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篮球新生杯到了，但这件事几乎毫无预警。许如讳对这些赛事没有丝毫兴趣，但班上的同学热情高涨，男的女的都去报了名。她作为闲杂人等中的一员，被班主任要求现场观战并为参赛同学加油打气。许如讳其实不想去，她更想把时间花在学习上，毕竟她没有学习的天赋，只能靠努力补足。再者，作业又不会因为篮球赛而减少，不交就又要被拉去谈话。但是他们班参赛的同学训练很辛苦，她看得到，也为之动容。罢了，她没有能力为班级荣誉出一份力，那就在士气上添一把火吧。

    除了加油打气之外，他们这些人还得负责购买水跟药品，还得轮流帮忙打饭，否则等到比赛打完，食堂估计只有白米饭能留给参赛者了。虽然运气好时能吃到面条，但铁定轮不到他们。这么忙碌着，她忽然觉得，把时间花在这上面，似乎也没那么可惜。班级的团魂好像也能感受到了那么一点，也燃了那么一点，特别是当别班女生因为两班的男子对决赛而跑来教室挑衅，全班一致对外令她捧腹不已时，她更能感受到团结的氛围了。

    比赛进行得如火如荼。赛事中场休息时，许如讳给参赛队员发水，发完转身再去拿时，却看见杜泽铭他们也在比赛。他穿着蓝色的球服，额上的些许头发被汗打湿，乖顺地贴在他的额角，让他看起来有些羸弱。但光凭着这个小看他，那就得小心了。他虽因个子颀长看着瘦却是个有肉的，常年的锻炼使他维持着良好的身材，站起来时威慑力没有八分也有七分，更别说他的力气是实打实的。许如讳装作不在意地朝他那个方向看，发现他那天生的冷白皮将球服衬得极为耀眼，一如照在他身上的太阳那般闪耀。他们班女生争着给他送水，她捏了捏手中的瓶子，把水递给了班上的同学。

    下半场开始了，她为他们班的人喊了几声后，小心地看了看四周。加油打气的人很多，缺她一个好像也没什么。趁无人注意，她悄悄地往后撤，走到杜泽铭那个班的赛场附近。她就看一会儿，她保证。正巧，杜泽铭在投篮。因为对手犯规被罚球，他得以站在罚球线外投球。只见他气定神闲地举起一颗篮球，右手手掌弯了几个弧度，再稍微调整了角度，眼神微眯锁住球框后，直接命中。

    “漂亮！”

    他们班的人为他鼓起了掌，有人甚至吹起了口哨。比赛继续，对手首先拿到球，现在正往他们这边逼近，杜泽铭迅速接近对方，一个上步将球抢回，见有人来抢，做出个假动作后将球传回给对手。许如讳虽然看不懂，心却被揪住了，视线紧紧地跟着那颗篮球移动。似乎是打得上头了，杜泽铭的脸上出现大量运动后的红晕，球衣因为汗水紧贴在他的背上，看得一群女生脸红心跳。得益于杜泽铭出色的球技以及队友的配合，在他们班的前锋投出一个三分球后，两班比分逐渐被拉开。眼看比分差距越来越大，他又接到了队友的球，正准备上篮时，有人耍了阴招，一阵猛推使他倒在地上。杜泽铭摔得很重，膝盖被水泥地板磕破，鲜血渗出来，在伤口处流了半个手掌大小的血印。

    此时场面一片混乱，他的队友抓住了下手的人，眼看就要开始打架，杜泽铭艰难地站起拦住队友。

    “再来！”

    他忍着膝盖的剧痛，咬牙放出狠话：

    “我可以打赢你们一次，就还能来第二次。”

    队友扶住他，脸上的担心显而易见。裁判老师想要制止，却被他倔强的眼神说服。

    “真的还能再打吗？”

    “我说能，就是能。我要把他们打到服气！”

    他真的像一个俾睨天下的王者，在球场上征战厮杀毫无畏惧。膝盖上的伤明显阻碍了杜泽铭的行动，他强忍伤口的疼痛，依旧大幅度地跑动运球，跟队友打配合。他们班的女生一边打气一边哭，带着哭腔的喊声越来越大，引得附近的人也加入进来，为他们鼓舞。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或许很快，又或许很慢，许如讳并不清楚，因为跟其他人一样，泪水糊住了她的双眼，让她看不清时间。杜泽铭他们终究还是赢了，在比分上一骑绝尘，狠狠地打了对手的脸。结束时，她看见杜泽铭颤抖地坐下，嘴唇发白，此刻看起来脆弱不堪的人，她却因他眼里的倔强与狠厉震撼了心神。他并没有强大到与神齐肩，但鲜血让他一战封神。哪怕过了很多年，学校依旧流传着他一血成名的传说。然而只有他们这些在场的人知道，那光环的背后，是怎样可怕的伤痕与惨痛。没有人为胜利而欢呼，无言的悲鸣在球场蔓延。杜泽铭回家的时候，杜晓雅抱着他没受伤的那条腿嗷嗷大哭。他只是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

    “小雅别担心，你哥我可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