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在他们到来之前,我早已用驱动书做出了未来的推演。对比剑术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我坚持不了多久就会败退,但是我还不能停下,一旦我服了输,等待大家的将是步入虚无的万劫不复,到那时,一切的跳跃回溯将不再有意义。通向未来的道路有那么多条,我一定要——找到那个能让所有人都幸福的方法。】

    Prophesy(预言)。

    后巷外的街随着太阳西坠堕入了更深的阴影,回旋激荡于此间的剑锋不过才开打了一小会儿,五木亚弥的回击就变得捉襟见肘起来。

    哦,照这样看来,暗黑剑虽然能进行攻击轨迹的预测,但同时应对来自三面的压力也是自顾不暇啊。

    墙后发出感慨的人面目隐藏在幽暗的黄昏里,面对着他一手促成的争斗现场,间宫的神情称不上有多少高枕无忧的松快。

    可篡改的记忆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在剑士彻底消失之前,任何事情的转变都关乎着无铭剑究竟鹿死谁手的决定性走向,乃至他与五木亚弥之间战争的输赢。

    有些东西,《惊异塞壬》是删不掉的。

    “我说,大秦寺,幕后之人真的是这个变身都不会的小姑娘吗?你们有没有搞错?”

    满腹疑问地用大剑兜了几个来回,因事态紧急被从学校召回北区即刻出发行动的尾上亮瞅了瞅似乎同样没用全力的新堂伦太郎,又看了看切换音击不留情的大秦寺,一时也要分不清楚状况了。

    除却一本读取后什么实质技能都发不出来的驱动书,就纯靠着暗黑剑做肉身防守,剑术说实话很烂,只有圣剑元素的运用还能看,一条历代入侵者的标准都不符合,哪有这样的敌人。

    不怪尾上亮质疑组织反馈的情报,幕后之人要真这么菜,早被他们一网打尽了。虽然能操纵奇幻驱动书这件事打了可疑的问号,对方还默认了当下这种与他们敌对的态度,并且无铭剑、暗黑剑、莲都被劫走,这只能证明她和盗窃圣剑以及带走风双剑剑士的事脱不了干系,是真的敌人还好说,万一他们搞错了这完全就是正中下怀的行为。

    “尾上,我还没退休呢,就算搞错也不可能信息误差这么大。”

    隔着剑士铠甲传递来的信息透露着明显的纳闷,都是并肩作战老搭档了,尾上亮的意思大秦寺怎么会不明白,事实上开打没多久后他就心照不宣地想到了同一层,可整件事情看来疑点重重,目前关联人物又只出现了眼前的女孩这一个,不论她是不是幕后之人,光从盗取圣剑这点来说就容不得自己放水。

    “能突破基地的防护罩堂而皇之出现在真理之剑,再怎么想也不可能是凑巧在那儿的吧,别忘了,当初无铭剑究竟是怎么不见的。”

    “事情不能只看表面,我质疑的方向和你不一样。”

    不知道被间宫植入了什么混淆视听的记忆,即便对此有所疑虑,一向不会轻易下结论的大秦寺也选择暂且将对方划为了敌人。

    别看打到现在看似是他们占据上风,但这是建立在伦太郎的不在状态、攻击轨迹全被预测、对方根本没用无铭剑、以及无法解释的抒发在暗黑剑周围毫无排斥波动的情况下。圣剑均有其自主意识,不可能做到完完全全运用出百分之百的元素力,难道真如之前商讨作战计划时所推测的,对方具有精神共频操纵圣剑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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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幕后之人出现了?!”

    “这个话题早就…啊算了,就像刚才说的那样,暗黑剑和莲都被带走了。”

    在学校教书果然很辛苦啊。

    看着脸上布满“巨大火星”表情的尾上亮,大秦寺咽下了“这个话题早就过去了”的经典吐槽语句,将目光转向了坐在台阶上兀自沉思的新堂伦太郎。

    接到间宫的报信赶到三楼时,暗黑剑的侵蚀黑气还未散去,布满划痕的墙纸裂了一块又一块,空空荡荡的平台只有伦太郎维持着举剑的姿势在发呆。

    幕后之人熟练地运用暗黑剑的空间切割力逃遁了——这是训练有素的剑士预选后备役都做不到的事,虽然具体的情况已一目了然,但在索菲亚借用尤里光之剑的感应和基地卫星设备精确到暗黑剑的实时位置之前,他们有必要好好盘一下。

