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抱了很久，时间都一分一秒的被放慢了。
陈路颜的眼泪侵湿了宋初渝的肩部睡衣。她不说话了，手轻轻的安抚着他。
直到感觉过了很久，陈路颜才松开她，脸上早已经没有了眼泪的痕迹，除了眼底是红的，不然都分辨不出陈路颜刚才到底真没真哭。
宋初渝没有立刻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牵起他的手，说道：“陈路颜，去你家吧，离的近点，好冷。”
他想了一下，点头，“好。”
第四次进到这栋小房子，宋初渝是真有久违想念的感觉。
她走进客厅去碰茶几上的水壶，冰凉的，没有一点温度。她拿起来回头问：“哪里接水？先烧开水，你待会洗完澡，放凉后可以喝。或者泡点养胃的也行。”
停了两秒，又问：“你家有这类东西吗？”
陈路颜摇头，他在家都不喝这些东西的。
宋初深吸一口气，又吐出一口气，握了握自己冰凉的指尖，“你先去洗澡，我出去一趟。”说着绕开陈路颜跑出去了，而后又反折回来说道：“别忘了先烧热水。”
陈路颜看着桌子上的水壶，拿起来去接水，又放到热水器上，调好时间。整个人沉陷靠在沙发上，他看着门把手，嘴角扯出一抹积浅的弧度。
宋初渝回来后，手里提了好几袋袋子，她往里看，客厅空无一人，陈路颜应该是去洗澡了。
她换了鞋，自顾自的把袋子放在茶几上，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有两大包专门泡水的养生茶和暖胃的。还有五六包小包装的暖宝宝和一堆零食。
这么多东西从超市提过来，还这么冷。靠的全是她顽强的意志力啊。
宋初渝把两排杯装的香飘飘放进一边抽屉里，暖宝宝放在另一边。接着她拆了一杯香飘飘，水刚好烧开。她等了两分钟，就小心翼翼的倒进杯子里。
拌了拌，又对着吹了几下，她给自己也泡了一杯。两杯放一块，冒着气，宋初渝往浴室的方向看了眼。
……
浴室门一开，一股湿气和热气腾腾的蒸汽冒出来，不一会就消散了。陈路颜换了一套居家服，手里拿着白毛巾擦着头发。
空气都飘着从客厅传来的香味，他眉睫一动 ，抬脚往外走。
电视开着，放着上次没看完第二集的《觉醒年代》茶几上放着一堆没开的零食和宋初渝不知道什么时候点的外卖，他往沙发上看过去，宋初渝盖着一条毯子，正小口小口吸吮着香飘飘的吸管，温暖的橘光照在她周围，生动温馨，难以言喻的情绪。
陈路颜看着这一幕，沉默了很久很久。
到宋初渝的声音再次从耳边响起：“我靠，你不冷啊?穿一件还洗头，去吹干啊。傻愣着干嘛呢?”
他回过神，对上宋初渝的眼睛，笑了。
“莫名其妙，笑什么?”宋初渝奇怪，实在不理解。
陈路颜没有回这句，跳开又问了句：“冷吗?”
“不冷。开了暖气还好，你还是赶紧吹干头发过来坐着看会电视吧。现在还早，有时间，应该可以把第三集也看完。”
等陈路颜出来坐在她旁边，她已经被剧情吸引，完全沉浸进去了，他也不说话，安静的看着，宋初渝眼睛没离开屏幕，把茶几的香飘飘递给他。
他接过默默喝了一半，宋初渝又拿了一根薯条递到他嘴边，依旧没看他，也没问什么，动作很娴熟，他微微低头靠过去吃了。
又过了一会，还是只有电视里发出的声音，陈路颜知道宋初渝看剧或者干其他的事情都不喜欢交流，所以等到第二集片尾结束，他才卡着点问：“你不好奇，没什么想问的?”
换成梁世杰，安慰他后得问死他，问题一个比一个多。但宋初渝不会，或者说，如果不是你自己提起她压根不会说一句关于这件事的话题。
如果可以，他也不会提关于这件事的任何一个字，他没觉得这一定得和宋初渝说，但那是之前，现在被撞的正着，他也不能随随便便找个理由骗过去。那样之后很容易让他们之间造成不信任的危机，他是不允许也不能够让自己这么做的。
宋初渝的视线终于从屏幕里移开，不在意的啊了声，“好奇你为什么哭吗?”
“……”
“还真有点，你会告诉我吗?”
