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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中的来访者

    我看了看地面最终的视线,还是回到弟弟的身上。

    “鹟?你怎么了?这是……什么味道?油……?鹟?你……这是在做什么?”

    不仅是地毯,连他的袜子和衣服上,也泛着油光。

    我反问,“鹟?你到底是要做什么?”

    却听到他,断断续续回复了,三个字,“……要……才行……”

    我连忙做出反应,“鹟!?住手!!鹟!!”

    他再次,断断续续说着话,“……我要……才行……”

    当鹟点燃了手里的火柴,尔后——那火焰,掉在了地毯上。

    (鹟……太好了,他没事。)

    我正要靠近他,他却一下远离了我。

    “呀——!!”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一直刻意瞒着我吧。”

    “等等……不是这样……”

    “姐姐,根本不喜欢我,所以,才会对我,这么过分。”

    “你在说什么!?不是这样!”

    “我……讨厌姐姐!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鹟!)

    他开口道,“小姐!你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温柔的大手,我任由管家扶着自己,眨了好几次眼。

    “管、管家?我这是在说梦话吗?这不会……是我做的噩梦吧?鹟他……”我咬紧嘴唇,甚至不敢说出口。

    然而——下一个瞬间,我却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小姐……很遗憾,这并非梦境。”

    (不是……梦?)

    “小姐,请您先冷静下来,鹟少爷,方才已经被送往帝都大学医院了。”

    (咦……?)

    “万幸的是,他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烧伤方面……”

    我并不相信他说的话,再次质问,“你骗我!!你在骗我吧!他……鹟他,怎么会做那种……!”

    面前的人,向我表示歉意,“非常抱歉……我并未骗您。”

    他看上去也在强忍泪水,他的声音和表情令我浑身僵硬,“倘若,这都是骗人的……该有多好……!”

    (管家……)

    他带着哭腔说,“非常抱歉!非常抱歉!明明有我在……鹟少爷却还是……我该怎样谢罪才好……

    要是……鹟少爷承受的那些痛苦可以转移,我多想替他承受……呜呜……”

    (怎么会……)

    我无法思考,我仿佛还身在噩梦之中,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才好。

    “为什么……鹟少爷要做那种事……”

    他的话令我眼前一黑,我开始反思其中的原因,“管家……难道……是我的错?”

    她连忙否认,“小姐!?不是这样的!”

    “可是,他……说讨厌我。”我的眼眶一热,快要无法呼吸,“我也不愿多想……可还能有什么理由能让他企图自杀?”

    莺地启三郎:“这、这……”

    “他一向成绩优秀,天赋异禀……总受到老师们赞赏……还是说,他私下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有什么烦恼……?”

    但,若当真如此,我又无法不自责,没能察觉他的烦恼,“我……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我的眼泪,快要夺眶而出之时,仆人的敲门声传来,“小姐,抱歉在这种时候打扰您,不好意思……但有客人找您。”

    我和管家一齐看先向挂钟,指针指向了深夜一点,可见来访者缺乏常识。

    “胡来!这么晚了怎能让客人进门!小姐现在已经,相当劳累了……”

    仆人继续说,“但、但是……他们自称是隐大人的友人……”

    我重复那几个字,“隐先生的友人?”

    隐由鹰先生,曾经是……借住这个家里的门客。

    (他现在,应该说在某个图书馆,或者是管理书籍的地方,工作吧……)

    管家向门外的仆人,确认来访者的身份。

    “我也……不愿意去猜忌他人,但你……可以确定他们说的属实?现在可不是,寻常人造访他人家中的时间。”

    仆人告诉管家,“看上去不像是警察,但……他们称关于鹟少爷遭遇,有要事商议。”

    我和管家无言对视。

    我疑惑不解道,“鹟……?隐先生的朋友,和他能有什么关系……?”

