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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章

    这周异常地顺利,因天冷且正值淡季,游客少了很多,他们这帮员工难得清闲。许如讳嚼着嘴里的太妃糖,浓郁的奶油味与甜味散在舌尖叫她眯起了眼睛,嘴巴弯成一条缝,看起来很满足。太妃糖是客人给的,两个旅行大学生背着登山包订了房,下楼的时候走到前台问他们哪里比较好玩。许如讳自然是答不上来的,毕竟她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客人听了自然是有些惆怅的,攻略总是言过其实,他们本盼着当地的前台能给些不错的建议,眼下只能靠自己了。

    “可惜了。但什么时候下雪能说个大概么?”

    许如讳转着眼珠子认真想了想,她一般不会注意天气的事情,因此回想也耗了点时间。两个大学生倒是颇有耐心地等着。

    “圣诞节前后吧。我的记忆里一般都是圣诞夜下雪的。”

    “那也还有五天啊。唉,大概率是看不到了。好想看。”

    从南方来的吗?南方的客人好像对雪都挺执着的。

    “不管怎样,还是谢谢啦。”

    他们递给她几颗太妃糖,失望来得快去的也快,转眼便兴冲冲地自己跑去探险了。

    “到底还是年轻啊,”张靖在一旁跟着感慨,“什么时候我也辞职去旅行好咯!小讳讳你去不?”

    她摇头。

    “晕车人哪儿都去不了。”

    “真是没有享受的命。诶,糖也给我一颗嘛,刚才那两个客人理都不理我,就只给你糖。”

    “谁叫你嘴巴太欠了,活该啊靖哥。”

    她把手中的糖全递过去,张靖挑了挑眉,问道:

    “全给我啊?这么大方?”

    “我不爱吃糖,太甜了。”

    “唉,真是无福,无福啊。”

    “嘴上数落不停,手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许如讳收回空空如也的掌心,摇着头评价了一句。张靖则快速地剥开糖纸吃进一颗糖,得意地朝她挑衅晃肩。

    休假难得的在周末,但这可苦了许如讳。地铁车厢内满满地都是人,全是周五放假的打工人,他们像船舱里的沙丁鱼一样,因受了惊而互相挤来挤去。这种时候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更别说座位了。像是预感到人会很多,许如讳趁车厢未满之时给自己找了个车门与座位的三角处面壁思过。然而,这一点点小聪明却在转车处叫她后悔不迭。站到时,开门在对面那一侧,许如讳努力地穿梭过去,眼看只差两步就能下车,上车的人硬生生把她挤了回去。车门也很适时地关上了,她傻傻地站在原地眨眼,硬生生错过了一站。

    可怕的周五。

    许如讳被挤得几乎不能呼吸了,直到把头抽向可见缝隙的一端才获得稍许喘息的机会。回到家后的她精疲力竭,倒在床上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还在想:周五的话,还是第二天再回去吧。

    杜泽铭也该死地休假了,她索性待在房间里一整天不出房门,顺便收拾屋子里的东西。短袖短裤在衣柜里放了很久,得把它收进箱子里。旁边的柜子跟抽屉许久都没打开过了,趁天气好擦一擦落在上面的灰,再摆到窗台那边晒晒好了。许如讳忙活了大半日,还差一个抽屉没有收拾。但钥匙不知道放在了哪里,她找了很久,直到黄昏时分才从床头跟床垫的夹角处搜出一串脏兮兮的钥匙。

    “什么时候掉进去的?”

    用湿巾把钥匙擦干净后,她拧开了尘封已久的抽屉。随着抽屉被打开,许如讳一眼便看到那已蒙了灰的红色收音机,机体的喷漆被手指碾过后露出它原有的、如指甲油一般闪亮的酒红色。许如讳的手指脏了,她把手转过来,然后望着那染灰的手指出了神。

    杜泽铭刚走到座位便被岑芳叫住,她端着一碟土豆炖牛肉站在饭桌前,见他下来便让他去喊许如讳下来吃饭。他很聪明地接过岑芳的好意,师出有名,连上楼的脚步都变得轻快了。然而等他敲门时,瞧见的却是另外一幅光景。

    开门的人露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眼角残存着未被抹净的泪珠,脆弱一闪而过,而后飞快地被她收起来,换成一副铜墙铁壁般的神色。许如讳从未在他面前哭过,要么是讨好与惧怕兼具的眼神,要么是冷漠疏离的客套,但脆弱的掩饰是从来没有的。杜泽铭想起从前学的一篇课文,一个小男孩在雨中掀起自己的雨衣,保护了那朵因被风雨吹打而无力低头的野蔷薇。

    最弱的我,是不是也可以保护一朵蔷薇呢?

    “有事?”

    见他干站着不说话,许如讳有点想把门关上了。

    “你哭了?”

    “我没有!”

