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泽铭笔直地站着，被她拦住时微眯了一下眼睛，有些不耐。即使双手插兜、面露不快，也完美像一尊天神。他冷着一张脸听完眼前人的自述，对她双手奉上的情书视若无物。许如讳捏着信封站了很久，始终没能等到他接过。她一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只是现实来得那么直接，叫她惨白了脸。他看到她的表情变化，勾起嘴角做出一个冷笑。

    “许如讳。”

    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她还来不及欣喜就被他接下来的话狠狠一击。

    “你跟你妈夺走了我父亲，现在还妄图我喜欢你？请问，你是一只没有伦理道德，甚至尚未开化的野兽吗？简直不知羞耻、罔顾人伦。”

    许如讳一个字一个字地仔细听着，最后不得不自嘲。他的语文是那么地好，骂人的时候词汇又是如此地恰如其分，她自叹不如。他眼里的厌恶显而易见，仿佛她是什么肮脏的东西。许如讳没有生气，因为他的厌恶是对的。对自己的哥哥怀着那样的心思，怎么不肮脏？她承认，她就是一个没有道德、没有伦理的人。她应该把这些肮脏的念头憋在心里，狠狠地藏住，不让它们跑出来侮辱他的生命，作践她自己。但将肮脏全部曝露于阳光下，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幸运的解脱？

    花园里的牡丹早就谢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头。而旁边栽种着的月季花，也只有黑黢黢腐败的花瓣挂在顶端。许如讳独自站在花园里，将信封一点点地撕碎，直到纸上的字不会被任何人识别出来。突然间刮了风，银杏树的叶子被吹到她的脚下，像旋涡一样转动着。天气冷得厉害，她握紧拳头缩了缩身子，蹲下后在牡丹花旁用树枝刨了一个较深的坑。把手里的碎片都埋进去并用挖出来的土盖上，她站在坑洞上方用力踩了踩，使着蛮劲将其填实。

    埋葬吧，连同她所有的情恋，全部埋葬。

    许如讳站定，看向那即将坠落的夕阳，吐出一口热气。

    一切都结束了，她将会迈向更加光明的未来。就算以后都是不变的人生，她的生命里起码有了这个惊世骇俗的不同，不是吗？

    仅仅如此，这样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