空气静默了一瞬间，宋初渝又说：“是人都会哭，看你这样子肯定还不想和我说，那就以后再说嘛，日子这么长，慢慢来。我也不是非要知道。”
陈路颜眼瞳漆黑，一眨不眨的看着宋初渝。然后身体往后仰躺在沙发上，长舒一口气，手臂抬起挡住眼睛，轻轻笑了，嘴上不忘调侃：“还挺通情达理的嘛。”
“那必须啊。外卖都冷了，起来吃掉。”宋初渝把香飘飘喝完后，也轻轻的说一句：“希望那一天不会太晚，我还真想知道什么事情让你哭这么伤心。”
刚结束几场考试，考完最后一科，周围的人都明显放松了下来。宋初渝从走廊搬回自己的书，移回原位。
下节课是自习，但也轻松不到哪去，发了好几套试卷下来。白洁把数学试卷抽出一张拿给宋初渝，她眼底的黑眼圈很重，神色疲惫，还有些凝重。
“怎么了?感觉你最近心事重重的，上课都不在神。”宋初渝目光担忧，看着白洁都微微心疼了，她想到什么，旋即又说：“是因为江航一那货下课老来烦你讲题，所以影响你了?”
白洁勉强对着宋初渝微笑了下，摇头否认道：“不是，可能是因为最近考试太多，压力有点大，有点没休息好的原因吧。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宋初渝看着白洁脸色还是不好，从口袋拿出两颗大白兔奶糖，给一颗白洁：“老师不在，没关系。”
“见者有份啊。”由远及近的爽朗声，光听声音宋初渝都能猜出是谁，她心下烦躁，不耐烦怼了句：“没你份，滚。”
“切，小气。”季鸣绕到窗口，手肘撑在窗口上，浑身懒洋洋的，给人一副就很阳光不爱学习的体育生的感觉。但他成绩还是不错的，宋初渝之前有关注过班排前十的同学，他就是前十的其中一个。
他们现在坐第一组，白洁坐里面，隔着点距离宋初渝还算不太冷漠，毕竟一个班里的同学，她不想搞太尴尬。只是从一个月前，这人就莫名其妙和她套近乎，装很熟的样子，那嘴脸宋初渝看着就烦，又不好直接说出来。
白洁每次遇到这种事都自觉避开，完全漠不关己的模样。她不太喜欢有人和她靠这么近，于是欣然起身，透过窗口缝隙瞥见走过来的江航一。
她对着宋初渝轻声道：“我出去了。”
不出意外，又是江航一装路过这边，然后借着问问题把白洁喊出去。宋初渝都找不到词去形容江航一这种求爱或追人的方式。也太刻意太明显，但显然还是有点作用的。
毕竟，换成其他人，她同桌还真不一定会出去。
“行。”她回。
白洁一离开，季鸣更加肆无忌惮了。半个身子探进来，不知道的以为他要翻窗呢。宋初渝一脸无语，季鸣却仿佛一点也不在意周遭的眼光，特别熟络的和她搭话。
“诶，下周圣诞节知道吧?你打算怎么过?”
“要不和我一块过，图个热闹。”
“那天好像是星期一，有点麻烦，要不我们翘课，我带你去玩啊。我知道一个地方，去了你一定会喜欢的，在游戏城那边，诶我和你说话呢，这么冷漠啊?”
宋初渝在草稿纸上算式，耳边一直一个声音嗡嗡嗡的响个不停，她啧了声，很不友好的看着季鸣。要是他一开始没表现的这么露骨，她都拒绝了还死缠烂打的，害她总是被老师盯着，她也不会对季鸣这个态度。
“要上课了大哥，烦不烦啊，别打扰我学习好吧。”
季鸣被这么说也不介意，反倒是笑的一脸阳光，表现的很大度的样子：“还没打铃呢，不着急。你考虑考虑那天我说的话啊，干嘛在一颗树上吊死?”
宋初渝忍着气，甩手丢了笔，眼神冷冰冰的盯着季鸣，狠狠说道：“你脑子是不是有泡啊？我说的话听不懂？我不是和你说过我很喜欢我男朋友，非常喜欢且非常稀罕，怎么可能因为你就红杏出墙？圣诞我就算翘课出去也是和我男朋友一起，有你什么事啊?”
“好端端，当什么第三者啊？”宋初渝不能理解季鸣，他长的虽然不及他男朋友好看，但也不会比其他人逊色，干嘛非得赖上她啊?
季鸣：“……”
这几天简直走了霉运，他一靠近她，她总能发生点什么倒霉的事。
宋初渝看着季鸣完全不在意她说的话，是真服了。“你行行好，离我远点，待会要是被老师看到请家长，我真的会谢，我爸妈很忙的好吗?”
