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

    帐篷内,十四爷坐在床前,怀中的人脸色惨白,紧紧攥着他的袖子,满脸痛苦,“我不想失去这个孩子,我不想……”芸霓另一只手摸着小腹,只觉得腹中的生命一点一滴地滑落了。

    “你不要难过,孩子还会有的。”十四爷轻声安慰着,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变化,眸底更是平静如水。

    一盆盆鲜红血水被婢女端了出去,他抱着她侧过了头,不敢在看。

    直到这一刻,他发觉自己后悔了,后悔不该利用芸霓对他的感情来达到自己目的,这么伤害她,他于心不忍。

    “芸霓,你怎么样了?”西泰神情紧张的冲了进来,见到地面与床榻前流了一滩鲜红的血渍,他的脸色同样惨白。

    “阿玛,女儿的孩子没了。”芸霓攥紧他的手,无法隐忍地哭诉道:“女儿心里好难受。”她轻咬了一下嘴唇,额头薄汗滚滚而下,呜咽声不断。

    西泰一张老脸满是痛楚,他痛心疾首问道:“是怎么回事?你告诉阿玛。”

    守在床前的春桃急忙跪倒在他跟前,泪眼盈盈道:“老爷,小姐被人害了。”

    西泰神色一惊,瞪眼问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害我的外甥,他是谁?”

    春桃偷偷瞄了一眼十四爷,见他面色寒气越来越重,她收回了眸子,不敢看也不敢在说话。

    西泰发现异样,厉声追问道:“你快说,那个人是谁?”

    春桃腿一抖,脱口而出道:“是白初念,是她推倒了小姐,是她要了小姐腹中孩子的性命。”

    西泰闻言,身体一震,双眼蓦地睁大,复又眯成了一条细缝,遮住了眸光中的狠色。

    芸霓脸色更差了,惨白得皮肤下的脉络清晰可见,她抑制不住的哭道:“阿玛,女儿没有保住这个孩子,是女儿没用。”

    西泰看着她,心疼道:“先别说这些,你好好养身子,阿玛只剩下你一个闺女,你一定不能有事。”

    芸霓点点头,“女儿知道,女儿会的。”

    西泰斟酌了片刻,当即定下心神说道:“有十四爷在这陪着你,阿玛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他转过头,面露阴狠之色,在十四爷跟前他不敢多说什么,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他就是杀人放火也无人奈何得了他。

    他不会让白初念活着回到京城,这个女人一日不除,他就是到了九泉之下也没脸面对他冤死的一双儿女。

    回到自己营帐,当即安排了信得过的人,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去。

    他很有自信,这一次他会做的不露痕迹,即便是太医也未定查得出异样,这点小动作他还是能够做到天衣无缝的。

    ……

    午后,白初念仍旧懒懒的躺在小榻上,虽是闭着眼睛却并没有睡着,听到“咚”一声,她睁眼,看到一颗小石子不知从哪里滚了进来。

    起身后,她警惕的望着外面,眼角滑过一抹不屑,“谁在外面?”

    没听到声音,她快步走向帐前,一抹淡青色从她眼前闪过,她眼色一顿,挑开帘子抬脚欲追,却被跟上来的芷柔拉住了,“初念姐姐,你去哪?”

    白初念看了她,再回头时,好像已经没有了刚才那抹淡青色,她将刚才乱的心绪压下,随意说道:“我想出去看看。”

    芷柔笑道:“你想去哪,我陪你一起。”

    一听她要跟着,白初念面色犹豫,好一会说道:“算了,回去吧。”

    在她们转身离开后,那抹消失的淡青色从隐秘的暗处走了出来,冰冷的双眸满是阴毒之色。

    ……

    黑夜,帐内昏黄的灯光轻洒而下。

    白初念习惯早睡,但这些时日她受失眠所困扰,根本无法入眠。

    芷柔端着一盘洗干净的葡萄放在她桌前,“天渐渐的热了,吃点葡萄。”

    她捏着一颗放到嘴里,瞬间眉头皱起,这是她吃过最酸的葡萄,只吃了一颗就没在吃了。

    两人围着灯火说了一会话,芷柔便洗洗入睡了。

    白初念出了营帐,仰望夜空,零星点点,这如此微弱的光芒怎抵得过黑夜的覆没。

    “喵……”不知从哪里蹦出一只毛茸茸的小花猫,它像找到了主人一样,跑到白初念脚下用小爪子轻轻的抓她的裙角。

    “你从哪里来的?”白初念蹲下,轻抚着它软绵绵的头,指尖揉搓一下它的小耳朵。

    小花猫也安分,小舌头不停地舔着自己的小爪子,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你背着自己的主人偷跑出来了?”白初念抱起它,捋了捋它的毛,“我闻到你身上有股香香的味道,看来你的主人对你很好。”说罢,又放开它,“回去吧,去找你的主人。”

    小花猫在她脚下蹭了蹭,似乎在告诉她自己不愿意离开。

    “你想跟着我?”听着她又喵喵叫了几声,白初念扶额,连声叹气,“可我不能收留你。”

    这时,小花猫用小爪子抓住她的衣裙,就要跟她赖上了。

    “你真的不走?”

