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灯

    船夫从船上下来把少女多付的灵石还了回去,他快走下去说,姑娘,我也已经马上要身入混沌之人,要这么多灵石也是无用,不如就把这些拿给有用之人。

    江枝并没有拿回来,她诚心说,你就当我们是四个人。

    船夫一愣,难以理解他说出来的话,直到看见一旁沉默的少年,他抱着一个瓷白的瓶子,是骨灰盒。船夫也没有再说什么就拜别离去。

    在他们心里,韩舟从未离开,更不会把他遗忘。

    来到魔域,发现这里和他们的修仙门派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魔族的人修炼的是极阴的术法,所以生活的环境很少有阳光,阴冷的寒风吹动带有一点绿的树,晦暗而又隐秘的光透过绿叶折射出来,不远处有几个人往这个方向走来。他们穿着一身布衫,等再近些,这才知道是两口子吵架,不过却是男的要离家出走,女的卑微哀求。

    江枝不会多管闲事,她能做的事管好自己,她的朋友也不能再因为她受伤这是最重要的。晏笙和蔡昱等着江枝的动作,没想到却听见江枝淡淡的说。

    ‘‘我们走吧。’’很多事情她不会出手,除非万不得已。蔡昱和晏笙照做,江枝走在较前头,其他两人跟在后面,没有走远她的钱袋子就被抢了,是刚才的两人,他们手脚麻利,动作极快像是一个惯犯。江枝立马反应过来抓住了其中一人的后衣领。一人见伙伴被抓愣是没哟抛弃他,最后两个人都被江枝抓了起来。

    江枝坐在一旁的木桩上,手里抱着白盒子,晏笙在他们身上搜到了很多值钱的东西,可以看出来的是这些应该都是来这里的修士的物品,玉佩,玉坠镯子还有灵石。蔡昱把刀架在一人的脖子上,他们跪地求饶,躬身跪地,双手撑在地上。

    其中一人率先开口,在说话的时候身体都在颤抖,说话的声音也不免有些磕碰。

    ‘‘我们两个是好人,给我们一个赎罪的机会吧,我们是迫不得已的。’’

    又是一个有难言之隐的人,听着他们的话,脑子里一下想到了路子生,哦,不,应该是魔域左使肖苍。江枝看着心中默默问了一遍。他们的话能信吗?当初的他也是这样跟我们讲的。

    蔡昱让开了一点位置,她把身体侧了一下,把骨灰盒护住,扬起薄唇。

    ‘‘迫不得已?这世界上有那么多难言之隐的人,难道每一个人都说是好人,我就应该放了你们?这是什么道理?’’

    刚开始说话的人解释,如果我们不去偷不去抢,怎么救的回我们的族人,像我们这些魔人有些根本就相当于一个凡人,没有任何能力,各位修士杀了也是徒增屠戮在手上。反正我们也没有拿到你们的任何好处,不如您大人有大量,放了我们夫妻?

    他微躬起身体,却也只是一点,他目光紧盯江枝。江枝两腿交叠在一起,自然的与他对视。

    ‘‘所以你拥有了这个理由就可以肆意妄为?这可真是好笑。’’

    首先说话的人并不知道这些人会那么难讲,他们不是没有被厉害的修士抓到过,但只要向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求些饶,卖会惨。他们看你可怜,自然也就当做无事发生,可是今天遇到了不好讲的主。

    江枝发现从始至终那个女子就从来没有说过一句,甚至连辩驳的话都没说出口,只顾着低着头,若隐若现的光影映在她的脸上,江枝的眼眸微眯,顿了一下。

    晏笙趁其不备把女子的头扯抬起来,旁边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层假皮就撕了下来。原来是个男人。男人很意外,她是怎么看出来的,他的话江枝已经不想再说,只交代说,那天炼制的毒药还有吗,给他们一人服下一颗吧。

    两人一听双腿一软,眼神里夹杂着紧张害怕的情绪,他们紧闭着嘴,狂摇着头。没一会,丹药入口便昏迷了。晏笙终于说出口,

    ‘‘你不是想杀了他们吗?如果觉得这样不好,我替你杀了便好。’’

    江枝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将骨灰盒送还在蔡昱手中,蔡昱拿了之后便快速的走到前头,江枝看着前方的背影,从来没有见过蔡昱穿着白衣,乍一看,有些好看。

    ‘‘我刚开始的确想杀了他们,但是后来我又不想了,因为我看见他们的手上茧特别多,而且肩颈正中凸起了一个很大的包,这些都是常年做农活苦力导致的,而且杀了他们还是会有许许多多的小偷,这样又有什么用,况且他们以后肯定也不会偷了。’’

    ‘‘你给他们吃的药是不能做违背本心的药?’’

