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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如梦醉朦胧之偷得浮生半日闲

    夏季闷热,但是西山却总是凉风习习,寒意阵阵,所以有时一些世家公子就会相邀来此避暑。只因西山地势陡峭,平地很少,所以房屋有限,只能朝来暮去。

    早年间,这里没有成为驻防之地时还有些人来打猎,煮茶。但是自从成为好的天然驻防之地后,便再也不允许闲人进山。可巧这日青阳凡带人来游玩,大家欢快了一日。到了夕阳西沉时,看着满天霞光映着绿叶四处交差着,就会让人想起落霞与孤鹜齐飞的句子来。

    倥侗沫站得累了,便想动动筋骨,谁曾想一出门就看到院里那棵枯了的大槐树上躺着一个人。一些叶子和花穗落在了他明亮的长衫上,梳得纹丝不乱的头发上插着一根玉簪子。他脸上盖了本书,像是睡熟了,正想看清是谁,却吃了一惊,这人头上竟戴着自己丢的那根玉簪?

    远处传来校场上的投壶声喝彩声,倥侗沫没有惊动正在廊下休息的丫鬟便轻轻走了过去。她刚想伸手去拔那玉簪,却被人一下子抓住了手腕。

    “哎呀。”倥侗沫忍不住叫了一声,发现那人已经坐了起来,脸上的书也被拿掉了。

    一张俊美的脸笑着看向一脸痛楚的倥侗沫,满目的得意之色,手里的劲道减了几分。

    “子车书干什么?”突然一个声音从院子外传来,倥侗沫看去确是青阳易。子车书看到易王爷铁青的脸瞬间松了手,呼一下从树上跳下来,调皮地说:“大白天我能干什么,只不过是抓个小偷。”

    “你才是小偷。”倥侗沫一听气的反唇相讥,赶紧离开了他两步。

    “哎,你,不是你来拿我头上的簪子我怎么能抓你的手。”子车书一听赶紧辩白道,急得马上要去拉倥侗沫。

    “簪子?”青阳易说着看向倥侗沫。

    “这是我的簪子,在青龙寺上香时趁着天黑被一个贼人偷了去。”倥侗沫说着弱弱地看向青阳易。

    “你从哪里得来的?”青阳易一听转向子车书问。

    “额,这是我从当铺里买来的。”子车书看倥侗沫说的煞有介事便随口说道,顺手把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递给倥侗沫。

    “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我只是想知道是谁偷了而已。”倥侗沫听了接过簪子就扔进了草里,说完扭身走进了屋里。

    子车书看着倥侗沫的反应,只是甩了甩袖子背着手向校场走去。青阳易没有阻拦子车书,受了他的礼,任由他走开。倥侗沫从屋里看着两人离开更是气得跺了跺脚,也不理会旁边的丫鬟,赌气看着窗外掉眼泪。这世间有太多事无法预料,谁都不会想到一场小小的争执能成为日后故事的开始。

    夕阳余晖刚刚看了开始,敲打着心弦的雨水便落了下来。没曾想会遇到下雨天,所以众人都慌张地等着陵尹澈的消息。眼看着天黑了下来,青竹点上香烛服侍着倥侗沫吃饭。饭还没有吃完,九方同就在门外说:“易王爷让卑职传话,因下雨姑娘不便下山,就请委屈姑娘在这里住一晚。”

    “谢王爷体恤。”青竹听罢赶紧俯身回答。

    “那他们住在哪里?”倥侗沫听罢、停了停问。

    “这里房间有的是,就不用操心我们了。”陵尹澈说着走了进来,笑的有点诡异。倥侗沫嫌弃地打了一下他抓菜的手,说了句:“说好听了,是带我游山玩水,谁知一上来就自己跑的没了影子,这会子又来干什么?”

    “呦,这是想我了吗?”陵尹澈听了赶紧笑着看向倥侗沫问,只见倥侗沫赶紧喝了口汤不再理他的油嘴滑舌,服侍的人也只是低着头硬让自己不笑出来。

    “别吃这么快嘛,又没有人跟你抢。”陵尹澈说着自己赶紧吃了几口菜,否则等下出去又要空着肚子喝酒了。

    “你今天一直都在喝酒吗?”倥侗沫向他的衣服上嗅了嗅,假装不悦地问。

    “大家开心,我是趁着出恭偷跑来看你的。”陵尹澈端过来倥侗沫的汤就喝了起来,让倥侗沫不知道说什么好,赶紧又给他添了一碗。

    “再喝点,小心空着肚子喝酒肚子疼。”倥侗沫说着,还夹了几筷子菜放到自己的碟子里推了过去。

    陵尹澈开心地吃着,笑的很甜。倥侗沫总担心他醉了,在他要回去时赶紧让青竹跟着,别摔了。屋子里静了下来,倥侗沫又看着窗外,她觉得肯定是无法看到语婆婆的炊烟了。因为有些失落,倥侗沫便让人收了碟盘自去吃饭,自己在廊檐下看着雨慢慢地走着。

