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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杜晓雅放假回来了,全家人都开心得很。许如讳一进门就获得一个大大的熊抱,她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高兴且轻柔地回抱过去。杜泽铭远远地看着她们两人的互动,思考着自己被她拥抱的可能性,得出完全为零的概率后,又开始计算,那样的一个拥抱,在寒冷的冬日该有多温暖。但他永远无法得到,他只能像今天一样,在远处承受一个人寂寞的冷遇。羡慕这种情绪充斥着他的心房,而心尖处被苦涩占据着。从前的他羡慕一家和乐的温暖,现在的他羡慕姐妹间的融洽。他希望许如讳也能这样对他,但是以远超于亲情范畴的方式拥抱他。他希望,自己可以在某段日间、某段夜间,完全地、自私地、正当地独占许如讳这个人,一个人享受她全部的关怀与拥抱。可他不能,他是人不是畜生,但杜泽铭很难不让自己产生阴暗的想法,很难不去让自己在幻想中将她独占。他想靠近她,却又被迫远离她,而在这种矛盾中,大脑被撕成两半且互相撕扯争斗着,让他痛苦且疲惫。

    “姐,我想考博士。”

    杜晓雅跳上沙发,把头靠在她的肩上朝她撒娇。

    “虽然已经报名了,但我害怕自己考不上,而且读博很难毕业。”

    “小雅,你要相信自己。你一定能够考上的。其实我很羡慕你,目标明确并且还能一直往前冲。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未来该如何去走。有了方向,还怕路遥道险吗?”

    杜晓雅用了点力,将许如讳箍紧。

    “姐,爱死你啦!我杜晓雅要不撞南墙不回头,一次考不上我就考第二次!”

    姿势过于亲密,许如讳有些难以承受,却还是回了一句:

    “尽力去做就好。”

    “那姐你的理想是什么?我的理想是像我的导师那样,当一个大学老师,让更多的人喜欢历史、爱上历史!”

    两人在小声嘀咕着,杜泽铭站得远,并不能听到很完整的话,却截取到一个很关键的字:理想。

    我想跟母亲一样,成为一个画家。

    他旧时的声音从遥远的彼方传来,在这间空荡的房间回响着。杜泽铭身体一阵刺痛,情绪上涌,愤怒与绝望席卷而来,将他置于疼痛的暴风眼。他掐着自己的手心,试图让自己平复。

    我没有理想,没有。

    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诫着自己,最后快步地远离这个让他不适的空间,一个人回到安全的卧室内。

    第二天的白日,杜晓雅拉着许如讳跟岑芳一起出门玩了一整天,三人最后精疲力竭,回来时各自瘫倒在沙发上。自那场病后,许如讳的体力就算不上太好,晚饭吃完不久她便早早上了床休息。

    冬夜寒冷,屋内的暖气却是足得很。房间里污浊憋闷,哪怕开了窗通风,许如讳依旧被暖气造成的干燥渴醒,她嘴唇干巴,喉咙更是难受。,挣扎了几秒,许如讳起身到楼下去拿水喝,却在楼梯处闻到一股呕吐物的气味。客厅里开着一盏微黄的夜灯,然而光线微弱,她并不能看得很清楚。

    直到许如讳摸索着将灯打开,她才看清那头垂在沙发上双眼紧闭、一脸酡然的男人。他喝得很醉,甚至吐了一地。突如其来的光亮让他颇感不适,闭上了眼后始终没有睁开。空气中弥漫着难以忍受的臭味,许如讳几乎要吐了,恨不得踹他一脚泄恨。她看了眼旁边的落地钟,发现已经很晚,这个时间所有人都睡下了,只有她面前这个搞事的混蛋深夜不眠。

    害怕打扰到叔叔跟母亲,加上醉鬼失去了意识,许如讳只有自己打扫屋子里的秽物。她先是拿扫把将地上的固体物扫干净,然后用纸巾将脏水吸干。拖把沾湿先将地面拖上一遍,清洗后放入芳香清洁剂拖第二遍,彻底清洁后拖第三遍,整个流程下来,许如讳越干越觉得不忿,睡意也因为这不该受的磨难、不该有的劳动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去厨房拿出一瓶空气清新剂,对着客厅的各个角落喷了三回。杜泽铭被浮散在空气里的浓郁气味呛到,咳嗽了几声后睁开眼睛,像是清醒了不少。

