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琅

    上完课,几个小娘子结伴去老夫人那里用饭,听到一个好消息。

    此前一直在江洲做江州司马的三老爷施琅,终于要回京了,且这次回京还有可能高升,能留京做个京官,免除赴任时长途跋涉,妻离子别之苦。

    跟着父亲一起在外读书游历的大郎君,自然也要回来。薛氏已经两年多没有见到自己的儿子,此时接到家书,喜不自胜。

    服侍婆母用饭时脸上的笑是忍也忍不住,老夫人也是喜气洋洋,嗔道:“这么沉不住气,三郎也没说是升得什么官。”

    “只要郎君再不出远门,管他什么官呢,我都高兴。”薛氏哽咽着说,眼角泛红,有泪花闪过。

    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了,她赶忙拿帕子抹抹眼角,遮掩道:“大娘子还未见过你三叔父跟堂兄吧,信上说再有一个月就能进京来了,算算日子,应该是差不多还有个十来天,他们就能到洛阳了。”

    玉娘笑着点了点头。

    一旁的瑾娘早已按捺不住,欢呼雀跃起来,“阿兄要回来了,大姐姐,阿兄不知道你来我们家了,到时候见了一定会吓他一跳!”

    “说什么呢!我自然是给你阿耶写过信的,他们都知道。”薛氏点点瑾娘的额头。

    瑾娘一吐舌头,露出遗憾的神情,“我还想着怎么吓吓阿兄呢,啧。”

    “你这孩子,成日里也不知道跟着先生学了些什么,怎么还是如此顽皮。”薛氏虽然嘴上骂着,心里却甜蜜蜜的,是啊,几年不见的丈夫终于来回来了,以后也不会再离开了,自己一下子像有了主心骨似的,心里踏实了。

    虽然自己也算出身高贵,在京中生活安定无忧,但毕竟是一家子女眷,万一有点事情,眼前没有一个能主事的男人,薛氏不是不担心的。

    现在好了,总算能松一口气了。

    其乐融融的不仅是施家女眷,施家父子此时在驿站,也是心情舒畅。

    说是江洲司马,不过说起来好听罢了,并无什么实权,还不如大兄曾任的蜀州司户。如果不是因为江洲有大儒,想着还可以带着唯一的嫡子过来求学拜师,当初怎么也不会肯接下这个差事。

    施琅完全忘了当初是因为他被卷入户部侍郎贪腐一案,才被贬为江洲司马。亏了薛氏回娘家去拼命求爷爷告奶奶,且当时他作为仓部司主事,的确是被牵连,实际与案子并不相干,这才得了一个不轻不重的处置,未曾伤筋动骨。

    离开洛阳时,他还以为这辈子都得老死在江洲了。

    没想到时来运转,一年半前在江洲遇到了贵人,现任中书侍郎的刘甫华。

    当时刘侍郎去江洲拜访大儒陈叙,遇到了正陪着儿子听陈先生讲学的施琅,二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后面又好几次相约踏青郊游,喝酒品茶。

    一次喝酒时,施琅说起自己的遭遇,唯叹天道不公,刘侍郎同情不已,昂脖一口干下杯中酒,拍胸脯道:“施兄大才,怎能荒废在江洲,待某回京为兄谋划,必使兄更上青云。”

    那时他只当作是刘侍郎酒后豪言,并未当真。

    没想到一年多后,刘侍郎来信说,为他谋了兵部库部司员外郎一职,调令已发,请他速速回京。

    江州司马到库部司员外郎,从品级上说,从五品下至从六品上,似乎掉了两级,可从一个可有可无的地方虚职,到一个颇有实权的京官,这一道鸿沟,是多少人一辈子都跨不过的。

    更别说他之前是被贬斥到江洲的。

    接到消息的施琅兴奋不已,果不其然,几日以后,就接到了正式调令。他立即交接公务,收拾行囊,领着儿子拜别了老师,就上路了。

    一路上,父子二人归心似箭,日夜兼程,在离洛阳还有十来天路程时,才慢了下来。一路上风尘仆仆,灰头土脸的,施琅怕这样带着儿子回去,母亲跟妻子都要心疼,就在驿站里休整了两日。

    刘侍郎在信上说,大郎兴许也有机会,可入国子监,简直叫他心花怒放。

    他记得在江洲时,刘侍郎对大郎也是赞赏有加,只说少年英才,前途可期。

    自己遭受无妄之灾,还以为自此一生无望,哪曾想天无绝人之路,可见老天爷还是眷顾施家的。

    只要回到京城,万事大有可为,不怕没有翻身的时候。

    他想着收到的家书中,妻子还跟他隐晦提到大兄的遗女玉娘被福瑞长公主看上,心中不禁踌躇满志,如果能将侄女嫁入皇家,不拘是哪个宗室,总是能更上一层楼的。

    看来自己的霉运,总算是要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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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诏。

    城郊山峦层叠,郁郁苍苍。山脚下有溪水汩汩流过,沿水散落着几个村落,在村子边缘处,座山面水,建有一座不算大的田庄。周边村民们几乎都是田庄的佃户,他们世代生活于此,却并不知道田庄主人家的来历。

    当然也并不知道,如今田庄里只有一位女主人。

    女子坐在窗前,看着屋外正在游戏的小童,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

    小童不过五、六岁年纪,短胖的小身子穿着特制的软甲,手握一把比他更高的长刀。

    身边围着的侍女们都粗通武艺,有拿枪的,也有拿剑的,小童与她们一一对战,虽只是点到为止,他小小人儿,竟一点也不落下风。

    “娘子,江先生来信了,娘子要看一看吗?”这时贴身侍女拿着一只竹筒进来。

    她转过脸来,接过竹筒,倒出一卷小小纸条。

    看着看着,她又微笑起来,沉吟片刻,便将纸条丢进香炉中。

    “娘子要回信吗?”侍女在旁边问。

    她摇摇头,侍女待要退下,她又开口道,“其他不必说了,叫他教着便是。”

    “是。”侍女退下立刻去准备回信。

    女子长叹一口气,又转头看一眼园子里格格笑着的小童。

    冬日暖阳下,小童昂着脸,那皮肤雪白,一双乌黑的丹凤眼里光华流转,他将小小手里握着的长刀放下,转而举起一张小弓,腕上一对金镯,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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