    青阳易看到倥侗沫走过来就等着她给自己问好,谁知道对方一脸的不开心,干脆忽略了自己的存在。本来想咳一下,但是直到话出了口才惊讶了自己:“要不要陪我去山下的河水中赏雨。”倥侗沫先是吓了一下,回身看是他忙躬身请了安,思量了一回点了点头。

    青阳易转身走进屋里,不一会拿着一件蓑衣出来。他替倥侗沫穿上后看着像是披了件风衣,不由得皱了皱眉。刚帮她戴上帽子,倥侗沫的整张脸就不见了。他只得拉着倥侗沫来到了一处峭壁处。倥侗沫扶着帽檐细看,才发现在大树根部的草丛里竟然有一条很粗的绳子。只见青阳易把绳子升高到头顶,一转身就抱着还在看的倥侗沫向山下飞去。倥侗沫吓得啊了一声,拼命地抱紧他,两个人头上的帽子因为互相碰着,便都歪向脑后,风雨瞬间便打在了脸上、脖颈处。

    倥侗沫来不及看风景,只想把头埋进这个人的怀里,否则那雨像珠子钻进了脖子里,凉凉的冷。青阳易倒是不怕什么,只是看着倥侗沫怕雨的样子,尽量让自己的下巴遮住要钻进她脖子里的雨。

    耳边的风嗖嗖得飞过,雨点也落个不停,但是在衣服还没有湿透前倥侗沫就觉得飞行的速度变慢了。忽然转了2下身子,便平稳地站在了地上。倥侗沫低头一看自己站在了地上,赶紧松开抱着青阳易的手、拍着胸口说:“好险好险,还好还好。”

    青阳易不理她径直帮她把帽子戴好,向不远处的哨岗走去。倥侗沫小心地跟在后面,等她赶到时,一艘渔船已经被士兵推进了水里。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了船里,任凭水流把小船推向河水中心。

    倥侗沫整理好了蓑衣,用帕子擦着衣衫,才有功夫看只有雨声和蛙声的水面。两个人背对背坐着,就那样感受着船儿荡起的涟漪。忽然一首悠扬的笛声从身后传来,倥侗沫扭头看了看坐直身子吹笛的人,脸上笑了笑不忍扫了他的雅兴。

    仰望着刚才下来的西山,它已经随着夜色变成了一团巨墨。除了偶尔从树缝中透出一点光火,只有巨大的黑影,好像随时都能把自己压倒似的,让人不敢再看。

    雨慢慢小了些,让笛声传的更远,一盏渔灯伴着两个沉默相对的人,这种闲适的画面在各自人生的经历中都显得寂寞,更显得尘世绝无。倥侗沫的心渐渐静了下来,她的心又开始疼。不知何时,青阳易已经开始划船,他的长笛放在了腰里熠熠生光。倥侗沫扭脸看着他,隔着烛光影影倬倬的只能看到他似笑非笑的脸。

    雨停后乌云开始散去,点点星光伴着朦胧的月色洒在了水面上。斜倚着船沿的倥侗沫突然想起小时候,她为了能看天狗食月坚持不睡觉的事。语婆婆说,如果月亮被天狗吃了,她就会带着她走出那扇门,离开那个院子。可是一个小小的孩子因为怕错过天狗食月总是坐在秋千架上睡着,真是让长大了的人心疼不已。

    回想着从前的寂静,倥侗沫小声地啜泣着,她已经忘了还有另一个人在。

    山上最先发现倥侗沫不见的还是青竹,她急急地让人把整个小院找了一圈,最后才来到青阳易的门前。青竹看了看四下无人,赶紧敲了敲门,但是怎么敲都没人回应便急急地去找了祁连叶。

    吃酒的人还没有散,两个人又不敢声张怕坏了易王爷和倥侗沫的名声,便穿着黑斗篷在山上悄悄找了起来。问了哨岗的人没见到有人下山,祁连叶便劝青竹回去等着消息。青竹第一次觉的祁连叶这么做不对,她生气地说:  “我家小姐可是正经人,如果独自一人跟你家王爷相处算什么?”

