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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歌出关

    云歌闭关的时间并不长,不过十数个年头。

    出关的那一刻,整个东海回荡起了一道寒气逼人的女声:“孟娴云已死,从此,天上天下,唯我云歌一人。”

    她终于记起了曾身为孟娴云的过去,也全然理解了莫羽害怕坦白的那些不堪的种种。她并不怕蚀骨的伤痛,她只怕这道滔天的恨意随风而逝。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云歌以为自己是被推着向前走的,直到她做了那个决定:以天上天下再无孟娴云为代价,换取了九死一生的生机,如今想来,这一切是早就注定的。

    “你还好吗?”云歌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也不知是在与何人说。爱人?仇人?可爱恨情仇好似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孟宝珠和君漓殿下在她死后如何了?是不是回到天上了呢?

    她会去找他们的,她必须去找他们,因为这是命运的牵扯。

    云歌负手而立,她背负了孟娴云和荼歌两个灵魂的因果,这一趟或早或晚她是要走一的,只是并不是现在。

    若是只凭情义摆布,与凡人何异?

    “阿云……姐姐?”

    云歌出关,第一个闻讯赶来的,是雪团儿。

    云歌看着他,波澜不惊地,像是要看穿他。

    “阿云姐姐,你怎么这样瞧着我呀?”雪团儿有些结巴,不知怎的,他最近在她面前总是紧张。

    有些人,有些事,她曾一度看不清楚;可如今,却清晰了。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云歌垂下眼,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之中。

    “自然是记得,若不是阿云姐姐收留我,恐怕我还不知在何处栖身呢!”提起过去,雪团儿大着胆子拉了拉云歌的衣袖,“阿云姐姐,等我练好了工夫,一定会保护你的。”

    “你说过的,若是欺骗我,天上天下永无你容身之处。”云歌蹲下身,用手摸了摸雪团儿肥嘟嘟的脸蛋。

    “是啊,阿云姐姐怎么想起这个?”雪团儿突然一阵莫名地心慌。

    “你从未怀疑过吗?”云歌盯着雪团儿的眼睛,“但凡是我们称之为技巧的东西,或可以熟能生巧;可修为的境界,你从未有过丝毫精进。”

    “我以为是我愚笨罢了,难不成……阿云姐姐知道是何缘故?”雪团儿眨着大眼睛,惊讶地回望着云歌。

    云歌轻轻将雪团儿拥入怀中:“你知道嘛,三魂七魄,分离得越久,待归位之后,便越发容易走火入魔。”

    “阿云姐姐,你在说什么啊?”尽管嘴上这样说,可雪团儿聪慧,瞬间就想到一些可能。

    三魂七魄?分离?这话别人听着或许还会迷惑不解,可雪团儿在读《灵奴纸谈》之时,便对于魂魄的解离与聚合有过一定的了解了。

    曾有法力高深的道人,将那些不听从指令的妖物或鬼物的灵魂分裂,再豢养在身边,作为灵奴使用。尽管如此,会令被施法对象的能力大大削弱,但从零开始的培养,可以大大提高施法对象的忠诚度。

    “雪团儿,你的灵魂并不完整,这样下去,等此方寿数尽了,便回不去了。”云歌轻轻拍着雪团儿的后背,“虽说如何抉择该是你来决定,可你的出现显然并不是巧合。”

    “阿云姐姐……”雪团儿将头埋在云歌身体里,极力想从中获取些许安慰,他带着哭腔,委屈道,“阿云姐姐,可我……我害怕。”

    “我也害怕。”云歌怔了怔,抱着雪团儿的手缓缓垂下。

    她到底还是下不去手。

    “可我不想这样不明不白地活着,更不想有朝一日成为阿云姐姐的弱点。”察觉到云歌松开的手臂,雪团儿抱得云歌愈发得紧,那些莫名的违和感和记忆中混乱的部分在这一刻似乎得到了证实,他的语气渐渐坚定了起来,“我发过誓的,我白砚卿对对阿云姐姐永远忠诚,永远不欺骗阿云姐姐,对阿云姐姐忠心耿耿,绝不背叛。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言罢,雪团儿周身竟浮起了丝丝微光。

    云歌不知道的是,经由一魂一魄塑造而来的灵魂一旦意识到自己的真实身份,便会开始动摇;而如雪团儿这般否认自己存在的,更是会直接消散而逝。

    像是不甘心似的,云歌紧紧抱住了雪团儿,明明,她还只是在犹豫,她还没有作出决断……可片刻之后,她怀抱着的,已经成了青丘之子——真正的白砚卿。

    云歌端详着眼前的男人,成年的白砚卿显然是比云歌高上一头的,她仰着头,与白砚卿近在咫尺,如此陌生,这使得方才发生的一切宛如梦幻。

    白砚卿此狐生得白净,两道眸子又细又长,鼻挺而翘,红唇纤薄,云歌依稀能从眼前的男人脸上找到几分雪团儿的痕迹。

    “不成想雪团儿竟是由白兄的魂魄塑造而成的,真是骗得我们好苦啊!”也不知在一旁看了多久,合宁适时打破了僵局,他清了清嗓子,“白兄,可否放开我师妹啊?”

