着死死扣住自己手腕的陆鸣秋,还有在身后耍脾气的盂南阙,只觉心累。

    苍天什么时候能让她遇到一些正常的男人啊。

    正想着,明炎台前方的竹林传来一阵脚步声。

    “念真?”

    “师兄?”

    沈念真风尘仆仆,神色焦灼,往日一丝不苟的束腰长衫已变的皱巴巴的,看上去几日几夜没合眼似的。

    “成谙,师叔。”沈念真焦急,“师叔,妄念海异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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