    “还有什么疑问吗,伦太郎。”

    总觉得台阶上一言不发的人的态度过于沉浸在自我世界了,怀揣着尤里不由分说随手寄放在他这儿的“太郎”盆栽,不敢乱动的大秦寺拘谨地调整了一下托举角度,缓慢的动作堪比《玄武神话》,看不下去的大剑先生干脆一掌接过放到了旁边间宫斜靠的桌子上。

    抱个盆栽而已嘛,有什么好如临大敌的。

    天天陪小朋友在天台浇花拾草还布置作业的尾上亮老师表示园丁生活习以为常,并且已经在土豪剑的帮助下学会了更多生草技能(化学意义上)。生命不管是生长在盆中还是倚靠着丛林都有各自向阳而生的法则,他没有大秦寺顾虑得那么多,精心呵护的东西很多时候并不像想象中那么脆弱。

    作为前辈的他们也该相信被教导保护着的后辈具有了足以应对各种情况的那一份独立坚强,包括已经不需要他们操心的莲、不再一股脑贯彻组织正义更加可靠的伦太郎、还有……

    三方视线集中于沉默的台阶,圣剑养护仪器的操作台前莫名闪过人声的幻影又立刻没入空气消失,快得就像擦去了清洗一净的玻璃上偶然飘落的灰。

    新堂伦太郎先生,你相信记忆会骗人吗?

    明明这些深刻于心的事都发生过,起因、经过却全被删除了,能记起来的部分只有针对事件本身单薄的一个结果。

    不认为你朋友去搬救兵的时间有点久了吗,找寻目标要依靠组织外的人来主导,得了很多提供的情报却依旧毫无头绪,难道不奇怪吗?

    我很难相信你,如果连自己的记忆都不能成为依据,我还能相信什么呢?!

    “伦太郎?”

    “……有那么一瞬,我的剑不听使唤了。”

    没有恍然回神的焦躁,新堂伦太郎只是坐在那里,将斟酌已久的疑问说出了口。

    他拿下抵住鼻尖合十的手,抬起头看向厅间众人站立的地方,语气严肃,说着话的眼神坦荡又不着痕迹地一同注视着尾上亮旁靠着桌子的人。

    “不听使唤?”

    “难道对方拥有操控圣剑的能力?那不是麻烦了吗。”

    “可她并没有使用无铭剑,水势剑在之前的战斗时大部分时间都很正常,我也说不好是不是。”

    “等等,或许她真正的目标是——莲?”

    打断疑问的地方传来刀匠的声音。

    绯道莲是今天才回来的,平常根本不露面,一出门就不知道去了哪个不知名山沟沟或者百慕大三角修行,他们也只能从隔三差五的回信里得知一二莲的近况,相对总出入基地的其他剑士很难碰得到,这样一来就说通了。

    联系目前为止发生的异常事件,大秦寺从头梳理道。

    “我们一直认为幕后之人避过了那么多次探查且能毫无声息出入基地动手脚,必定本身实力不俗,但实际上如果相反呢?”

    “按照刚才伦太郎与之的接触,几乎全程是靠暗黑剑的预测功能才达成了战斗局势的平分秋色,但暗黑剑作为最初打造诞生的圣剑,元素侵蚀力远不止于此,若本身的目的只是偷盗圣剑,被伦太郎和间宫撞见也属于意料之外,不想多生事端大可以变身靠暗黑剑的力量一举击退伦太郎或者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水势剑也盗走,可对方并没有这么干。”

    “能对北区的路线结构了如指掌,详细调查过组织是毋庸置疑的,三楼平台的那个位置正好是距离莲房间东边楼梯的必经之地,虽然不知道绑走莲是想做什么,这场巧合的撞破也许并不全是偶然。”

    “那么长的时间敌人每次都是暗中潜入,要说实力强大,却从不对我们这些最重要的战力出手,只长此以往做些从组织边缘慢慢渗透入侵的动作,好像在最大化避免与我们进行正面冲突。”

    “现在想来,敌人本身实力不济也并非不可能。对方的确可能仰仗着无铭剑和我们所不了解的特殊功能的装备或特殊能力实现了出入自由,但其体术与剑术水平无法与剑士的传承相较。”

    “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了,你想怎么做?”

