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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袭京州之风霜刀剑严相逼

    第二天根本没有什么一起会审的场面,青阳易挨个问过话后就把人给放了。九方同很奇怪,觉得应该给哪些偷窥者一点教训,但是青阳易说:“兵者,诡道也。”

    一句话搞得九方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跟着青阳易去胡国皇宫里了。胡国的大殿上,一个个虽然正襟危坐,但是却各怀鬼胎。胡国太后让大家等了很久才姗姗来迟,她朝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座位,径直走了上去,只能坐在旁边的偏位上。

    胡国的皇子一个个都来到了大殿上,各部落的王爷世子、将军也满满站了一地。倒是坐在一旁的特使安闲自在,虽然还是穿着盔甲,但是脸上全是不关己事的神情,只有茶盏里的香茗冒着热气。

    “家不可一日无主,何况是国?虽然我们由不同的部落组成,但为了长久之计,还是要有一个统领者,何况今年我们胡国又遇到了风雪。这可能就是天神对我们群龙无首,争权夺利状态的惩罚。”太后环视着众人,缓缓道来,满心满眼都是天不佑胡国的伤感。

    此话一出,众人默然,这是一个事实,都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大皇子觉得身为长子理所当然接替这一切,便朗声道:“母后不用担心,儿臣定当好好安抚哪些牧户,再和周边邻国进行协商,确保边境安稳。想必,青雪贵国也会对我们施以援手吧。”

    “皇兄此话差矣?”二皇子风尘仆仆刚从西疆赶来,他身上的那身戎装还没来得及卸下,便赶来参加今日的朝会。

    “是啊!大皇子凭借什么身份来发号施令?只是因为年龄大吗?”一旁气鼓鼓的胡耶斜说。

    “国不可一日无主,虽然先皇走的急没能立下遗嘱,但是我们秉承立长立嫡的传统我觉得择日让州儿登基是应该的。”太后听了几个人的话,慢慢地说出了心里话。大皇子听了母后的话腰杆站得更直了,好像他马上就要称帝一样。

    青阳易斜看了一眼他们,没有说话。因为据可靠情报,蒙王爷和胡燕世子已经在蠢蠢欲动了,他们想得再好都比不过手里握着雄兵的人。而二皇子手里的剑啪的一下就拔了出来,三皇子也磨刀霍霍向猪羊,底下站队的人也分别递了眼色。

    “先帝曾跟我说过,他最心仪的人选是三皇子,何况三皇子一直由先帝教养,深得先帝言传身受。”胡柚王爷插嘴道……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大殿上争执不休,青阳易喝着自己准备的龙井觉得还是先不发声。直到掌灯时分,他才拖着坐了一天的身子懒懒地回来。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后堂的大厅里有灯火亮着,风雪吹动着卷帘但是等着的将士却站如松。

    柳木做的长桌上放着冒着热气的茶水,江南特有的桂花糕、绿豆糕、枣泥糕一盘盘摆放在桌子中间。大家心照不宣,一看就知道是新王妃带着俏丫鬟青竹做的,这些日子她们两个没少给大家做吃的和汤水,手艺不比厨娘差。

    胡国冬日寒冷,出门在外难免受冻挨饿,但他们不由自主地看了看脚上的鞋子,觉得哪里都暖暖的。新王妃和以往见过的女主人不同,她身上总有种特别亲民的气质,说句大不敬的话,这可是能陪着王爷打江山,守江山的主啊。青阳易看着桌子上的吃食,随手拿了一个吃,下面的几个人彼此给了个眼色才敢拿着吃。青竹偷偷地站在帘子后面看着,开心地跑去给倥侗沫报信。

    在这天寒地冻的北国实在没什么可干的,倥侗沫只能拿出当年在梨花宫打发日子的手段,逼着青竹给自己弄来这些食材,然后做了样子,看着厨房的人一笼一屉的做出来,分给大家吃。可是大家都不敢,说是要等王爷回来才可以吃。

    回想起来的路上,每次有好的食物他们都先送到马车上,然后自己才吃,倥侗沫就觉得这是一群特别好的战士。她和青竹在屋子里,拿着笔墨写以后几天的安排,开心地笑着,那笑声隔着帘子和墙壁隐隐约约传到了大厅的人耳朵里,让正说着安排的青阳易停顿了一下,其他人也凝神静听着偷笑。

