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对视一眼,由言一推开那扇门。门一开,阴凉之气再次袭来,室内的烛火晃动,差点熄灭。
他们的影子被拉的老长,顺着门口蜿蜒向内,与黑暗融为一体。
借着巡夜灯微弱的光,勉强能猜出面前的房间似乎是个书房。
还是楚景乔先发现了蜡烛的所在地,点燃了蜡烛。房间瞬间明亮起来,几乎是在蜡烛亮起来的一瞬间,门被关上了。
关上也好,省得面对那个,还怪吓人的。云若周又看到了言一手臂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
好看的眉毛皱到一起,冷着一张脸:“把手臂伸过来。”
言一听话地照做,乖乖地将手伸到云若周面前。
云若周将袖子小心地翻卷上去,露出有点血肉模糊的手臂。其实原本只是一点蹭伤,但处理不及时,再加上衣服的刮蹭,看起来很严重。
云若周在心里已经觉得疼起来了,她最怕疼了,尤其是这种被衣服拉扯的疼。
“你傻啊,疼不知道说吗?”
云若周一边吐槽,一边从袖子中拿出创伤药来。楚景乔很好奇她为什么随身携带伤药,将头凑了过去,挨了言一一个眼刀。
“小神探不必好奇,本宫觉得此行危险,随身携带一些防身的物品也是有备无患。”
“还是殿下考虑的周到。”
言一的目光一直在云若周身上,这是她第二次给他上药。
这里到处都是书架,书架上堆满了书,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边。
楚景乔随手拿了一本,上面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灰。他上手拍了两下,飞舞的灰尘呛的他咳嗽了两声。
随手翻了两页,楚景乔的表情由轻松变得严肃起来。
“殿下,看来我们来对了。”
书籍上记载的都是关于苗疆一族之事,也包括了用蛊。
只要找到那种蛊的记载,就能找到解开那蛊的法子,那村民应该就有救了。
“不过这里竟然也没有设置什么开关,也不怕被别人盗走?”
“本身树洞和那些藤蔓就是很好的保护,应该没有人会好奇到这恐怖的地方会有什么,再加上外边丽妃的灵位,吓也能把人吓得半死,谁会冒着生命危险再细看这里啊。”
“殿下说的也对,只不过在下还是很好奇,殿下怎么知道那灵位上有机关?”
云若周眯了眯眸子,说的云淡风轻:“阴差阳错。”
原本她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那封信上说注意和丽妃有关的物品。和丽妃有关的东西除了那个灵位就是那副棺材,她怀着超级恐惧的心情朝着灵位伸出手,若是不成功可能就要去摸棺材了。
鬼知道她刚刚的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幸好成功了,不然可能会在他们两人面前失态。
看着一排排的书,云若周很好奇,写信之人究竟是何目的,难道是让她来学习巫蛊之术?
注意丽妃的东西,这里面也会有丽妃的东西吗?
云若周走到书架前,随手拿了一本书——苗疆录。
这书记载了苗疆一族的发展与延续,云若周的目光落在最后一行字上,说只要苗疆少主还活着,苗疆就会一直存在。
苗疆少主还会活着吗?重焱在苗疆算是什么身份,若是苗疆少主还活着,他会和苗疆少主有联系吗?
云若周又拿了一本书,上面记载了苗疆圣女的职责。
楚景乔好奇地靠过来,看见上面的文字,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嚯,苗疆还搞这个啊?”
目光悄悄在云若周身上,带着一丝揶揄的味道,却又不敢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
云若周合上书:“苗疆现在已经被灭族,书上记载的这些看看就行了。”
书上记载,苗疆圣女是为苗疆少主服务的,每二十年都会从族中选拔苗疆圣女。谁最优秀选拔谁为圣女,然后接受族长的祝福。成为圣女后,需要与苗疆少主互喝对方的心尖血,完成某种仪式。等到圣女及笄就会嫁给少主,若是出了差错,圣女没有嫁给少主,则需要圣女的女儿嫁给下一任少主,才算是完成圣女的职责。
说白了,圣女只是给少主做妻子延续后代的。
她母后作为苗疆圣女却没有嫁给苗疆少主,这责任自然就落到她的头上了。
云若周握着书的手因为过于用力而骨节发白,若是苗疆少主真的还活着,她也决不可能嫁给他的。
她身上虽然流着苗疆的血,算是半个苗疆人,可她是云国公主,若是当年之案真的有冤情,她能做的也只有为他们翻案洗刷冤屈。若是还有残部剩余,她也会尽到作为苗疆圣女的责任,重新让苗疆恢复往日的繁荣。
满列书籍间,一个竹筒引起了云若周的注意。
竹筒很普通,但是外边坠了一个红色的流苏,显得异常惹眼。云若周看到里面是一幅画,还有几封信。
云若周解开红绸,慢慢展开画卷。画面上是一个女子,身上穿着梨黄色狐裘,手持一束梅花,在雪白的背景下十分惹眼。
右上角有人题字:梅尖带血清气存。
落款是柳烟。
丽妃的画,那画中的女子是谁,是她自己吗?还有这梅尖带血清气存,带血是说她被杀害,清气存是说她是被冤枉的吗?