    “青竹,这话可不对,他们在胡国特使府邸可是同床共枕好多天,这会子人家说些体己话,你瞎操什么心?何况你家少爷也知道。”祁连叶一听青竹如此说自家主子赶紧辩白。

    “胡说什么。”青竹气得一跺脚就不再理会这个榆木脑袋。他哪里知道她家小姐只是为了找陵尹澈才冒充的王妃。

    “我怎么胡说了,我觉得王爷也好像喜欢你家小姐,就像我对……”祁连叶还没有说完就被青竹狠狠打了一下胳膊。

    “你再胡说,我可真的不理你啊。你家王爷即使喜欢小姐也没有戏。”青竹说着自己又去寻找不再话下,祁连叶虽然不太明白但还是担心青竹的安全,陪着她四处寻找。

    青阳易看着倥侗沫望着水草和不远处的宫墙出神,便有些不解。既然她答应陪自己,为什么现在又不言不语。这么静谧的夜,孤男寡女不是应该做点什么吗?所以当他把手慢慢伸向背对着自己看风景的倥侗沫时,满心都是紧张,手都有些出汗和抖。可是他的手摸到倥侗沫的肩时,居然发现她在哭泣。

    一个用力,他就把倥侗沫拉回了身边,她竟然梨花带雨无声地哭泣。倥侗沫本来因为进不去梨花宫在自责哭泣,突然被青阳易拉到面前也吃了一惊。她低着头想擦泪,却被青阳易强硬地抬起头,两个人吃惊地对望着,各怀心思。

    “你不开心?”倥侗沫没法回答,先是点头后来一想他会误解又摇头。看着倥侗沫的表现,青阳易更是不解,急急地又问:“那为什么哭?”倥侗沫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她使劲在掰青阳易捏着自己下巴的手。青阳易这才意识到自己用力过猛,便赶紧松了手又替她擦了擦眼角仍然挂着的泪滴。

    “对不起。”青阳易说着搓了一下手,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真得很少和女子相处,根本不明白女子的心思。

    “我能求你一件事吗?”倥侗沫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问。青阳易赶紧点头,紧张地等着她吩咐。

    “我想,我想……”倥侗沫结巴地说了半天,“我想进去看看。”青阳易一听,心里瞬间松懈了下来。

    “这还不简单。”青阳易说着,把手放在倥侗沫的腰上,“走吧。”飞的感觉真好,可以把一切尽收眼底,可倥侗沫还是吓得紧紧抱着青阳易的腰,却笑了出来。只见青阳易像蜻蜓点水一样踩着长得茂盛的水草几步就来到了高高的红墙上。

    虽然夜里黑,但是一上去倥侗沫就被那星星点点,稀稀落落的灯光吸引了。她小时候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爬上墙头看看墙外面的世界,一直盼了那么多年,直到此时才得偿所愿。

    青阳易虽然看过很多次皇宫的夜景,可是身边有一个有香味的人搂着自己的腰一起看,感觉真得好特别。看了好一会,倥侗沫拉了拉青阳易的衣服,两个人就轻轻落进了院子里。

    一落地倥侗沫就放开了青阳易,轻车熟路地走在院子里。青阳易看着她像欢快的兔子在院子里蹦来蹦去,随着她看看这里,看看哪里。走到秋千架下时,倥侗沫弯下腰用帕子擦了擦上面的水滴,回头看了下青阳易便笑着坐了下去。青阳易走到她的背后,轻轻推了一推,倥侗沫就随着秋千到了半空中。笑声仍然是那个笑声,人不知是不是当时的人。青阳易恍惚了,他当年在墙外听到的笑声又回到了耳边,看着眼前的人心里又舒缓了一些。

    倥侗沫玩了一会,便拉着青阳易坐下,自己来推。青阳易虽然个子有些高,但是坐上去还是稳稳的像山。那绳子还有体温,握上去像是握着倥侗沫的手一般。如果不是在月下,他有些微红的脸肯定会被人看见,好像过了七八岁,他就再也没有这样任性地玩耍过。青阳易好像忘记了该如何玩,有些慌乱,脚都不知道该放在那里。他刚刚放松下来的心此刻又紧张起来,当秋千飞到半空中时风吹来,让他有一种舒心。

    抬头望月,朦朦胧胧的月影趁着四周的黑暗,像女子沐浴后穿的纱衣,有种柔软。

    他本想伸手把倥侗沫拦进怀里,让她和自己一起感受夜风的温凉,可是看她推得正起劲,便回身对着她笑。黑夜里的笑脸总是有些诡异,如果不是两个人离得近肯定会互相吓一跳。

    最终青阳易的诡计还是得逞了,起先倥侗沫推他下去,但是最终两个人还是挤在一起坐着。青阳易抓住绳子,倥侗沫半躺在他的怀里一起扶着绳子在梨花树下闻着香气荡来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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