    管家回应,“我也没有头绪……”

    仆人再次向我们确认,“请问该怎么办?我还是去叫他们离开吧……”

    “啊……不,暂且听听是什么事情吧,你先把他们带去会客室。”

    仆人:“明白了。”

    等佣人离开后,管家深深叹了口气,目光转向我,“您也听见了,总之我先去听听他们怎么说吧。”

    (等等,我也去。)

    管家拒绝我的请求,“不行,您已经相当疲惫了。”

    我娓娓道来,“没关系,现在鹟和父亲都不在,应该由我出面会客。”

    他认同我的话,“话、话是怎么说……”

    (而且事关鹟,我……应该也有权利听听是什么事情吧?我没事的,走吧。)

    于是,我便与管家一同前往会客室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

    『啊,抱歉深夜前来打扰。』

    『您好……』

    他们穿着是我没见过的制服,与警察不同腰间却又垂着像是棍棒是物体。

    看上去与我相比较为年长,却又长着一副说是学生也不为过的面孔。

    管家开口询问他们,“不好意思?您是……?应该不是警察吧……?”

    “啊,抱歉,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尾崎隼人,隶属帝国图书情报资产管理局。”

    “我也是……我叫鸿上滉。”

    (帝、帝国……图书……?那、那个……不好意思,请问二位从事的工作?和鹟的事有何联系……?)

    尾崎隼人看着面前的我,反问道,“你就是鸫小姐吧?”

    “!?”对方突然叫出我的名字,吓得我不禁后退了半步。

    虽说情形特殊,但我还是头一次被年龄相仿的男性,当面直呼姓名不禁感到难为情。

    我反问他,“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尾崎隼人对我说,“隐先生告诉我的。”

    (啊……对、对哦……抱歉。)

    尾崎隼人做出了保证,“不必这么紧张,我们并不是来逮捕你的,也不会伤害你。

    只不过,有些事情必须要向你说明,希望可以稍微占用你一些时间。我们也明白深夜来访有失礼节,但实在是情况紧急。”

    (听他的声音与面部表情,都是认真的,究竟是什么事情……)

    尾崎隼人向我表明了身份信息,“我向你保证,我们并非可疑人士,这个上面……还有国家的标志。”

    二人一齐,从衣袋里取出手帐,深蓝皮革上有着不认识的鸟类翅膀似的纹样。

    翻开封皮,里面记载着他们的姓名,刚才提到的夸张组织名称,以及住址详细信息。

    “但『这个标注』本就应该鲜少有人认识……你可能也不会相信。”

    (他说自己是隐先生的熟人,看上去也不是来历不明的人,那就听听他有什么话要说吧。)

    我和管家再次对视,“我明白了,请坐吧。管家,给客人上茶。”

    莺地启三郎:“是、是。”

    (应是应下来了……但还紧张啊……)

    即便,我是现在的代理家主,但……大半夜和两位陌生男性共处一室,若是被女校的老师知道了,还不得被严罚。

    尽管,想与他们好好谈一谈鹟的事,但红茶端上来之前,我半个字也没说出口。

    隼人率先开口道,“那个……我们看起来有那么可怕吗?”

    (咦!?)

    “你,一直都是低着头,不看我们。”

    我连忙否认道,“啊,不是的!我没有这个意思……”

    “喂……隼人,就在刚刚……她遭遇了弟弟的意外,怎么可能立刻振作起来,好好说话。”鸿上滉突然开口,提醒着他。

    “对哦,是这么回事。”尾崎先生立即向我低头,“抱歉,是我想得不够周到,过于焦急。”

    (哪里,没关系的。对了,现在根本不是紧张的时候,我要好好振作起来。)

    便询问他们,“那个……尾崎先生和鸿上先生,你们是隐先生的熟人吧?”

    这回轮到他们俩相互看了一眼,不久后就听到鸿上滉回应了一句,“也不能说是熟人,其实是同事,我们在一起工作。”

    “喂,滉。你不觉得,这样听起来,隐先生完全没有对她提起过自己的工作吗?”这次换成隼人提醒着他。

    鸿上滉:“是啊。”

    我告诉他们,“关于……隐先生的工作?他曾说过自己在某个地方研究书籍。”

    尾崎隼人一听,“啊?这样啊,那只能从头开始讲了。”

    (?)

    “那个,我们和隐先生,隶属的组织负责管理『稀有之物』这种寄宿着感情的书。”

    (咦……?)

