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

    兰薇和曾心洁住同一个小区,兰薇住一期的联排别墅,曾心洁住二期的花园洋房。

    龙姐做好饭,兰薇没有如往常一样留她吃饭,只让她忙完先走。龙姐见兰薇忧心忡忡的模样,知情识趣地没有多问,跟兰薇确认好下午不需要她接Lucas放学和做晚饭后,就离开了。

    曾心洁进门后,不等兰薇招呼,径直坐到桌边,狼吞虎咽起来,边吃边说:“我一早赶到客户那边开会,早饭都没来得及吃,饿死我了,先让我吃几口哈!”

    兰薇也坐到桌边,拿起筷子来又放下。

    曾心洁问:“昨天你跟我说辉哥出差了是吧?警察直接去外地抓的他?”

    兰薇愁眉紧锁:“他是说在苏州出差,我没跟刑警打过交道,不敢多问。”

    “辉哥的律师给你打来电话了吗?”

    “还没有,我还担心一件事,怎么跟Lucas说他爸爸的事情……”

    曾心洁放下筷子,认真地说:“这个比较麻烦,只有先瞒着Lucas,就说辉哥一直在出差好了,”她伸出手,抚摸兰薇后背,“你也别太着急,走一步看一步吧,事情发生之前没有一点儿征兆吗?”

    “你来之前,我也在想这个问题,盛辉是两年前从康熙影视到太极之境任总裁的,我当时听他讲,康熙影视其他高管对这个任命有意见,他过往的职业经历多和投行相关,没有IP影视化的经验,当时还有一个总裁人选林琛,他在影视行业浸淫多年,后来做了太极之境副总裁。是叶登顶力排众议,说辉总拿下了《阴阳之歌》的IP,是公司发展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何况太极之境不在上市公司体内,他作为太极之境的实际控制人,想用谁就用谁。”

    曾心洁单手撑着下巴:“看来太极之境设立之初,叶老板很信任辉哥呀,后来呢?”

    “后来……盛辉工作很卖力呀,忙得脚不沾地的,但从去年年初开始,他似乎工作压力很大,老说自己睡不好,为了不影响我,他干脆搬到二楼客房去住了,还去苏州看了精神科医生,说是朋友介绍的……我问他是不是工作上出问题了,他说叶登顶和其他机构股东在《阴阳之歌》IP开发上投了很多钱,但没见到多少回报,对他不满意,我还安慰他,这条路不好走,就换条路走,保重身体更重要……”

    “这么说来,辉哥和叶老板是有矛盾的,但也不到投毒的程度吧......辉哥没在太极之境持股吧,说白了,只是个职业经理人嘛!”

    “我刚发信息问了董秘邱恺叶老板的状况,邱恺说叶老板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还在治疗中。”

    “这是个好消息呀,案件性质就不是故意杀人,而是故意伤害。”

    “我又看了康熙影视的公告,应该是在警方通报出来之后,上市公司立马公告宣布解除盛辉太极之境总裁的职务。”

    “这很正常,辉哥牵涉进刑事案件被公安机关调查,肯定不能再担任高管职务了。”曾心洁严谨地说,像在发表法律意见。

    “我又往前翻公告,发现叶登顶这两年一直在减持上市公司股票,减持理由是个人投资,前后加总起来,累计套现了五个多亿,叶登顶从之前的第一大股东,减持到目前是第四大股东,为了《阴阳之歌》的IP开发,相当于把上市公司的控股股东地位让给别人了啊。”

    曾心洁“咦”了一声:“你这么说,我更糊涂了,叶老板为《阴阳之歌》付出了这么多,辉哥把事情搞砸了,怎么也该是叶老板给辉哥投毒,而不是反过来呀!”

    兰薇的手机响起来,她如惊弓之鸟般接起来,对方自我介绍说是太极之境的行政部负责人,公司已经解除了杨盛辉的总裁职务,他们收拾了他的办公室,收走了与业务有关的文件,私人物品希望家属来拿走,另外,他办公室里有个保险箱,他们打不开,如果家属知道密码就打开来看看,是公司文件就留下,是私人物品就拿走。

    兰薇自然不知道杨盛辉办公室保险箱的密码,但家里保险箱里有那个保险箱的钥匙,他听杨盛辉提过一嘴。若不是需要家属去开保险箱,估计杨盛辉个人物品的待遇就是被塞进纸箱,直接寄到家里,或者被直接扔掉吧。兰薇问:“我一会儿过来拿方便吗?”