    他微微抬头,入目便是许如讳那一脸愤怒的模样。她眼里厌恶不减,却老老实实地收拾着他弄出的一地烂摊子,虽然生气却也没有朝他发火。大概是觉得跟喝醉的人讲不通吧,她连一句话都不想同他说。杜泽铭却觉得心暖,可怜又可笑地欺骗自己:她很在意他。他的胃部开始了它的报复,如火如焰的灼痛让他皱着眉呕吐起来。转眼间,刚刚整理好的地面又是一片狼藉。许如讳简直要炸毛了,她瞪着他,大幅度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得以平息怒气。

    “你既然醒了,那便自己收拾吧。喝醉了酒就别回来,不要给叔叔跟我妈添麻烦。你是个成年人了,别让他们担心你。”

    她回到厨房喝水,正打算上楼时,杜泽铭苦笑着看她:

    “讨厌喝酒吗?”

    “我不讨厌别人喝酒,小酌怡情,大酌伤身,但我讨厌你。无论你喝还是不喝,我都讨厌你。试图麻痹自己然后喝到吐的人,蠢到天上有地下无。有胃病还喝酒的人,没有脑子也不值得同情。”

    “那我不喝了好不好?”

    这样你是不是就能多看我一眼?

    “可是我好痛啊,没人要我了,没人要我了。”

    而我想要你,可我不能。

    哪怕喝醉,杜泽铭还是留有那么一点清醒。他没法让这种话泄露出去,有些话一旦出口,对成年人来说就是翻天覆地。亲不得亲,家不成家,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父亲,阿姨和小雅,他们都会恨死他的。更何况,像他这种人,爱没有,恨也没有,就算喝酒也得工作完才得空。然而酒刚入喉就入了深夜,他这种人,瞎忙且无大作为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想要呢?深夜总是那么阴暗,理想不如意,工作也不如意。他好痛苦,谁能来救救他?

    “杜泽铭,这不像是你能说出的话。”

    “那什么才是我呢?”

    他笑得荒唐,笑声却是被压制着,楼上还有人在睡,他不能太过分。

    “早该被掐死的那个婴儿才是我,对吗?”

    许如讳看了他许久,然后才开口:

    “我不是伤害你的那个人,被问这个问题的人不该是我。你为什么要这份伤害转接,你要什么呢?要我的同情,要我的负罪,要我的安慰?

    “与其在这里无能发泄、顾影自怜,倒不如好好地问一问自己想要什么,要活成什么样子。

    “我知道你很痛苦,也知道你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你不是你。但你都活过来了不是吗?谎言也好,欺骗也好,你在其中活了二十多年,就算是痛苦的,可你也同样在叔叔跟我妈的关爱下活着。从前,你在我们的侵入下,在少年时都能像个成年人一样对抗,那为什么现在被拆穿了就像孩子一般脆弱?

    “要发泄,要疗愈,也别往伤害自己的方向走。这样的方式,除了伤害更多爱你的人,还能挽回什么?”

    她走到他身边,将他手上的酒瓶拿走。

    “我不知道你醒来后是否还会记得,但我希望你别记着我接下来的话。

    “我记忆里的杜泽铭,是意气风发、无惧无畏且无所不能的。他从前能拖着一条伤腿击溃所有卑鄙的手段,那现在也能流着血消灭所有的痛苦。

    “抛去个人恩怨,我希望你能尽快好起来。我的家人,不会这么颓丧地自怨自艾。”

    许如讳上楼了,而他看着她的背影,再一次对她贪恋着、痴迷着。

    “我是无所不能的人吗?”

    他浅浅地笑了一声,为了一个她的肯定,他虽得意却不敢张狂,欣喜但不能张扬。杜泽铭摇摇晃晃地起身,去工具间找拖把。他要照着她的话,把一身的狼藉全都收拾干净,靠他自己,一点一点地抹除脏污。他要重新成为那个在她心中无所不能的人,哪怕痛苦再多,往事再难,他也要做。

    可是怎么办呢?说好要远离你的心,再次挣脱枷锁要朝着你的方向奔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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