这也就算了，她的数学老师和陈路颜的数学老师是同一个老师，很有可能就出现在这里看到了多不好，要是真被看到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季鸣还想说什么，就听见不远处一道吼声，可谓是震耳欲聋，宋初渝直接被吓的一个激灵，这不正是教导主任何澜江的声音。
她和季鸣同时愣住，齐齐看出去。
就看见何澜江严肃的脸庞，急冲冲往这边走，边走边喊：“那位同学你干啊呢？你这个是什么行为？!你们这是想干什么？”
宋初渝看着何澜江还稍上自己，顿时无语凝噎。即而视线转向一边，她微微张开嘴巴，扶额苦笑，是真真服了自己的乌鸦嘴。
陈路颜抱着一沓本子，目光沉沉的盯着……季鸣看。
生无可恋，世界毁灭吧！！！
靠。
“不是……不关我事啊……是他自己要这个姿势，看着像爬窗，和我一毛钱关系也没有。”这话说的一语双关，声音很大，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解释给谁听。
季鸣当下就明白，站好后转头和陈路颜对上，嘴角微微上扬，眉梢挑了挑，那眼神极轻蔑。
陈路颜淡然的收回目光，往办公室的方向离开。
……
果不其然，宋初渝和季鸣被请到教导处，两人低着头听着训。
从踏进来开始，宋初渝就一直在解释和季鸣真不是那种关系，就下课的正常交流，再三保证下，何澜江才勉强相信了，但也免不了一顿骂。
“宋初渝同学，你绝对是进我办公室最多的一个女同学。你是觉得这样很光荣很骄傲吗？你就不能安分点，这学期也没剩几天了，马上都要高三了，一点紧张感也没有，别仗着成绩好就胡作非为。”
“我真冤枉的，我也不想来，您喊我来的，我能不来嘛？”宋初渝嘟囔着，季鸣站在旁边听的一清二楚。
何澜江一下火气又上来了，“你还犟？又想写检讨了？”
这下她是真乖了，一句也不回，一句也不顶。季鸣没忍住，笑出声。
何澜江怒瞪着季鸣，季鸣秒变了嘴脸，一脸严肃，直盯着他后面的书看。
“你也是！当着女同学趴着做什么鬼动作呢？一点校规校纪概念都没有，我还记得你之前和陈路颜老打架的事，现在不打了，改成缠着女同学了？净学不好的，你处分还没消呢。”
宋初渝心下狐疑，偏头盯着季鸣，季鸣没看她，装没看见。
两人回去时，宋初渝走的慢点，眼睛直盯着季鸣的背影，心里痛骂，要是她眼睛能喷火，此刻他都被烧死了。
季鸣跟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冷不丁说：“在后面瞪我骂我呢？”
他停下来，等着宋初渝走上来。
宋初渝无视。
“你别气了，我哪会知道真像你说的那样，老何会突然出现。”他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听着倒像是因为宋初渝的原因。
这话听着咋她妈的这么刺耳呢。
“你她妈还怪我喽？你自己不整那死样，老何能注意到我们？”宋初渝瞪着他，语气又阴阳又生气。
“怪我怪我。不过你至于吗？我们也没被罚啊。”
“操，谁因为这个。”宋初渝无语，气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深吸气，“你他喵的知道我男朋友有多难哄吗？靠的。”
“……”搞半天……季鸣无言。
“不过……”宋初渝眯了眯眼，靠近季鸣，季鸣抬高下巴往后退了几步，总感觉宋初渝身上带着煞气，他咽了咽口水，想起之前论坛上关于宋初渝打赵伟磊的那条帖子，顿时警觉：“不至于啊，你男朋友不会这么小气的吧？”
宋初渝皱眉，问出下面没说完的话：“你刚刚是在挑衅我男朋友？”
“啊？”季鸣摇摇头：“……”
这你都能看到？？？
“你们认识？”宋初渝接着问。
“不认识。”
宋初渝目光凌厉，往前又一步，准备伸出手时听见季鸣说：“认识认识认识，但不熟。”
“那你们为什么打架？别逼我动粗。”
“……闹矛盾不就打了，男生都这样好吧。他她妈也太矫情了，难道还要你给之前那些破事出气啊？”
宋初渝挑眉，笑道：“不行？我很乐意啊，只要你愿意和我打。”
“……”季鸣，之前看那个视频就知道，宋初渝肯定是专门练过的，看动作应该至少练了六七年，他脑子有病才和练过的去打。
“你们现在还有过节没解决好吗？”
季鸣犹豫了下，微笑着摇头。
“没了……？”
“你这个笑……那没了你挑衅他干嘛？看着真让人火大。”
“……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