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早就听说六眼了。”

    女人不再重复无意义的微笑，而是平静看向面前的人，“但五条悟先生这样说，让我更好奇您眼睛里的世界了。”

    “是吗？”

    几乎半坐到桌子上，但还是有着明显的身高差，五条悟后撑着手臂，偏过半张脸，睨着看向下方。

    漫不经心的、同样戏谑的。

    啊，被想要谋划的对象看穿了恶意怎么办？

    加藤惠美想。

    从照面开始，对方就用那双绝对不该存在世界的该有力量的眼睛看到了人类所有的恶意、或者说咒力……还真是作弊啊。

    看着面前的人，礼貌性地欣赏了一会这咒术界最负盛名的奇景——五条家的苍天之瞳，她开口：

    “……从没有人教过五条先生社交礼仪吗？”

    在对方愣神的一瞬，加藤惠美逼近上前，看着那仅露出一只的、苍蓝色的眸子，她冷冷说：

    “在别人笑着和你说话的时候，说出一些伤人的话——不礼貌。当面戳穿别人的社交面具——不礼貌。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因此嘲笑别人——很不礼貌。因为看见了，所以肆意泄露别人内心深处的秘密——非常不礼貌；

    “最重要的是……

    “——在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眼罩，不直视说话者，更是、绝对的失礼。”

    “……”

    苍天如动，星光流转。

    这一次终于无法忽略，只能接受面前人走进这双眼睛的世界。

    “所以，五条悟先生——”

    加藤惠美再次露出标准的、温柔的大和抚子笑容，然后说：

    “你一定是很讨人厌的类型吧。”

    ……

    一天后，

    “硝子~”

    “硝子~

    如幽灵不散的声音还在叫着。

    “被人当面说是‘很讨人厌的类型’诶，居然讨厌全世界最棒的Gojo Satoru，果然那个女人是反派角色吧……”

    家入硝子清洗着刀具，丝毫没有安抚旁边恶劣同期心情的意思。

    “所以试探失败了吗？”她问。

    “唔，也不算吧。”

    五条悟思考了一会，“确定会是非常难缠的家伙。”

    “听上去像是失败者无用的倔强。”家入硝子转身，“你不是已经调查过了吗？对方之前是完全的普通人，和咒术界没有丝毫关联。”

    “但还是很奇怪……”

    换了个姿势靠在身后的工作台，五条悟放松着肌肉，缓缓抬起头。

    天花板上白炽灯仍在努力发光。

    他伸出手，比划着手影姿势：“说起来……好像面对烂橘子一样……哦不，是比那个还要让人厌烦的感觉……而且看过来的眼神也很让人不爽呢。”

    “人类存在负面情绪，所以会产生咒力。普通人因为无法控制咒力收回体内，所以咒力会自然外泄。”家入硝子说，“如果仅仅因为观察对方存在负面情绪就觉得她有问题，有些过于武断了吧悟。”

    “听上去好像被收买了的样子，硝子。”

    家入硝子走到工作案前，低头：“不要打扰我的工作。”

    “还真是无情呢，家入医生。”

    五条悟起身，离开工作台的他径直走到刚刚硝子清洗工具的水台旁，仿佛只是对调了一下位置。

    校医室里安静依旧，家入硝子抽出手术刀开始处理……

    五条靠着医疗室一套不锈钢桌柜，沉默着看着硝子工作。

    他好像在放空，又好像在思考。

    片刻之后，

    “硝子觉得她的目的会是什么呢？”男人决定征用一下同期的脑子。

    家入硝子摸下巴，佯装沉思，然后。

    “唔，和你一样，改造咒术界？”

    “……”

    好久没有开玩笑的家入硝子在完成今日份的“逗同期”后，终于有些展颜。

    “调查出什么了吗？”她大发慈悲地准备为同期劳烦一下脑细胞，“伊地知那边没有给你讯息吗？”

    “……原来是警察厅的理事官哦。”五条悟说。

    家入硝子手一顿，黑红的血凝固在刀片上。

    “是职业组，超级厉害的对吧！”五条悟嘴角勾起一抹笑，似乎乐于见到对面此刻惊愕的神情，“而且，伊地知说，她的继父是前段时间刚刚因为受贿额入狱的前国会议员富坚逸雄。是烂橘子也不能不卖面子的，非常厉害的政客哦……”

    “……”

    硝子用略带震撼的目光望向面前的人，“忽然发现你好像比高专的时候聪明欸，五条笨蛋。”

    五条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