    对方说可以,又跟她确认一遍是否可以打开保险箱。

    兰薇没有把话说满:“家里是有保险箱的钥匙,但我不确定是否对应你说的那个。”

    兰薇打电话的时候,曾心洁已经把桌上没吃完的菜、碗筷什么的收拾进厨房。

    兰薇说:“我马上要去盛辉公司一趟,把他的私人物品拿回来,你下午去接Rachael的时候,帮忙接一下Lucas哈。”曾心洁的女儿Rachael在德尚双语幼儿园上托班。

    曾心洁满口答应。

    兰薇握了握她的手说:“小洁,可能接下来麻烦你的时候会很多。”

    曾心洁大大咧咧:“你说这话太见外了吧,当初我和海峰买房,首付不够,你和辉哥二话不说,就借了一半的首付给我们,不收利息,现在多的是嘴上说着关系多铁的朋友,但实际肯付出帮忙的少,你和辉哥的好,我和海峰都记着呢,我不啰嗦了,你快去吧。”

    太极之境跟康熙影视在同一栋办公楼里,兰薇走进大厅,跟前台小妹说找太极之境的行政部负责人,小妹打了个电话,起身帮她刷开进出闸机,并刷了到六楼的电梯,说你直接上去吧,毛姐在六楼等你。

    兰薇走出电梯,一个瘦骨嶙峋、穿着黑丝包臀裙的女生对她上下打量一番,笑容敷衍:“你是辉总家属吧,我叫毛羽,是我给你打的电话。”

    兰薇说了句:“你好,麻烦了。”

    毛羽领着兰薇往里走,路过开放办公区时,兰薇余光瞥到好多人伸长脖子打量她,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兰薇不觉抬头挺胸,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气定神闲、不能露怯。

    她们在挂有“总裁”牌子的办公室门口停下,毛羽往里一指:“辉总的私人物品需要你亲自收拾一下,”然后她走到一个矮柜旁,半蹲下身拉开柜门,露出里面的保险箱,“上午跟你确认过,可以打开这个保险箱,对吧?”

    兰薇也不废话,从包里拿出保险箱钥匙,蹲下身,找到锁孔插进去,拉开柜门一看,出人意料的是,保险箱里很空,只有三份合同和一把钥匙,兰薇把合同拿起来看,毛羽也把脑袋凑过来。

    三份合同,放在最上面的一份是租房合同,杨盛辉是承租方,租房地址在郊区农村,租房开始时间是今年年初,租期一年,租金一次性付清,估计钥匙就是租赁房屋的。兰薇没听杨盛辉提过他在外有租房,也毫无头绪他租房来做什么。

    第二份合同是格式化的劳动合同,甲方是太极之境,乙方是杨盛辉,签订时间是两年前,合同期有效期三年,约定内容是甲方聘任乙方担任甲方的总裁职务,年薪300万元,这种合同一般一式两份,公司人力那应该也有一份。

    最下面的一份合同,标题就叫“协议书”,看到甲方是叶登顶,乙方是杨盛辉,兰薇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协议签订时间仍是两年前,跟劳动合同是同一天,快速通读一遍合同后,兰薇大致明白了合同内容,是叶登顶和杨盛辉签的“对赌协议”,杨盛辉承诺在其担任太极之境总裁的三年期间,太极之境每年的净利润达到多少,如果达不到承诺数,他必须承担赔偿责任。合同仍是一式两份,叶登顶那里应该也有一份。

    兰薇从没听杨盛辉提过他跟叶登顶签了“对赌协议”,想再仔细读一遍赔偿责任条款,计算一下杨盛辉需要承担的赔偿数额时,被毛羽打断:“能把这几份合同给我一下吗,我需要跟领导请示下,这个是属于公司文件,还是私人物品。”

