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希望你永远留在我身边工作。”

    白小年立刻给自己的话进行了注解。

    这当然不是一句誓言，这是白小年直率的期望，是期望他以司机的身份长长久久的留在她身边，并不是以爱人。

    婚姻向来讲求门当户对，白小年是白家的脊梁，她要找什么样子的人她自己也未必完全能做主。

    他们以前做男公关的时候，都是纯捞钱的。

    要知道现实世界跟电视剧和文学作品是有本质区别的，文学作品里总有傻白甜的白富美爱上穷小子不顾一切。

    现实里白富美用卓星的话说就是一个个精的跟狗似的，花多钱办多少事情，想要多占便宜一般也都被人蹬了。

    有钱的白富美比普通姑娘更了解金钱的魅力，傻白甜真心难遇。

    富家女真的结婚再不济也是要找个家事清白的凤凰男的，凤凰男凤凰男，顾名思义要人中凤凰才行，学历能力长相都不能太差，一般人连门槛都巴结不上的。

    酒色场所混过的清白一关都过不了，花钱来消遣的人也不是傻子，也只是花钱买个开心撑个场子。

    运气特别特别好又本事特别大的才能捞一个没有什么实权的富家小姐，搞到实权派的一个也没有，能在权利中心站住脚的也没有个傻子不是？

    他这样的人哪里有资格做白小年的爱人，痴心妄想做白日梦谁不会？

    现在他分得清现实和梦想，以前就是因为分不清才会被骗进传销。

    白小年这句感叹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以司机这个工作让他永远留住当然是艰难的。

    花城的GDP全国前四，每天有无数的人在这里暴富创造财富神话，也有无数的人涌进来淘金创业。

    一本大学毕业甘愿一个辈子只给一个人当司机的人在这个时代大抵是没有的。

    李怀远不知道该回些什么，这句话让人希望破灭，也让人希望滋生。

    起码她认可他这个人，想要他一直待在身边，她对他有期望，期望他成为一个更好的服务人员。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这里也不算特别好的工作。你有好的出路，我也备酒相送。”

    白小年是很有分寸的人，方才的话多少有点过既要又要，立刻又圆回来。

    “白总这是要赶我走？”

    这次李怀远没有顺着白小年的话往下说，他刚刚安稳下来，这里才是他推翻自己身上沉重大山的自信来源，这里有白小年，还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么？

    没有的，可是做人做事不能把话说的太满。

    命运残忍又不可预料，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命运推向不知道的地方。

    “我什么时候说要你走，我希望你长长久久的留下来。”

    “白总这样信任我，待我这样好，赶我我也不走。夕阳正好咱们走走看看，别被刚才的两个人坏了兴致，我给你拍照。”

    “你很喜欢摄影？”

    白小年沿着河边迎着夕阳慢慢的往前走，风从河面上吹来，对岸树随风一阵阵的起伏，静谧又舒畅。

    “我出来的机会不多，遇到看风景的机会不多，眼睛看总觉的不够，拍下来就长长久久的留下来了。留住了美景，也留住了这一刻的心情。我也不懂什么摄影，只是不能辜负了这个手机。”

    李怀远是挺喜欢的拍照的，不仅是拍风景，更喜欢拍风景里的白小年。

    额尔齐斯河丛林五彩斑斓的岩石，还有恰到好处的夕阳都美的惊人，大自然的馈赠叫人心旷神怡。

    更何况这美景里还有一个他心之向往的美人。

    他拍照也不是盲目的，而是有自己的一套美学，拍的风景还有风景里的人物都很别致。

    白小年一直不知道他在拍她，所以他拍的白小年有一种随性自然的美，一种像诗一样的韵律之美。

    随风飞扬的头发和披肩，浅笑怡然的表情，无一处不美的。

    一轮红红的日头在他们走走停停中就落在了地平线上，白小年停住脚步屏住呼吸，目光投射向着远远的夕阳。

    李怀远收起了手机站在白小年身侧自然而然的揽住她的肩膀，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的陪着白小年看那血红的夕阳一点点淹没在远处的。