    夜晚的皇宫里也不消停,太后不仅留下几个皇子吃晚饭,还特意把大皇子和几位手握重兵的王爷留下夜谈。这个夜晚,胡国都城的各个府邸都紧张非凡,夜访青阳易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后面几天倥侗沫的点心计划完成的很好,可惜的是每次青竹回来都说:“明天不要做太多,人头好像少了些。”直到那一日,倥侗沫做了一小盆鸡蛋软饼让青竹拿给大家吃时,才发现从前的蒸笼和大铁锅已经很久不用了。她因为身份特殊,不能随意走出去看看,所以在晚上特地等着青阳易回来,问问发生了什么事。

    青阳易推开书房的门时就看到睡倒在矮榻上的倥侗沫,那小茶几上还摆放着几个烧饼。看那模样肯定做了很多,才能做出了几个没有烧焦、囫囵的烧饼。他赶紧关上了房门,避免冷风吹进来,让睡着的人害了病,然后才走到桌子前掰了一块放进嘴里,心里嘀咕着烧饼的口味也不像他们说的那样太甜或太咸啊。

    “喝口热茶吧。”倥侗沫不知何时已经起了身,一边说一边倒了杯热茶递给青阳易。

    “你不用等我的,自己先睡吧。”青阳易说着接了过来,茶进入口里瞬间把有些冷的胃暖化了。

    “反正也不困,就和你聊聊天呗。”倥侗沫说着还打着哈欠,顺手给他掰了一块烧饼,递给他。青阳易看着这个心口不一的小女子,心里不由得冷笑了一下。

    “怎么?想回去了。”青阳易接过倥侗沫递过来的烧饼,忍着笑故意不理会倥侗沫的小心思,假装翻开书桌前的一本书看着问。

    “我们不是准备回去了吗?”倥侗沫满是狐疑地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得问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听了倥侗沫的话,青阳易吃了一惊,不由得抬起头看着眼前满是问号的小女子问。

    “我怎么会不知道,我每天做的东西吃的人越来越少。”倥侗沫有些不屑地回答道。青阳易看着这个看似乖巧温顺的女子,没想到她的心思如此细密,不得不点了点头,她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便放下手里的书看着她认真地回答:“除夕之前是赶不回去了,但我想送你回去。”

    “这里的人越来越少,谁照顾你啊?”倥侗沫看着青阳易满脸担忧地问。

    “这个你不用担心。”青阳易看了看小心翼翼的倥侗沫回答的声音不觉轻了些。

    “由他们送来的美女照顾你吗?”倥侗沫问的更小心了,甚至低下了头。青阳易没有想到她会说这个,便有些不解地问:“你很介意?”

    倥侗沫忽然抬起头对着他想说什么,又摆了摆手走进了里屋。青阳易觉得她莫名其妙,自己胡乱的睡了。

    青阳易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巡逻队的脚步声、风吹树洞的声音、想着屋子里躺着的人,忍不住又起了身。倥侗沫也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不知道那些人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如果打起来谁来保护他们,更不知道回去的路上有什么等着自己……一想到那狂风不断的沙漠,倥侗沫就冷得发紧。

    一阵檀香气从门外飘进来,倥侗沫隔着帐帘看着站在门边的人赶紧拉了拉被子。

    “我已经联系了陵尹澈,让他带你回去。”本来还想再说几句的青阳易,看着缩在被子里的人却再也说不出什么只能转身离开。

    半夜时分,突然有人呼喊救火的声音。青阳易一个翻身就披衣站了起来,门外已经响起了敲门声。

    “何事?”青阳易问。

    “启禀王爷,距离驿馆不远处的东南方着火了。街上还有几队人马向皇宫跑去,也有军队向城门口跑去。”在外面值勤的人朗声答道。

    “我马上出去,加强这里的防卫。”青阳易说着,走向里屋。他看到倥侗沫已经坐了起来,正在穿衣服,便扭过身去说:“收拾一下要带的东西,准备随时离开这里。除了九方同和陵尹澈,谁带你走都不要走,我去胡国的皇宫看看。”

    看着说完就向外走的青阳易,倥侗沫喊了一声:“等一下。”青阳易站住,回身看到倥侗沫从床里面拿出一个包袱,披散着头发走到自己面前说:“这是我给你做的鞋袜,你要好好回来,我们等着你。”

