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到此为止！”十三爷躲开新一轮袭击，快速退后，离对方约一丈远，“你若是没尽兴，改日再战！”
十四爷悻悻收回手，冷哼道：“十三哥功夫见长了，还怕不是我的对手？”
十三爷敛色正经了起来，“我们没必要非得争个你死我活。”
“不想你死我活，那你们就不要在八哥背后捅刀。”十四爷言语愤怒，他严厉警告道，“否则，我立即去告诉皇阿玛。”
四爷眸光微沉，若有所思，“你认为我一定会这么做。”
十四爷冷笑，“我来了好一会，你们说的话，我全听到了。”
四爷出言讽刺，“你偷听别人谈话还说的这么振振有词。”
按捺住心中的起伏，十四爷厉色道：“我这可算不上偷听，是你们自己不懂得避讳。”
“强词夺理。”
“我没偷听的嗜好，你不要把所有人都想的那么鄙俗。”
四爷努力压抑着胸中澎湃的怒气，十四爷再度握紧拳头，他觉得自己会控制不住那火爆脾气，真逼急了他，他不会顾及手足之情。
正要欺身上去，十三爷快一步拦住了，他最怕他们兄弟一言不合动了拳脚。
可他这么做反而助长了对方的气焰，“我告诉你们，你们最好打消此念头，别想着去算计八哥。”
十三爷瞪眼看他，“你别听到风就是雨。”
“你非得让我告诉皇阿玛你们存的不轨之心吗？”
“你怎么事事向着八哥，我最气你胳膊肘往外拐。”
“我向着八哥怎么啦？”十四爷轻蔑地睥睨着他，“你们不仁休怪我不义！”
四爷犀利的双眸淡定如初，缓缓开口，“你要是能阻止所有人，那就尽管去。”
说完便大步离去，不怕他跟自己翻脸无情。
“希望你做事之前先好好想想。”十三爷扔下这句便松开了他，跟着四爷走了。
立在一边观看精彩大战的白初念拨了拨额前碎发，眸光沉沉浮浮，她没想到这场无硝烟的口角之战这么快就结束了。
十四爷盯着她，这一刻，他沸腾的情绪渐渐平息，沉淀下来的只有愧疚。
瞧着近在咫尺熟悉的容颜，他专注凝望着却久久无言。
她的伤应该痊愈了。
白初念回望着他，面色当即柔和了下来，笑问道：“十四爷决定放过四爷了？”
十四爷眸中柔色不见，转而变冷，“你今天跟他一起商量着怎么对付八哥，你对八哥的恨意从未减。”
看着他严肃甚至略带压迫性的目光，白初念敛好心神，淡然答道：“是，就是您说的这样。”
“我不会让你跟四哥达到目的。”十四爷声音低沉而轻缓，似不带任何情绪，但每个字都如炸雷击耳，“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筹款赈灾不仅关系着千百万人生死，更关系到八哥的前程，容不得一点儿女私情。
为了兄弟，他可以抛下魂牵梦萦的女人，甚至可以抛下一切，凡是阻挡他们前进道路的人，他都可以不顾情义来清算她。
白初念嘴角展现一抹笑意，像是对眼前人的话感到很好笑。
除她以外，谁也不会知道，八爷下一步是通往光明大道，还是地狱深渊。
他这次办好了差事又能如何？还不是一样得不到圣心。
一废太子之后，他还是被康熙日日堤防，极力打压。
但凡能阻挡他的脚步，无论结果与否，她都会不遗余力尽心去做，定要八爷这一世都活在痛苦之中。
这一次，即便四爷忍了下去，还是会有下一次，她不信四爷的忍耐力会有多强。
夜晚的风，清幽爽凉，让人感到一阵阵惬意舒心。
想到十四爷刚才的态度，十三爷气的一拳锤倒了身旁一棵柳树，他无奈问道：“四哥打算怎么做？”
四爷面色黯然，思绪沉沦了好久才说道：“什么都不做，任其发展。”
“如果八哥这次功成归来，朝野上下掀起一片热浪，那些墙头草定然会一边倒。”十三爷摇头叹气，这个结果他不想看到。
四爷从沉思中惊醒，眉眼漾开了浅浅笑意，并不作答。
十三爷看着，心底再次翻涌出纷杂情绪，“我想不明白十四弟为什么总要与我们为敌。”
“不需要管他，只要掌握了江南那边情况，盯紧太子爷就行。”
“你的意思是？”
“你我什么都不做，置身其外。”
“只需远远观望，由着八哥？”
“就让他名利双收，载誉归来。”
十三爷眼中蓄起一丝疑惑，只不过转眼即逝，很快，他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迅速加深。
这不就是白初念之前说过的话吗，树大招风，有一天，他会成为大家所攻击的对象。
……
天气越发闷热起来，让人莫名的感到焦躁。
难得平静了一个多月的京城又开始躁动起来。