    白砚卿苦笑着摇了摇头:“你哪只眼睛见我不放过你师妹?是你师妹不肯放开在下呢!”

    “师妹?”合宁缓缓陈述道,“你眼前的这位是青丘之子——名为白砚卿,与东海一向交好。按说,他是我和你凤天师兄的朋友,不过如今看来,凤天被瞒了这么久,估计是一时之间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了。”

    很难接受这个事实的何止是凤天,她,亦失去了雪团儿。

    云歌缓缓松开了手,反正一时片刻也问不出什么了。当然,也无需多问,因为接触白砚卿的那一刻,关于他的目的,她已然清楚了,不过是顾九放在她身边的一颗棋子罢了。

    既然合宁愿意来做这个和食佬,她不妨借坡下驴。

    云歌后退了半步:“桃夭不在了,雪团儿也不在了,你——白砚卿便暂时跟在我身边吧。”

    白砚卿愣了愣,他意识到她不是在问他,这只是上位者对于下位者的要求。

    白砚卿旋即对云歌笑了笑:“是,云歌神君。”

    云歌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白砚卿:“你以后不准笑,我不喜欢。”

    白砚卿这回收敛起了笑容:“是,云歌神君。”

    合宁给了白砚卿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对云歌道:“对了,师妹,此番东海的登仙大会你刚好错过了,其中有一个人或许你是认识的!知道你出关后,他第一时间求到了我这里,说是务必要见一见你。”

    “见我?”云歌沉吟片刻,“今日便罢了,我正准备去七静岛会一会那个玉面上尊,明日再让他去我那里拜见吧。”

    “好的,师妹。”合宁脸上噙着笑,一双瞳孔含着令人不解的寒意。

    既然已经知道了云歌接下来的行程,那么提前知会一下七静岛那边便是合情合理之事。合宁微微颔首,步步后退,待他离开云歌的视野后,才长长的叹了口气:“师妹啊师妹,你真是愈发超乎我的想象了。”

    云歌回到自己的庭院后,为自己换了身衣衫。见玉面一事,如今看来虽是小事,可遥想曾经,却是令她顾虑重重的存在。

    “走吧。”云歌换好了衣衫,对白砚卿说。

    “去七静岛么?”白砚卿跟在云歌身后,不急不慢。

    “不是听到了?还问?”云歌整了整衣袖,紫色的齐胸瑞锦襦裙长至脚踝处,裙边还装饰着一圈儿同色系的绒花装饰。

    不多时,白砚卿又问:“我还不知道如何称呼您?也不知贸然唤您神君是否有欠妥当。”

    “……”

    片刻后,云歌才答:“唤我的名字——云歌即可。”

    白砚卿略做迟疑:“这样……是否有些不敬?”

    云歌嘴角勾起,却不似在微笑:“敬或不敬,难不成在于一个称呼?”

    两人谈话间,已经到了七静岛。缥缈峰之上,那抹水蓝色的身影——香茗已经等候多时了。

    “姑娘,好久不见。”香茗略做点头。

    云歌看着眼前熟悉的身影,明明不久前她们还朝夕相处,可如今却横生出一股莫大的生疏感。

    靠近香茗,她脚下猛然一顿。略作暂停后,她明显感到香茗的灵府处被设置了禁制,只是不知这禁制是何时设置的。

    一旦修为或境界高于对方,云歌便很容易窥探到对方的过去,有了这种禁制,凡是云歌主动的窥探,对方便会察觉,虽说察觉不等于可以反抗,但如此细致地防备她,是从何时起的呢……

    这禁制不像是匆匆设置的产物!倒像是很久了!从一开始就在防备她?想来是从前她修为在香茗之下,才对此无知无觉。

    “好久不见啊。”云歌感慨。

    透过香茗的身影,望向院内,入目而视,屋顶是青灰色的,里面有人影伫立其中,只是看不真切。

    云歌在香茗的指引下,缓缓进入院中,大殿之内,空空荡荡,一方黄柏木的平头案,几张椅子,另有一张软榻隔着帘子在侧边而已。

    玉面和君漓有着相同的脸,尽管对于云歌来说,那只是孟娴云的过去,是如今云歌的一部分,但想来那人在她心中分量极重,即便是此刻,她仍觉得心底有什么在抽痛。

    君漓曾是孟娴云的夫君,但那已经是百年前的事了。

    不同于云歌内心的波澜起伏,玉面对云歌更多的是好奇,原来这就是身为分身,他一直在关注、在保护的对象。

    云歌慢慢向前,她凝视着他。君漓喜着玄色,但眼前的男人却穿着杏色琵琶襟长袍,好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那些过往仿佛与他并无干系。

    最终,她确定了:玉面就是玉面,不是君漓。

    “那么,可否告诉我,你与君漓有何干系?为何会有着相同的脸?”