可若真是这样,那这幅画万万不可能是丽妃画的。
丽妃当年被发现后一剑被皇帝刺死,根本就不可能有时间来画这幅画。
这上面的字很清秀,看得出来是出自女子之手。等等,云若周拿出那封信,比对了一下字迹,完全对的上。
写信之人究竟是谁,难道是为了给丽妃报仇?
云若周压下心里的胡思乱想,展开其中一封信,第一封是一些人的名字,笔迹很乱,有的用红笔打了叉号,有的则圈起来。
她默默将这封信收起来,回去好好查一下这些人,说不定会有收获。
第二封信写的是谋害丽妃过程,用什么蛊,何时下蛊,如何派人揭发她陷害她,以及收买了她身边宫女青玉都写的很清楚。
云若周的手不由得攥紧,因为用力而轻微发抖。
这么说来,丽妃确实是被陷害的。那这个人是谁,他有什么目的?
当年的事情到底和苗疆有没有关系?
信上的笔迹和给她写信的笔迹不一样,应该不是一个人。
太多太多的疑问冲击着云若周的头脑,她感觉头有点懵懵地。
言一将肩膀靠过来,让云若周靠在他的肩膀上,休息休息。
云若周强打起精神来,颤抖着双手拆开了第三封信。
她必须要弄清楚这件事情。
第三封信的内容让她差点跌倒在地,幸好言一及时扶住了她。
第三封信上出现了罪魁祸首,她的好祖母,太后娘娘。
这下所有的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丽妃明明十分受宠还要对皇帝下情蛊,一切都是太后在背后捣鬼。她嫉妒丽妃得宠,于是向派人去苗疆借蛊,这封信就是她所派之人的回信。
信上说苗疆少主不同意借蛊,但是这个使者自己偷了蛊回来。
云若周的拳头硬了。
太后真的是很卑鄙。若是她没有这么强烈的嫉妒心,当年的巫蛊之案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人也不会无辜惨死。
云若周叹了一口气。
就是不知道给她写信之人是为了苗疆还是为了丽妃。可是若是此事公开,皇室威严肯定会受损,皇室的影响力一旦被削弱,那岂不是白白地给傅迟宴一个机会?
言一也看到了信上的内容,看到了太后娘娘四个字。
他隐隐约约想起了师父说过的话,好像是提到过苗疆。
殿下来此的目的他是知道的,如今看到这满目的书籍他竟然会有一股亲切感。
这些场景,他总觉得在哪里见到过。
楚景乔在另一边也有收获,他找到了解决那个蛊毒的方法。不过这种方法有些难弄,需要苗疆之人来解蛊。
楚景乔的目光再次瞟向云若周,云若周耸耸肩:“你看本宫也没用,本宫虽然是半个苗疆人,但本宫不会蛊术。”
楚景乔低下了头,那就算找到了解决方法,也没有用啊。难道要找那个重焱?
云若周突然问了一句:“你们有没有感觉到有点闷?”
“应该是门都被关上了,也没有窗户,当然会感觉不舒服。”
云若周一想也是,在这里呆的时间也太久了些。她将有关丽妃的画和信打包好,准备带出去。
转头看见楚景乔还在看着那本书发呆。
“算了,先将这本书拿好,出去问问看有没有人会这个东西。”
除了苗疆人,应该没有人会。但是试一试,说不定会有奇迹呢。
几人把东西拿好,准备原路返回,却怎么也推不开那道门。
“奇怪,这道门难道还需要用灵位开吗?”
楚景乔返回到室内摸索:“应、应该是室内有开关,找、找一找。”
室内实在是太闷了些,胸口堵的厉害,话都说的不清楚。
眼前的事物出现了重影,慢慢变得模糊,身体也渐渐无力起来。
“嘭”地一声有人砸在了地上。
云若周没有力气去看砸在地上的是谁了,她顺着石门慢慢滑下。昏迷前,她看到了一个人影飞奔而来,身子一轻,便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