四爷看着拉锡递来的信笺，上面寥寥数语，他皱了一下眉，这看似占据优势的情报其实分文不值，毫无用处。
“这是你查出来的结果？”
拉锡立于书案下方一侧，目不斜视，“是的四爷。”
垂首立于正下方的还有一身穿布衣的青年人，他忐忑道： “江南知府受了太子爷的指使，拒不执行筹款命令，在八爷面前抬出太子爷来给自己打掩护，可是八爷不吃他那套，不仅大摆宴席邀请其他官员跟各大盐商富户喝酒，还各种威逼利诱。而那些盐商太过奸滑，酒足饭饱后对捐款之事一字不提。
后来，八爷为了逼他们捐钱，聚集一帮灾民，指使他们到盐商家中蹭吃蹭喝，且煽动他们到衙门闹事，九爷与直郡王还将几个知府扒了官服官帽狠狠打了一顿，弄得怨声载道。”
“你继续盯着，不得懈怠。”四爷神色淡淡，看不出真实的情绪，将信笺揉成一团扔给了拉锡。
“奴才遵命。”布衣人领命，迅速从书房闪身退了出去。
拉锡开口道：“四爷，这么点微不足道的事，您不用费心，交给奴才即可。”
“你只需要看紧下边的人，让他们静观其变，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莽撞行事。”四爷语气没有丝毫牵强和犹豫，甚是果断坚决。
拉锡心生疑惑，不知四爷为何要亲自过问此事，这完全可以交由他来代办。
揣摩半晌未理出个所以然来，他暗暗叹了口气，或许主子心中自有乾坤，无需他这个奴才越俎代庖代为操心。
这么想，他的心便安定了下来，只得归咎于自己与四爷不在同一高度，无法明白其中的高瞻远瞩。
“你去把十三爷请过来。”
“奴才知道。”
待十三爷进了瀚墨轩，四爷目光与他碰撞上时，周身萦绕的一往无前凌厉气势尽数散了去。
“四哥已收到了江南密信？”十三爷在桌边坐下，在来的路上已猜出十之八九，断定四爷找他跟八爷有关。
在了解了江南大概情况，他斟酌一会说道：“我们先按兵不动，还得盯紧太子爷安排的那帮人。”
四爷微微点头，“我已经嘱咐了拉锡。”
“八哥这次为办好这趟差事有些不择手段了。”十三爷眸光深深浅浅，表情不停变幻，“不知皇阿玛会怎么看？”
四爷眼底波涛暗涌，似欲破冰而出，只不过转瞬又沉寂了下去，“国库空虚，无银赈灾一直是压在皇阿玛心中的一块大石，只要解决了灾民的衣食住行，皇阿玛哪里会在意这么多。”
十三爷神色一紧，好一会说道：“八哥深知那些百姓为了生存，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所以才会想到发动灾民，算准了盐商害怕自己家被抢，肯定会与他妥协。面对那些汹涌而来的灾民，他们迟早会扛不住，谁都不想让灾民来自己家中白吃白喝，他们只能乖乖交出银子。”
四爷寒声道：“他们还可以向远在京城太子爷求救，但是，未必能有通风报信的机会。”
十三爷明白他话中的深意，惊问道：“你是说，太子爷的人也被八哥给控制了。”
“这是你没来之前，粘杆处刚传来的一封密信，你自己看看。”四爷将信件递了过去，双眸渐渐罩上一层寒潭般的幽冷。
看完密信，十三爷心中一时波涛翻涌，难以平复，“八哥的手段可不是他表面那般温和，大哥此次离京也是做足了准备，有可能在离京之前便做了全方位考虑，他们竟派人传信给裕亲王，让裕亲王从京城军营调了三千将士去江南协助，把所有灾民乞讨行动都控制在手里，这也算是兵行险招。”
“那些盐商知道八弟只是顶一个钦差名头在江南无根无基，官商勾结连成一线不肯捐银，有裕亲王调兵相助才逼得他们就范，裕亲王敢这么做，怕是也得了皇阿玛默许。”
“看来皇阿玛早知道了一切。”
“怎能认为太子爷派出去的那些帮手，没有皇阿玛的人。”四爷语气清淡，却令人无端感到一丝锋锐的冷冽。
十三爷冷笑一声，沉沉道：“这次八哥选择了一个恰当时机，煽动灾民暴动的过程中没有造成民变，如果一着不慎就是满盘皆输。”
镂空花窗掩映的日光斜洒在桌案前，折射进四爷的眸底，似泛着锐利的锋芒。
他不是表面看上去的这般平静，相反内心早已狂风大作。
“此次大哥跟八哥回来当要记上首功了。”十三爷脸色有些沉，目光凝向四爷，“所有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相信太子爷也收到了消息。”
提到了太子，两人间略显沉闷的氛围瞬时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