    青阳易看也没看就接过来走了出去,留下倥侗沫一个人倚着门框目送他消失在夜色里。

    很快外面的叫喊声,马鸣声,跑动声越来越大。倥侗沫听着外面的声音,两手紧握走来走去。青竹早就收拾好了行李,收拾在一边吃剩下的食物。

    “这些东西太多了,我们拿不了,快去分给外面把守的人。”倥侗沫看着几个大包袱对青竹说。

    “可是小姐……”青竹想解释,但是看着倥侗沫坚定的表情拿着两个盛满食物的包袱走了出去。倥侗沫也跟了出去,她对着外面的十几个侍卫说:“本来我想大家来一起来,走也一起走。如今无奈要分开了,大家都多带些干粮衣服,这样才能活下去。”

    虽然都是侍卫,但是战乱之时粮草就是一切,他们接过青竹烙好的饼,内心十分感激。倥侗沫还是担心,又把一个荷包打开,取出里面的银子一一放在了侍卫的手里。

    “小姐。马车准备好了,我们快走吧。”九方同急急地跑来喊道。

    “王爷怎么办?”倥侗沫急急地问。

    “王爷自有安排。”九方同说着对身边的人耳语了几句,那人带着几个人急急地去了。青竹背着包袱扶着倥侗沫就向外走去,剩下的侍卫也紧紧跟了上来。除了赶车的人,每人一匹白马,在寒风凛冽中倥侗沫和青竹坐在车子里被颠的头昏脑涨,开启了回朝之旅。

    此时浮云楼里也是乱做一团,那些姑娘们看着外面的烟火开始收拾细软准备随时躲起来。月娘很心疼地看着花一般的女孩,忍不住说:“别打扮的太招摇,穿的破一点,分散藏起来。”那些女孩子一听都哀哀戚戚地哭了起来。

    “月娘您赶紧跟我们走吧,否则少爷会怪我们的。”墨竹催促着说。

    “这里就交给您了,他们要翻要抢随便,只要你自己没事就好。”月娘不理会墨竹对着一个弯着腰的老头子说。

    那人点了点头,默默地向后面走去。陡然间偌大的浮云楼瞬间安静了下来,月娘随着墨竹和沧叔消失在夜色中。

    城门口早就挤满了要逃离的人,有客商、有官眷、有百姓、有游侠……但是城门紧闭,连个蚊子都出不去。倥侗沫看着火把下一片黑压压的人,心里不知怎么的呕吐了起来,她紧张地手心都是汗。

    青竹只听见九方同在外面喊着:“快把马车围起来,我有当今太后、皇子的令牌,特送青雪国特使王妃出城还朝。”

    这叫嚷声冲破了大家的喧嚣,让很多人看到了出城保命的希望。守着城门的人是胡燕世子的手下,他曾经和胡燕世子有幸救过这个王妃,便大喊着:“没有到出城时间,谁都不能出城,大家各自回到住处,就能保住平安。”

    他说着,指挥人去驱赶围着城门的人,好让倥侗沫的马车顺利过来。生死之间,谁都想拼死一搏,即使被打也没有人后退。倥侗沫听着啪啪的马鞭击打声,哎呦声吓得她都不敢看外面一眼。忽然有人飞到了车顶,侍卫立刻展开了攻势,哪些要出城的人更是趁机要接近车子,被车夫用马鞭不知抽了多少鞭。

    忽然有人喊:“小姐,我是墨竹。”青竹赶紧掀开车帘看,果然墨竹在和车夫周旋。

    “快让他上来。”倥侗沫和青竹一起喊,侍卫和车夫才停止攻击。谁知和墨竹上来的还有另外两个人,一个是白发老者,一个是风姿犹存的少妇。小小的车子里一下子显得有些拥挤,倥侗沫看着他们问:“澈哥哥呢?”

    墨竹便和倥侗沫汇报起来,而车子也在推推搡搡中出了城门,留下一阵阵的抗议声。

    “他怎么和王爷在一起?”倥侗沫说,“我怎么没有听青阳易说起过。”

    还没有说完,车外就传来了震天的喊叫声,几个人一起掀开车帘向外瞧,才发现城门口的地方此时已经火光冲天了。原来他们已经被护送着躲进了附近的一处山坡上,如果不是树枝干草遮着,肯定就撞上了下面奔跑不断的步兵。

    “其他人呢?”倥侗沫赶紧问能看到的一个侍卫。

    “回王妃,他们去探听消息和警戒了。”那个穿着灰色铠甲的侍卫赶紧回答。

    “我出去看看。”墨竹说着就出了车,几个人在车里着急的等着外面的消息,都一言不发。

    不一会儿,九方同就急急地说:“请王妃下车,卑职有事要说。”月娘看着倥侗沫赶紧下车随着他走到了车的另一边,他们低低地说了些什么,倥侗沫便对着那群侍卫深深一拜。九方同等人赶紧跪下还礼,倥侗沫扶起他转身向着马车走来。