    江枝偏头看向他,把视线定在他的肩上,抬头细心的为他拿下一片枯叶,晏笙握着剑的手指微动,他的背脊很明显地一僵,旋即少女把轻放在他肩的手放下。

    ‘‘我才没有那么厉害,你想,当你做了坏事被人发现,他要杀了你,所以把你送到了刑场,去到了才发现原来那是一条活路,并非死路。自然也会揣测出你的意图,是他给了你重新做人的机会,所以到最后,他们也会心怀感激把我们的话记在心里。’’

    晏笙点头,直直的与她对视,少女把放在手心的枯叶丢落下去。两人相视一笑。

    魔域魔都,三人穿的很朴素,没有过分招摇,因为天色已晚,要先找到客栈住下,三人来到了一家较为便宜的客栈住下,江枝看着晏笙一直停在那里还没有弄好,就去看发生了什么。让江枝没有想到的是在魔界最便宜的客栈一晚上也需要六十灵石,三个人也就需要一百八十灵石。

    江枝心里想,这怎么不抢呢,难怪刚才遇到的两个人要去偷,这根本就不让人活,蔡昱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听见还少了三十灵石回头就跟江枝说。

    ‘师姐,我身上也没有灵石了,你还有吗。’’

    江枝摇头,这一路上他们并没有换很多灵石,除却要吃饭的饭钱,所有的灵石她都已经拿给晏笙了。现在他们的钱只能定下两间房,最后,没有办法只好委屈晏笙和蔡昱共用一间房。不过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因为今天晚上之后如果没赚到灵石这就意味着明日他们三个就要露宿街头。

    傍晚,勾弦上月,星光闪烁,白墙黑瓦之上,江枝倚靠在窗前,手中永远是不离身的配剑,她望了一眼石墙下方,有紫藤花攀在墙头,它开得繁茂,也惹的街上的人每每回头留恋,可是美好的东西最容易失去和破碎,寒风轻轻一吹,大片的紫藤花瓣就飘落下来,她心中忧愁。

    门外忽的响起一阵敲门声,扣扣扣,惊醒梦中人,她回神过来就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身形高挑颀长,江枝双眼一抬,两人皆是迟疑一瞬,最后男子意识到敲错了门下意识的说了一声抱歉,江枝没有在意,对他点头笑了笑。

    没过多久,晏笙就过来找她了,晏笙不好意思进去,所以就提议江枝一起出去走走,蔡昱吃完饭之后就待在房中研究剑谱。客栈外,两人走在街道上,街道两旁摆的是小铺,里面有很多新奇玩意,不过江枝两人没有去过,一是没钱,二是她也早已经没有当初在周都的心境。

    她仍旧走在街道内侧,唯一不同的是江枝很沉默,她看着现在花花绿绿的东西竟然有一刻会在心里觉得很浮躁,她走到另外一旁的铺子,拿起摆在花布上面的簪子,她拿起了一个镶有桃花边的银簪,轻轻触了下就放下,一旁的魔女看见来了客人,眼见客人要离去,连忙拉住江枝的手臂吆喝着,

    ‘‘姑娘可喜欢这支桃花簪子,你生的如此漂亮,要是喜欢就让你的郎君买下吧。’’魔女此话一出,江枝咳嗽了一声,晏笙看出了她的不适,刚想要辩解,却突然少女抬起手拉着他的手臂离开了,他们穿梭在人海中,少年很紧张,一双眼睛紧盯少女的侧脸。

    当时的少年心里在想,要是这条街道人多一点,街道再长一点就好了,这样她就能牵着他很久很久了。

    他们两个人自从因为浮屠城那件事变了很多,原本哪怕有困难也会一直笑眼弯弯的少女现在变得沉默不言,很多时候看见的是她愁着的一张脸。晏笙变得格外敏感,心里负罪感沉重,总是不敢直视蔡昱,总是担心江枝出事。也从那之后,两个人再也不提喜欢。

    ‘‘晏笙,有些事情不用解释,你也就可以不用受为难。’’江枝说的是刚才那件事。

    黑衫青年点了点头,下一句说:‘‘好。’’但是她其实不知道他刚刚并非是因为魔女说的那句话不适想辩驳,而是因为灵石不够,无法买给她簪子。

    江枝停在街道尽头,往上走就是一座长桥,长桥下面是青湖水,水面上有很多游船,长桥走下来后,在游船之下,很多人就会团聚在河边一处放着花灯,这个放花灯的习俗倒是和人间很像,都是表达对美好的愿景,江枝右手拿着一把剑,两个人没有靠的很近,她说,

    ‘‘晏笙,我记得人间也是有放花灯的习俗,想不到这里也和人间一般,挺热闹的。要是现在我们各去放一个花灯,你会在花灯上写下什么。’’江枝的身高刚好在少年的肩上,少女抬起漂亮的清眸望着他。

    可能是怕她太过于沉默,所以江枝特意找了一个话题。

    站在身侧的少年沉着黑眸,抿着薄唇:‘‘我想要你岁岁平安,哪怕我身入混沌。’’

    这是不善言辞的少年最真诚的回答。江枝听到后怔愣片刻,心跳漏了一拍,她怎么会听不出来少年说这句话的意思,这是他发自内心的告白更是他对江枝的承诺,他要她活着,他愿意为她去死。因为她是晏笙最重要的人。

    江枝侧着脸没有和他对视,握着剑都手却颤动了下,她温和的笑可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她在心里想:他是个蠢货,替别人去死根本不是一件好事,他还可以当做无所谓,我是万魔之主,死亡是必然宿命,活着只是想在死的时候不入炼狱,积些善德。现在想来,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我们回去吧,少女先走一步,青年紧跟在后。他看着少女的后脑勺,她把长发随便挽了起来,发间空无一物,她把桃木簪子收起来了。少年低垂遮眼,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

    倏然,天空中一声巨响,少女下意识的握住剑,直到黑衣青年抓住她的手腕,靠近她轻语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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