    口是心非、绝不示弱,他的心往上跳了跳,觉得眼前的她可爱得莫名其妙。

    “你说谎了。”

    “杜泽铭,我希望你有点边界感。你堂堂一个总经理,看人颜色都不会吗?”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因为被他戳穿了谎言而生着怒气,可惜收敛过多显得毫无威胁感,反而愈加可爱。

    “我们是家人,你说的边界感,看人眼色都是外人才会做的事。”

    她听到以后作出一个嘲讽的笑,向他伸出利爪。

    “你以为自己是我的家人吗?”

    他该为她的话语而伤心的,但他没有。另一股汹涌的情绪从某个泉眼里迸发出来,朝他的脑袋嘶吼着。没有任何缘由,甚至是毫无准备,他几乎要吼出来了:

    我不要当你的家人,我要当你的爱人。

    Bang!他脑中混乱,堪比暴雨疾风、电闪雷鸣。杜泽铭被这个想法惊到了,来不及细细思索便惊慌地离开。许如讳看他苍白着一张脸,不说一句话地飞速离开,以为他因为自己的话受伤了,心沉重了几分。而后又想到日前他那流血的镜子与伤痕累累的手背,越发觉得自己说话重了。

    掐死。

    她琢磨着杜泽铭曾经脱口的这两个字。它们可以是气话也可以是现实,气话尚且抱有希望地抗争,现实却只能绝望地投降,连话语都被湮灭。

    她似乎做得太过分了。

    杜耀明从书房里走出来,拍了拍她的肩。

    “小讳你不去吃饭,傻站着干什么?”

    原来杜泽铭是叫她去吃饭,她更觉得愧疚了。一餐饭下来,杜泽铭全程没有看向她,一直在躲着她的眼睛。许如讳感到一丝好笑,现在情况倒是奇迹般地倒转过来了。杜泽铭倒是没有生气,只是对自己的道德进行了深刻的审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自己是怎么将许如讳归为爱人一栏的,疯魔了吗?他只是觉着她不同了,可爱了,难道这样就能归结为爱人?他们可是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的家人,连名字都同在一个户口本上,他是怎样的畜生才能对她怀有那样不伦的妄想?

    杜泽铭不漏痕迹地往许如讳看了一眼,她倒是一如既往地专心,一副饭菜很香的样子。看她吃得那么专注,他觉得饭一下子变得难吃起来,虽然对不住阿姨精心准备的菜肴,但就是变得难吃了,没有办法。实在吃不下去,他推了碗筷站起身,朝三人道了一句慢吃后匆匆上楼。

    他一直没有出来。

    许如讳拿着一杯温牛奶上去的时候,杜泽铭才刚刚结束跟助理的通话,而手里捏着某页文件,就这么无言地看着她。

    他好忙。

    许如讳在心里感慨了一句,把牛奶举到了他的面前。他不接,她就举着不动,大有他不拿自己就一直僵持的气势。

    想握住她的手。

    他那肮脏的心无耻地诱惑着主人。杜泽铭以为自己也仅是想想而已,谁知身体却很诚实地动了。许如讳的手背被温心地一握,随着一阵鸡皮疙瘩僵住了,而他却摆出一副呆滞的样子。

    他疯了吧,想干嘛?他那个意外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别跟我说是手自己动的。

    她被他捏了,手指挤在一块还有点疼。强烈的热意攀爬上后背,叫她好一阵紧张,甚至泌了汗。呼,她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报复。

    “我原谅你了。”

    他接过她的牛奶,十分给面地喝了一口。许如讳看着他沾上奶液的嘴唇,结结巴巴地开口:

    “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暂时还没办法接受。”

    她说得很慢,还有点点的不情愿。杜泽铭倒是很想笑,这样的她太新鲜了,连别扭的表情都可爱至极。许如讳道完歉便飞速离开,怕是有人在后面抓着她咬。她倒是贴心地给他关上了门,要是声音没那么响便更好了。杜泽铭看着她离去的后背,右手撑着桌案捂上了双眼揉搓着。

    完了,他知道自己真的是栽了,想法不是一瞬而是蓄谋已久的。他是喜欢她的,像禽兽一样脱离了世俗与道德的钳制,不知廉耻地喜欢上了她。可喜欢是什么呢?为什么而喜欢呢?他说不清,心脏莫名其妙地凑上去了,毫无征兆,打得他措手不及。但他也明白,自己决计不能和她发生什么,可为了修补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又不得不靠近她。为了家人的名义,他再也不能对她转身奔离。

    许如讳能稍微察觉到,杜泽铭在躲着她。那句话的杀伤力真的那么强吗?她有些后悔了,事实虽然是事实,但不一定非要说出口来伤人。然而伤害已经造成,她无法再多做什么,于情于理,加上懒惰,她只有等他自己平复。或许,他以后能跟她一直保持距离?这样好像也很不错。想着想着,许如讳很自觉地将自己的愧疚卸干净,甚至轻松愉快地过完了剩下的假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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