    兰薇说这些应该都是私人合同,但还是配合的把三份合同递给了毛羽。

    毛羽拿着合同走了出去。

    兰薇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杨盛辉的私人物品不多,墙角放着一只行李箱,衣柜里挂着几套西装,书柜上放了些书,桌上放着杯子和笔等小物件,电脑和座机都被收走了。兰薇把行李箱摊开在地上,把西装连同衣架放进箱子里。

    毛羽再次进来,把三份合同递给兰薇,说合同家属可以拿走。

    兰薇接过合同,顺手塞进了行李箱的夹层。

    毛羽说:“你先收拾着,收拾完了,我叫个男同事帮忙把东西拿下去。”

    “不用麻烦了,东西不多,我拿得动。”

    “没事儿,电梯要刷卡才能下去,要不一会儿我送你吧,”她手指向一间办公室,“我坐那里,你好了叫我”,说完就离开了。

    兰薇去翻书架上的书,准备只挑其中的几本带走,但她严谨地一本本书地翻过去,杨盛辉大事严谨,不拘小节,她担心杨盛辉把什么重要的东西夹在书里,有所遗漏。

    办公室里静得出奇,有人敲门,兰薇转头去看,是一个年纪约四十岁的女人,她进来后,把门在身后带上:“我叫吴米,是叶总的秘书。”

    兰薇眉头微蹙,等待她说明来意。

    吴米走到兰薇身旁,从身后拿出一个红色盒子,兰薇瞥一眼上面印着Cartier。吴米把盒子递给兰薇:“这是辉总前段时间送给我的,请您不要误会,辉总对身边同事都很好。”

    兰薇接过盒子,打开看了一眼,是一块手表,兰薇知道这礼物绝不是同事之间随便送的,她听吴米继续说道:“辉总出事,我既震惊又难过,我担心警察查辉总的银行流水,查到手表这笔支出,然后查到手表送给了我,怀疑我跟辉总有什么……您能理解吧,我不想被牵涉进案子……”

    兰薇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心想这女人前言不搭后语,一会儿说杨盛辉对身边同事都很好,一会儿又说担心警察通过杨盛辉查到她,她若是跟案子没有关系,为什么怕警察查到她。

    吴米苦着一张脸:“我也不怕家丑外扬,我女儿两年前出了事故落下残疾,我需要这份工作,养活自己和女儿,所以我不想被牵涉进案子……”

    兰薇听到她女儿残疾,心软了一些,有孩子的女人总也见不得别的孩子受苦,她心里有七八分确信,杨盛辉跟眼前这个女人,不是那种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但杨盛辉送她手表的举动着实奇怪,她决定问她对投毒案了解多少:“你是叶登顶的秘书,叶登顶出事后,你也被警察问过话吧?”

    吴米字斟句酌:“问过话,我们算叶总的生活秘书,负责把食堂做好的饭菜,端到他的办公室去吃,负责给他泡茶、切水果什么的,叶总有三高,还要提醒他吃药,我把叶总中毒那两天吃了喝了什么,都一五一十地跟警察说了……”

    “你们?除了你,叶登顶还有别的秘书?”

    “除了我,还有一个小姑娘,她刚来不久,我算是叶总的主要秘书,如果我请假,她就顶上。”

    “杨盛辉也送了那个小姑娘手表吗?”

    吴米讪笑一下:“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叶登顶出事当天,主要是你还是小姑娘,在伺候叶登顶的吃喝?”

    “主要是我,具体地,我都跟警察说了。”

    兰薇本想问“你觉得是杨盛辉投毒的吗,他主要通过什么投的毒”,又觉得这样问不太妥当,正在思考如何问话能套取更多有用信息时,毛羽推门而入,见房间里还有吴米,她有些阴阳怪气:“吴总,你怎么也在这儿?”随即目光落到兰薇手里的盒子上。

    吴米边往外走边说:“没什么,之前辉总有个东西落在我这儿,我听说家属来收拾东西,就拿来还给家属。”吴米虽只是叶登顶的秘书,毕竟伺候大领导,显然没把毛羽放在眼里。

    吴米走后,毛羽问兰薇:“你收拾好了吗?”

    兰薇把手表盒子扔进箱子,蹲下身把拉链拉上,把箱子立起来说:“刚好收拾完。”

    毛羽拉开衣柜门、办公桌等,又看了看:“应该没落下东西,走吧,我送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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