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年前最后一天,陈小将军终于赶回来了。
陈离笙从御书房出来后正好看见云若周和一男子谈笑,时不时满面笑容。
尽管十年没见,他还是一眼就看出了那是云若周。
但那个男子是谁?
傅迟宴?
他当年随父亲前往西疆的时候,正好傅迟宴被接进宫。他当时就看傅迟宴不顺眼,那副样子一看就是自私自利的小人。
虽然傅迟宴确实聪明好学,他原以为皇室收养他只是看中了他的能力。
但没想到云若周竟然喜欢上了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信中多了傅迟宴。什么傅迟宴给她买糖葫芦了,什么傅迟宴陪她放花灯了,还有和他一起各种点点滴滴。
每次看见那些信,他心底就一阵难受,总有一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虽然在他看来云若周刁蛮任性嚣张跋扈不讲道理,不算是一颗好白菜,但是也不能让傅迟宴那只臭猪拱了呀。
越想越生气,对于她喜欢傅迟宴这件事他是打心底不赞同的,于是他通宵写了一篇长信,足足有三四十页,细数傅迟宴的不好。第二天他顶着黑眼圈将信给使者的时候,使者的嘴都张得老大。
几天后他又收到云若周的回信,同样是三四十页的大长篇。他接信的时候,总感觉使者的眼神很幽怨,攥着信的手扯了半天才扯下来。
然后他走的时候,总感觉背后有一股炽热的视线,他紧忙加快步伐,若是他走慢些恐怕会被那股视线融化。
回到帐篷里他狠狠地舒了一口气,打开云若周的回信。
信里将他吐槽的点一一反驳,说他不懂。
笑话,同为男人,他能不懂傅迟宴那小子的想法。
为此两人还冷战好几天,超过一个月没有相互通信。
很快他的想法就被证实了,她给他写信说傅迟宴从江南带回来一个女子。
信上还有淡淡的像是水干的痕迹,不用想都知道那是云若周的眼泪。
他嫌弃地将信甩到一边去,口中不忘吐槽云若周:“叫你不听我的话,这下后悔了吧……”
说着说着,他感觉拳头硬了,一想到云若周可能被那对狗男女羞辱他就恨不得马上赶回来将傅迟宴打一顿。
当时有多愤恨心疼云若周,现在就对云若周多失望。
没想到他都那样对她了,她还能这样开心地与他说话,真是恨铁不成钢!
他带着愤恨走过去,一拳打在容清的心口上。紧接着是第二拳,第三拳。
太后为了给两人制造一些独处机会,特意让宫女太监们远离他们。
这也正和云若周的意,这样她也可以和他商量一下被下药生米煮成熟饭的事。
刚开始他还不相信他姑奶奶会做出那样的事,直到云若周问他太后是不是找过他问他想不想娶公主为妻,他沉默了。
昨天太后找到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他多和公主相处,多刷刷公主好感。
他当时以为太后只是一时心血来潮,为小辈们的终身大事操心。
但结合今天的独处和式玉姑姑离开前告诉他必要时可采取一些手段来看,太后这是不达目的不摆休啊。若是他们不同意这门亲事,太后很有可能就来硬的了。
他对这位姑奶奶不是很了解,他也不关心这些后宅之事。但有一回其他几位姑奶奶聚在一起谈论过这位太后,说她之所以能坐上太后之位,背后可用了不少手段。听着她们的话,各种不耻的手段都说出来了。
他当时只是一听过去了,谈论罢了,不能当真的。
可看如今架势,他不信也不行了。这些事怕是要用到他身上了,就算不是真的,防患于未然也是好的。
他不想成为家族的牺牲品。他这次来京都的目的是想讨一个小官做。
尚公主不能入仕途,可他的抱负是入朝做官。当今天子忌惮外戚干政,将容氏调离京城,若他以这种方式得到公主,恐怕会引起皇帝的厌恶。
若是不尚公主,皇帝可能还会看在太后的面子上给他一个小官做的吧。
如此想着,他同意与云若周的合作。但没想到刚计划好就被人莫名其妙地揍了。
他不会武功,毫无还手之力,但对方似乎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停!”
云若周见事态不对,伸出双手将容清护在身后。
就算是穿得多也经不住这样打啊,况且容清不会武,再这样打下去容清怕不是要废了。
凌冽的拳风扑面而来,在离她一尺远的地方堪堪停下。
陈离笙不解地看着她:“云若周你不要命了,他都那么对你了,你还护着他!”
陈离笙愤恨地放下拳头,有云若周护着他不便再动手,转而恨恨地盯着他。
容清擦掉鼻子上的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怎么对公主了,听这人的话,他倒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这位兄台怕不是误会了,在下今天刚刚才和公主见面,怎么就对不起公主了?”