    此时微光开始在天边出现,倥侗沫吩咐了一声车夫,车子便朝着山坡下走去。墨竹和六个侍卫骑着马跟在车子两边,九方同带着其余的侍卫朝着都城赶去。

    “小姐他们怎么走了?”青竹赶紧问。

    “我拜托他们去寻找王爷和澈哥哥。否则我不放心。”倥侗沫说着,把身旁的包袱打开,看向月娘,“请问这些东西我们该如何放才不会被沙匪找到。”

    晶莹透亮的珍珠项链,翡翠扳指,金钗玉蝶满满的一盒子。月娘想了想说,:“每个人身上分一些,其余放在马车的车杆里。”倥侗沫听了点了点头,把盒子推向青竹记着。

    一路上不停的有军队向都城的方向赶去,也有军队向着边关的方向跑去,走走停停间不知不觉来到了沙漠边缘的绿洲旁。从都城到北州的路上,大小的驿站都停满了逃难的人。大家心里都明白,靠着两条腿怎么都不能穿越那茫茫的沙海,所以只能挤作一团争抢着一些富户的施舍,跟在后面好走出荒芜的沙漠。

    虽然没有看到沙匪但是遇到了很多逃难的人,再一次看到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倥侗沫心里很是不快。她看着那六个侍卫任劳任怨地鞍前马后,沧叔沉默地赶着车,墨竹警惕地看着一切,再也张不开口要去帮助那些人。

    月娘看出了倥侗沫的心思及时劝慰道:“世间有很多事我们都无可奈何,尤其是在战乱时更不能达则兼济天下,能做到穷则独善其身已经很不错了。这都是人的命,如果他们能去投靠哪个王爷,参军入伍也许还能获得一线生机。”

    “可是,参军入伍后还是需要粮草供给,他们又怎样得到这些军需?”倥侗沫伤感地说着,想起那句“一将功成万骨枯”才觉得不对,这“万骨”也包含了千千万万条百姓的性命。

    侍卫不停地报告着打探来的消息,听得倥侗沫脑仁都疼了。大皇子强行让众臣参加自己的登基典礼,结果被手握重兵的二皇子给搅乱了,还杀了一波他的亲信。然后二皇子就逼着太后支持自己登基,结果让支持三皇子的各位王爷给打跑了……就这样他们争来夺去的,把一个皇宫和都城给破坏的不像样子了。逃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了,有人向着北走,有人向着西跑,还有人向着东走,更多的是往南逃窜……

    行了十数日才来到了沙漠的边缘,此时胡国各部落的王爷开始各自为政,有的向青雪朝求救,有的带着兵马开始了攻城掠地,有的出走更远的关外……

    严冬时节,要穿过荒凉的沙漠谈何容易。除了干粮和水之外,他们又砍了很多干柴准备着随时应对停下来的取暖,否则他们真的会被冻死在沙漠里。倥侗沫看着几个侍卫的手已经生了冻疮,她心疼得用之前做鞋子余下的碎布给他们每人做了一副手暖。

    “大家不要灰心,进入沙漠如果遇到情况我们就去沙漠腹地的沙城堡找大胡子,他和我家公子有些交情,我们又带了银两,定能很快到达北州城。”墨竹看着侍卫长一直要求避开沙漠,绕路进关,忍不住说到。

    “既然如此,还是请王妃拿主意吧。”季世聪灰着脸对墨竹说,他身为王爷的侍卫怎么肯对一个商人的书童而毕恭毕敬。倥侗沫已经听到了他们的争执,为了减少回去的路程,还是决定穿过沙漠。其他几人看着倥侗沫稚嫩的脸上有坚定的神色甘心听令而行,没有人敢违拗。

    穿越沙漠并非易事,刚走进沙漠没多久倥侗沫便看到埋在沙漠里的那累累白骨。他们就那样被扔在沙地里,无人埋骨,更无人祭拜。倥侗沫看着马车难行,几次要下来行走,都被季世聪制止住了,除了倥侗沫都是轮流下车骑马或者步行。走走停停中,他们终于达到了大胡子的沙城堡里,获得了足够的水和食物,当然也给他们留下了一大笔钱。

    大胡子带着几个强壮的小伙子受墨竹所托而赶往胡国都城查看,沙城堡里的秀秀很想去关内看看,便受大胡子所托带了人一起走。路上,秀秀帮了许多忙,总是找到最正确的路,让他们少走了许多冤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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