    “君漓?”玉面猜想对方指的正是天君,或许君漓是天君历劫时在凡间的名字,“是指漓天殿下么?”

    “漓天?”云歌呢喃,“他的名字原来是漓天么?”

    “孟姑娘,我正是奉漓天殿下的命令保护你的。虽说阴差阳错,你并没有拜我为师。”玉面说明了自己的使命,但对于他与天君的关系并不言明。

    “你称呼我为孟姑娘?”云歌瞟了香茗一眼,“香茗没有告诉你,我已经与过去不同了吗?”

    “的确有讲过,似乎是境界已突破,修为更近一层。”玉面好奇地打量起云歌,“眼下,我看不清你的修为,想来至少是上神阶以上吧?”

    云歌对于这个问题避而不答,反而轻笑了起来:“孟娴云早死在了巴塞尼森林之劫,你的保护毫无用处,玉面上神,这一点,你口中的漓天殿下是否知晓?”

    “什么?”玉面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你说什么?”

    “你听到了我说的。”云歌一字一句,“我说,孟娴云已死,如今站在你面前的人,是云歌。”

    宛如晴天霹雳一般,玉面站在原地。片刻之后,他一掌将云歌身后的白砚卿推出殿外,殿门紧合。

    “你是上古鲛族神君?你夺舍了孟娴云?”玉面向前一步,紧握住云歌的手腕,似乎并不畏惧云歌。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云歌抬手一笑,语气之中透着嘲弄,“玉面上神,转告你那位身后之人吧——孟娴云,死了。”

    说罢,云歌手下一挥,殿门忽的又张开,面对着玉面诧异的神色,她没有转身,而是面向玉面,直直地向后退去。直到出了大殿,才像是忘带了什么物件似的,留下一句:“还不跟上。”

    这句是对白砚卿说的。被玉面推出殿门时,对方显然没有注意力道,他擦了擦嘴边的血,回道:“是,云歌姑娘。”

    姑娘?云歌冷哼一声,没再言语。

    第二日,对于魏书黑来说,是他心心念念的日子。

    万尘宫中,合宁上神突然到来之后,魏书黑的心就仿佛长了翅膀,恨不得立刻飞到凌云山。

    孟娴云作为顾九的第三个弟子,在东海并不是什么秘密,进入东海不久之后,魏书黑就已经确定了这一点,只是适逢云仙子闭关,他并不得机会拜谒。

    “只是不知昨日东海那句‘孟娴云已死,从此,天上天下,唯我云歌一人’是何深意……”魏书黑口里念念叨叨,大约是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

    进入凌云山的境地后,魏书黑明显感到一股清冷之意,还不及见到本人,行至大厅之外,魏书黑就已经开始下跪叩拜了起来。

    “起来吧。”厅堂门户大敞,云歌一只手托在腮处,垂着眼皮,似乎在假寐之中。

    魏书黑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待见到厅堂之中的人影,激动地又跪了下去:“云仙子!魏书黑给您见礼了!”

    “一路至今,苦了你了。”云歌抬眼,看着跪下门外的魏书黑,对他招了招手,“上前来。”

    魏书黑得了许可,才迈进门内,见到书案之上的身影,一时间百感交集。

    “你不必说,我都知晓了。”

    一旦境界相差过于悬殊,只一个眼神,甚至不需要接触,便可以看透对方的种种。云歌示意魏书黑起身,“倒也不必对我和莫羽过于执着,是你有这个机缘罢了。”

    魏书黑头上沁出层层密汗,然而并不敢轻易擦拭,唯恐礼数上不敬,他万想不到,分开不过十数载,眼前的人却已经给人感觉天差地别了。

    “是!是!”魏书黑连连称是,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并且什么也不敢问。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既然你来了,也意味着是时候了!”云歌手上翻动着莫羽曾留下的书籍和物件——或许是曾经生死相交,又或许是彼此命运的不断牵扯,眼下,她已然可以感应到她了!

    “去见一见你心心念念的莫大奶奶吧。”云歌说道。

    无论如何,她都该去看看莫羽,从过去到现在,她作为她的丫鬟,她的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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