陈离笙气的踱步:“别以为我在边疆就不知道你做的那些破事,我们周周受的委屈,我今天就要讨回来!”
他将袖子卷起,云若周很熟悉他这个姿势,他这是想干架。小时候他干架的时候,她总是跟在旁边为他加油助威。到最后,他被陈夫人惩罚,她却一点事没有。
“傅迟宴,既然你不承认,那我们就比一场,你若是输了就给我们周周道歉,离我们周周远一点!”
云若周知晓他是误会了,没忍住笑出来了。
“你还笑!”
“哎呀哎呀,小阿笙哥哥,你认错人了,他不是傅迟宴!”
“求什么情,他那么对你……”
周围一瞬间安静下来。
陈离笙看了面前人一眼突然反应过来:“你说什么?他他他……他不是傅迟宴?”
吓得陈离笙都结巴了,尾句不受控制地上扬。
他这是认错人了?不仅认错人了,还把人打了一顿。
他心虚地看了容清一眼,变脸一般换上一幅笑脸,上前搀扶他。
“不好意思,在下认错人了,误伤了兄台。敢问兄台尊姓大名,在下改日登门道歉。”
容清冷哼一声,吝啬地给陈离笙一个不屑的眼神,然后甩甩袖子离开了。
“哈哈哈哈……”
云若周笑得前仰后合,她没想到十年了陈离笙怎么还是这么鲁莽啊。
陈离笙尴尬极了,瞪了一眼云若周。
“不准笑,我这还不是为了给你出气!”
云若周依旧止不住笑:“谢谢我们陈小将军了,但是你打错人了,下回本宫给你指认,你再去打他好不好?”
“哼!那还差不多!不过,那个人是谁啊?”
“那是太后母族的人,叫容清。”
“你看上他了?”
云若周一拳打在陈离笙心口上:“说什么呢你!”
陈离笙小声嘟囔一句:“那你还和他聊的那么欢。”
“你说什么?”
陈离笙摇摇头。
云若周一把拉过陈离笙的脖子,让他低下头来,附在他耳边道:“宫宴上请你看场戏。”
陈离笙挠挠头,云若周挥挥手,让他跟上来。两人拉着姜蓉一直谈到晚上宫宴开始。
歌舞齐放,万年不变的开头。
皇帝和太后坐在两边,时不时说上几句话。
云若周坐在下面一层位置,观察着入会人的脸色。
突然她看见了盛楠歌。
盛楠歌做在中下的位置,朝着端酒水的宫女使了个眼色。
那宫女点点头,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云若周瞬间来了精神。
呦,来活了。
在云若周期待的目光中那酒水一滴不洒地落在她身上。
云若周的脸拉拢下来,她很失望。
万年不变的戏码,她在话本上都快看腻了,就不能换个有新意的。
不过,招数旧就旧吧,能用就行。
小宫女立马跪下请罪:“奴婢冲撞了公主殿下,奴婢罪该万死!”
小宫女的身体抖的跟个筛子似的,仿佛她是一只吃人的怪物。
大殿一瞬间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看得她十分地不舒服。
太后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若周啊,今天是除夕宫宴,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放过这个小宫女吧。”
她还什么都没说呢,怎么整的跟她要杀了这个宫女似的。
“太后言重了,儿臣也没想重罚她。”云若周自己站了起来,将小宫女拉起来,“不过你毕竟犯了错,就罚你帮本宫换衣服吧。”
太后舒了一口气,她竟然自己开口要求让小宫女帮她换衣服,那她也不必想办法支开秋雪了。
云若周起身,离开的时候悄悄看了一眼容清。容清微不可查地点点头,也找了个借口离开。
看着云若周离开的身影,太后满意地喝了一口茶。
这次胜券在握了。
走到半路,云若周感到身后有杀气。她一个转身,那个想偷袭的太监早已倒在地上人事不醒。
小宫女还没来得及尖叫,就被言一一个手刀砍晕,重重摔倒在地上。
“做得好!”
言一将两人拖到一边隐藏起来。
“交代你干的事情怎么样了?”
“属下幸不辱命,一切都安排妥当。”
云若周点点头,拉着言一躲在暗处。现在她们只需躲在这里,等事情发展到一定地步的时候再出去。
宫宴上,皇帝不住地往云若周的位置上看,可她依旧还没回来,他不免有些担心。
“怎么周儿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听到此盛楠歌心底一阵狂笑,云若周,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的狼狈模样。
盛楠歌心情愉快地吃了一块点心,算着时间似乎差不多了。
“不好了不好了!”
宫殿门口慌慌张张地闯进来一个人。
皇帝怒喝一声:“慌慌张张地像是什么样子!”
那名宫婢跪倒在地:“是公主殿下,殿下她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