    鸿上滉看着我疑惑不解的表情,再次向隼人提醒,“喂,你怎么从这里开始说了?看她的样子,这不是更糊涂了吗?”

    他告诉鸿上滉,“可我,讨厌解释一大堆绕圈子。”

    “就是这种书。”尾崎先生将一本有些旧的书,放在桌上告诉我。

    “就是这种——有些陈旧的、亲笔撰写的线装书,不过这种书,最近已经少了许多。”

    我实在想不出,这些书和鹟有什么联系,下意识皱起了眉。

    “你可能无法立即相信,但这种书——是可以影响阅读它们的人。”

    (咦……?)

    作为直性子的尾崎隼人,挑明了话语,“我们认为,你的弟弟就是受到了书的影响。”

    “等、等等!?书影响人……?”我不禁想起了,当时鹟拿在手里的书的画面。

    鸿上滉解释着书的来源地,“这样的现象,似乎自古便存在,但人们因恐惧,烧掉了那些书,因此旧书并未剩下太多。

    简单来说就是——『书的作者,心中蕴含的强烈的情感,或思念残留在了书中』。”

    “印刷本几乎不会产生这样的现象,因此可以认为亲笔书写是重要因素。”

    二人的神情看上去并不像是在开玩笑,可他们说出的话都超出了我的想象,令我脑子里一片混乱。

    鸿上滉提醒着身边的他,“喂,你快看她的表情,看来是我们解释的太烂,果然应该带上朱鹭宫小姐一起来的。”

    “没办法啊!朱鹭宫小姐和翡翠要负责另一边,顾不上啊!”尾崎先生大声反驳过后,他耸了耸肩。

    而后目光转向我,换了种委婉的语气表达,“嗯,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们说的话。”

    “也、也不能这么说……”我半信半疑道。

    “总之就是——书附着上了人类心中过于强烈的情感,从而影响到阅读者的现象。”

    (这一点……我大概明白了……)

    “那我继续说了——我们的工作就是找出这样的书,相反,隐先生的工作,准确来说就是研究这些书。”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

    我觉得他应该不是有意对你隐瞒,这份工作……如今已经变得挺不起眼了,他应该是考虑到即便解释也可能说不清楚才没告诉你吧。”

    (『如今变得不起眼』?)

    “刚才我也提到了,现在主要是活字印刷。”

    (这倒是……)

    我不由得想起白天在书店时看见的场景,的确陈列在店里的书,基本都是印刷术。

    “大出版社已经全都采用印刷术了,连小出版社也基本上不会出版手写书。

    因此,手写线装书大多是碰巧留存至今的古书,或者是个人出版,由作者主动寄放在书店售卖的新书。

    当然,这些书并不是在市面上大量流通,你应该也认识这一点吧?而且……这些书都可以算是世上独一无二的书籍。”

    (……世上独一无二的……书籍……)

    “没错,『稀有之物』就是只会发生在这种数量非常少的书上的现象。

    不过……近期事件却频发,看上去都与本应数量稀少的『稀有之物』有关。”

    我再次确认一遍,“是……是这样吗?”

    “光是今天……就发生了两起。”

    (!?)

    “你的弟弟,以及另外一人现任首相·鹈饲昌造的儿子意图自杀。这件事还请你一定要保密……”

    “咦!?”我不禁惊叫出声。

    鸿上滉反问我,“咦?难道你认识他?”

    “不……我不认识。”我立马否认道,“只不过今天白天出门买东西……在等车时……”

    我将傍晚遇见的记者们说的话,告诉了尾崎先生二人后,他们对视片刻,“嗯,应该没错,时间也能对上。”

    (怎么会……难道……)

    “同一天内突然意图自杀……而且你弟弟和首相儿子年龄有也相仿,我们猜测两件事之间说不定有什么关联,才会冒昧深夜前来拜访。

    还有你弟弟看的书,如果是稀有之物的话,要是不赶快回收那本书,说不定还会出现新的牺牲者。”

    (这样。)

    尾崎隼人说完全部内容后,“感谢久世小姐的配合,我们要说的就是这些内容。

    如果那本书还在,我们想确认一下,如何?当时你弟弟身边有掉落的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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