    天地浑然就昏暗下来，凉意也像是在这一刻从四面八方涌出来。

    红日跳进去的那一刻，李怀远鬼使神差的低头在白小年的额头轻轻一吻，蜻蜓点水的一个吻。

    不管是做司机还是别的什么，就算是低在尘埃里，我也愿意一直留在你身边，永永远远的跟你在一起，他心里在呐喊，在翻腾。

    可呐喊和翻腾都变得无声无息，只有他的呼吸声变得明显起来，胸膛里的一颗心脏剧烈的跳动着，浑身的血液都在流动，比额尔齐斯河的水还要汹涌。

    白小年略微有些吃惊了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一起变得沉默起来。

    景区里这点已经没有别的人了一下子冷冷清清，没有了太阳的温暖，风呼呼呼的吹，一下就感觉有点冷。

    李怀远伸手拉住白小年的手，大步流星的朝着景区门口走过去。

    反正已经越线了，他是堂堂正正的男人，就更加勇敢一点，这样的甜蜜哪怕只有短暂的几天他也觉得此生足矣。

    白小年略微犹豫了一下，低头浅笑任由李怀远拉着她的手。

    李怀远的手握的很紧，白小年的手轻轻回握住他的手，他们两个一路奔跑着，把美景和风都丢在了身后，天地的黑暗一点点远去。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就像是童话里的王子，带着他的公主在私奔，奔向未来奔向幸福。

    一直跑到车跟前李怀远才松了手，他替白小年把车门打开。

    “长公主赶紧上车。”

    他看白小年的眼神那么热烈，又那么温情，好像要把她吃了，又好像要把她藏起来。

    白小年也不推辞直接坐在了副驾驶。

    关好车门李怀远回到主驾驶的位置，先转身过来替白小年系上安全带，方才亲吻额头拉手的亲密一幕幕在心里回放。

    甜蜜又激动的手都有些抖，终于体会到什么是过电，就算只是回想那一幕都觉得电流在身体里游走，像是大学那会张璐城用小电源电他的手，手是麻麻的，心也酸酸麻麻的，如坠云端。

    “冻的手抖了，要怎么开车？”

    白小年看李怀远按了几次都没有把安全系成功，自己握住他的手背稳稳的向下用力立刻就好了。

    他起身坐直的那一撇间，白小年乌发云鬓，眉眼浅笑，真的恨不能不开车不走了，就这样把他拥入怀里抱着她到天长地久。

    但他又不是色中饿鬼，只能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一下，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今晚是住北屯还是布尔津？”

    “这里离布尔津比较近，不如就改道去布尔津吧。”

    白天大太阳，将近二十度的样子，谁知道到了晚上一下降到八/九度，冷的不得了。

    初秋已经是旅游旺季，他们随意走走停停没有提前预定酒店，到了布尔津找好几家都已经满客了。

    到了第四家只剩一间豪华大床房，小小的布尔津一晚上也要七八百。

    李怀远多少有点心疼，但想奔波一日白小年似乎已经很累了不能再漫无目的找了，再者只有一间房，他们今日这样亲密，还合适住一间房么？

    他也不是柳下惠，真怕自己越界，怕自己把事情搞砸。

    转头用目光询问白小年。

    白小年却一脸疲惫的点点头，示意就这间了。

    顺利办了入住搬行李搬到房间了里，却发现房间里没有装空调，走动起来还好，一坐下冷的要命，比路途中的酒店还不如。

    更要命的是酒店里的热水也是限时供应的，两人一看表一个小时以后热水就要停了。

    “你先吧，我洗的慢。”

    西北的天气燥裂，她觉了这几天皮肤都干燥的不行，一直干渴的想要喝水。

    酒店里冷的手脚冰凉，白小年裹着被子一点也不想动，犹豫着要不要洗。

    看到李怀远从怀里把手机丢在床边上，就想到了一路上有空他常常拿着手机拍来拍去，也不知道拍了怎样的美景。

    “我看看你拍的照片，可以么？”

    李怀远明显停顿住了，那些他偷偷拍下的她，她都是不知道的。

    这会给她看，会不会觉得他变态？

    “有秘密么？”

    李怀远摇摇头，面对白小年他没有勇气说出拒绝的话，顺从的把手机递到白小年手上，自己快步进了浴室。

    他们并不是第一次同居一室，一路上一起住的时间也挺多的，只是今天是不一样的。

    好像不小心误食了罂粟花完全不能自拔了，花洒淋雨的水一股股的冲下来，都无法冲刷掉脑海里他亲吻白小年额头的画面。

    李怀远说他从来没有学过摄影，白小年对于他拍的照片也没有抱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只是无聊打发时间而已。

    可是打开他手机的图片，只看了第一张就被震撼住了。

    第一张就是额尔齐斯河的夕阳，夕阳金灿灿的，洒在河水上波光粼粼，而岸边有一个女子的剪影，这剪影那样自然而然的融入了岩石河流丛林夕阳的画面里，静谧的像一首诗。

    她一张张的翻过去，一张比一张美，有的只有景色，大部分里照片里都有她。

    低头的她、浅笑的她、仰头的她、散步的她、远景的她、特写的她、风里的她、彩虹里的她……

    她白小年过往那么多年拍了那样多的照片都不及李怀远手机里的自然美。

    这不是技术，这是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