    “喵……”

    “好吧,既然你不想走,以后就跟着我了。”

    小花猫跳到她怀中,温顺的依偎着她。

    黑暗中一人眼底精光略过,看白初念的背影闪过一丝怨念,见人彻底的消失在视线内,才带着其余两人离开。

    ……

    夜里下了一场小雨,清晨的空气格外舒爽,云层散开,渐渐露出了暖阳,一寸寸的日光照了进来,映在了白初念的床榻上。

    她翻过身,避开刺眼的阳光准备接着睡,不知道过了多久,困意被一滴一滴温热的东西惊醒。

    忽然,她感到胸口一阵剧痛,就像火烧般一样疼痛,她坐起身子,睁眼一看,落在自己手背上竟是一片鲜红的血渍,她有些不知所措。

    “喵……”

    小花猫从床头跳了出来,她垂眸看着它,嘴角不受自控地溢出几滴鲜血。

    “初念姐姐,你醒了。”芷柔挑帘进来,见她床上出现一只小花猫,欢喜的跑了过来,“这是哪里来的?”

    白初念见她来了,急忙用帕子拭去嘴角的血,又将沾满血迹的手帕塞进衣袖里。

    “这只猫好可爱啊。”芷柔伸手就要摸,她连忙呵斥道:“不要碰它。”

    芷柔不解,“为什么?”

    白初念轻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它身上有毒。”

    芷柔听了,后怕的后退了一步,她按着胸口,神色又惊又惧,声音又涩又抖,“初念姐姐,你是中毒了?”

    白初念摇摇头,除了胸口有点不舒服,其它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看她逐渐发乌的嘴唇,芷柔满面愁云地问道:“你别骗我了,我知道你中毒了。”

    白初念笑的很是苦涩,良久沉声道:“那又能怎么办。”说这话,她如朝露般清澈的眸子,平寂得渗人,惨白面上冒着颗颗细汗,轻轻摇头道,“这毒不是普通的毒。”

    芷柔扑在床前,急声说道:“我去给你找太医,不然你会死的。”

    “不用,我也不是多害怕死亡。”白初念眼眸深处,隐着一缕无奈,“这个地方没有什么让我留恋的,我不想自己的生命在这里结束。”

    “你要去哪?”芷柔眉眼间很是紧张着,她难过地说道:“我知道你没有十四爷心里不好受,可是你也不能放弃自己的生命啊。”

    白初念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散开眉间浓郁的忧愁,“我本不该来,该走的时候没必要在留着。就是死,我也想保留着最后一丝尊严。”往事索绕在心头,不知是何滋味,她替芷柔擦去眼角的泪水,轻声说道:“我想逍遥自在的死去。”

    芷柔忽然间明白了,她这般决然的要离开,是因为心已经死了,心里已经不再有任何的期待了。

    “我要离开这里,去一个清净的地方。”白初念语气坚定的说道。

    芷柔很是诧异,有些急切的问道:“去哪里呢?”

    白初念只是笑了笑,笑意让人心中泛起了凉意,“不便告知。”

    “我知道有人故意给你下毒,那个人肯定就是芸霓。”说着说着,芷柔的眼中噙满了泪。

    白初念不置可否,“有些阴谋是无法阻止,你还小,不懂世人的险恶。”

    “初念姐姐。”芷柔听着满脸悲伤,泪水不断,言语哽咽,“我不想让你死。”

    “我要离开,我必须要离开。”白初念乞求一般拉着她,滚烫的眼泪不断流下,滴在她的手背上,“只有你可以帮我离开这里,你一定要帮我。”她波光粼粼的眼睛,透着无尽的绝望和悲凉。

    芷柔看着,抹了把眼泪,哽咽道:“为什么十四爷要这么对你?你们怎么变成了这样?”

    白初念听了,垂下了眼帘,一抹冷笑在她的嘴角无尽蔓延。

    她跟十四爷在一起六年,这中间的恩爱痴缠仅仅因为那权力便如此轻易被摧毁了,那些甜蜜与欢乐化作了说不尽的酸楚与厌恨。

    人心易变,真情易逝,这些她早该看透。

    爱情,承诺,甚至包括自己的信念,最终也会被残忍的现实一滴一点的吞噬。

    如今,她的生命已走到尽头,这份不属于她的爱情,也一并跟着化为尘埃,没人会记得它曾经是否真的来过。

    “这世间唯一不变的,就是瞬息万变。”她望着泪眼盈盈的芷柔,凄凉一笑,“我不在了,还有十三爷,他重情重义,绝不会负你。”

    芷柔垂泪问道:“十四爷都能变心,我还能相信十三爷吗?”

    “十三爷跟他不一样,他身上有种江湖人的潇洒散漫,还有对女子的绅士风度,这样的男人,身边自然围绕着很多有魅力的女人,可他钟情你多年,对你的情是不会有假的。”一道血丝顺着白初念的唇角流了下来,有一丝凄艳的美丽,她声音坚定,“最重要的他跟十四爷不一样,他没有觊觎皇权的心思。”

    芷柔心头微凛,眼眶不由红了一圈,她没有继续问下去。

    在抬头,见白初念嘴角溢满鲜血,她惶恐道:“初念姐姐,我不要你死,我不想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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