    背上土豪剑准备随时出发的尾上亮接过保养好的水势剑流水,放在新堂伦太郎怀里重重拍了拍他的肩,看穿一切的目光望着表面沉着内心仍没有准确答案的大秦寺。

    你想怎么做,大秦寺。

    ーーーーーーーーーーーーーーーーー

    推测终究是推测,是不是,得由战斗的反馈判断。

    将音铳剑从枪膛形态切换至剑体,大秦寺取下装备槽的《不莱梅乐队》,对着聆听中充斥圣剑声音的战场换上了一本全新的驱动书。

    他是一个刀匠,习惯了从剑里寻找答案。

    音铳剑引导的书本熠熠生辉,莱茵河畔的骑士高举胜利之刃,身披魔盔的背后环绕着财宝与巨龙。暗黑的气息凛然一闭,汗涔涔持剑的手克服着激斗下松散的力气又旋即握紧了几分,五木亚弥还记得打败黄金指环米吉多的那一天,大秦寺先生终于摆脱了真理之剑指定迫害对象的调侃霉运,迎来了属于自己喜极而泣的强化装备——《尼伯龙根之歌》。

    总算拿出来了呀,这本书据说有意想不到的功效呢。

    墙后覆盖的浓郁阴暗更盛了,晚间将至,隐于夜幕的间宫微眯双眼,观察着前方形势不断变化的战场。

    五木亚弥自如操纵圣剑的能力多少让他有点头疼,音之剑士的驱动书恰好可以解决他的燃眉之急,要不然他也不会对大秦寺的记忆多有优待了。

    不得不说大秦寺哲雄商讨作战计划时的推理挺有一套,对他这个幕后之人的猜测基本对了一半以上,不过可惜搞错了对象,得出的结果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多余的聪明往往是作茧自缚。

    一心一意想要拯救剑士的人啊,只要存有顾念往昔之情的幻想,她就不会傻到真拿无铭剑上场,即便暂时用暗黑剑转移到了别的地方也很快会被光之剑追踪到,连番的车轮战打击下这把剑迟早会回到自己手里,就看她能坚持到几时了。

    “莲在哪里?”

    “无可奉告。”

    倘若之前还是预估战力的试探,现在则转变为了坚定的回击。

    河畔浩渺的音波圈荡出一道道涟漪扩大的波纹,奏响休眠在神话史诗中的真理之音。

    心声连接变得时续时断,暗黑剑的重量沉了下来,咬牙一声不吭地应对着来自四方的攻击,五木亚弥一边计算着日记预告遁走的时间点,一边规划着撕裂空间的时机。

    【我知道的,间宫就在这里,就在那面墙后看着我与大家敌对,他乐意看到这样的画面,认为我对大秦寺先生的强化驱动书毫无办法,他的计划按部就班,这也是我想让他看到的。

    《尼伯龙根之歌》可以扰乱施放对象的心声频率,圣剑也不例外,只凭暗黑剑减半的操纵力我抵挡不了太久。虽然对连通不了心声的无铭剑没有作用,但我不能使用它,一旦坐实了幕后之人的身份,我所做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只要无铭剑在我手中一天,追击我的行动就不会停,间宫更不会放过取回它的机会,我得保存体力才能继续这场捉迷藏。

    庆幸的是,大家仍然好好地活着,没有的只是我暂时被抹消的友情。

    ......

    说不清是第几次按响《冒险日记》了,我觉得我好像有点累了......可是,不行啊,我还没有达成那个希望所推演的结局......五木亚弥!你得撑下去。】

    遭遇干扰的连接隔了一层触不可及的雾,圣剑的心声在她的意识中渐渐失了音,夜晚接替了暗黑剑侵蚀气息的凋亡,笼罩下地球回归原初的黑暗。

    一切变得静默。

    『亚弥,共鸣过的心声会一直相通的。』

    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抵达了内心,五木亚弥惊讶地抬起头。

    自发的机动自眼前来,水势剑、音铳剑、土豪剑的剑徽霎时变得瓦亮,像极了歪理圣主打开毁灭之书的终结之日,圣剑迸发出闪耀的本色,一齐亮起新星白昼的光,掩盖住了当场能清晰窥见五木亚弥的视野。

    Prophesy(预言)。

    颤抖着释放出最后的连接之力,五木亚弥抹去脸上的汗,一举切开了传送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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