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罪

    乾清宫满殿黑压压的,诸王贝勒在前,诸位大臣在后,骤然有序的跪着,殿中寂静无声。

    张明德经过刑部一夜审讯逼问已经全部招供。

    他跪在地上,不敢仰视御座上的康熙,垂低着头心肝乱颤。

    “抬起头来看着朕。”

    康熙昂扬嘹亮之声犹如雷贯耳,逼的张明德不得不抬起头。

    “你说朕的八皇子有帝王之相,朕想看看你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康熙深沉锐利的目光直直逼视着跪在殿下的人。

    强大的压迫感袭来,张明德已知自己死期来临,抖着肩膀说道:“皇上,草民认罪。”

    “你认罪了,这么说来,你先前在民间打着自己是神算子的名号到处坑蒙拐骗?”

    “草民承认自己是江湖骗子,招摇撞骗只为养家糊口,草民家中还有妻儿老小要养。”

    “这算不上多大的罪,可是你敢妖言惑众说八阿哥是大贵之人,如果不是朕把你抓来,你是不是还想说,八阿哥有帝王之才,能够治理好大清的万里江山。”说罢,康熙把一个包袱砸到了张明德的身上,狂吼道:“不仅如此,你还有一颗罪恶之心,还有谋杀二阿哥的企图。”他声音骤然抬高,眸中隐隐透出一股杀意,“朕就是把你的脑袋挂在城墙上都难以泄愤。”

    这狠厉的话语吓得张明德把头又埋在了地面上,他连磕几个响头,颤音道:“皇上明鉴,草民是受人指使,草民没有这么大的胆。”

    康熙怒问道:“谁指使了你?”

    张明德抬眼偷偷的瞥了一下直郡王,见到他面上的那抹阴狠之色,在想到自己的家人,瞬时热泪满面,叩首道:“皇上,草民受了八爷的指使,八爷说只要草民出谋献计帮他除掉二爷,待他将来登上皇帝的宝座,会给草民十万两黄金以作酬谢。”

    此时的八爷汗流浃背,额角的汗珠滚滚流。

    康熙脸色发白,毒辣的目光定上他,低喝道:“胤禩,你是想作孽?”

    八爷脸上闪过一丝恐慌,急忙解释道:“皇阿玛,儿臣没有,这是张明德诬蔑儿臣。”

    康熙无声冷笑,指着他旁边的包袱说道:“朕也希望你是诬蔑的,可是那包袱中有什么你知道吗?”

    顺着他指的东西看去,八爷心头乱颤,已知自己中了别人的算计,而他再也无法辩解。

    九爷跪地说道:“皇阿玛,八哥是被冤枉的,儿臣哪会做出这些泯灭良心的事,儿臣恳请皇阿玛明察。”

    康熙愤然道:“人证物证都在这,你要朕怎么信你?”

    九爷把包袱拽到自己跟前,一双手抖个不停,颤颤巍巍的打开了包袱。

    众人伸着脖子张望,只见里面滚出来好多白色的瓶瓶罐罐,还有些药丸四下滚落。

    一时大殿之中议论四起,还有些人小声的骂着八爷,说他比直郡王还要恶毒。

    “朕想听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胤禟你说。”

    九爷不知从何说起,除了伏地认错,也说不出其他。

    十爷刚要出列,却被十四爷给拉了回来,他稳住了他,给裕亲王递了一个眼色。

    裕亲王会意后,出列道:“皇上,八阿哥是个心善之人,哪里会这么害自己的兄弟。”

    “皇上,微臣相信八爷是清白的。”

    “微臣相信八爷,恳请皇上明鉴。”

    其他追随八爷的朝臣纷纷跪地,请求皇上不要听信其言。

    直郡王眼光如锋利之刃在这些人之间转了几转,厉声问道:“皇叔说八弟是心善之人,您可知什么是心善?”

    裕亲王对他心有不服已久,听到他话中的嘲讽之意,立即恼道:“你的为人有谁不知?”

    直郡王爽朗大笑,“皇叔看不惯侄儿,侄儿一直都知道,可是八弟的为人您又知道多少?”

    裕亲王神色一凝,张了张嘴,没底气道:“八阿哥不是一个歹毒阴险的人。”

    直郡王轻蔑的瞅了他一眼,转头向康熙说道:“皇阿玛,八弟打死官员的事,您不是不知道,只是选择了视而不见。”

    康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阴冷的气息随之弥漫而起。

    直郡王接着对八爷讽刺,“八弟素来以贤者居名,这么一个贤者也会对官员下手,我可是闻所未闻啊。”

    八爷眼光一抬,转头望着他,瞳孔深处深深印着他的面孔,眸底却是冰冷的残杀之色。

    若是可以,他定会让这个陷害他的人后悔今日所说的每一句话。

    回视着他,直郡王狭长的凤眸满是玩味,唇角勾起一个邪肆的笑,“原来掌管内务府是二弟的亲信凌普,如今凌普已被处死,皇阿玛让你梳理内务府,可是你对自己昔日的对手非但没有严加处罚,反而从宽处置,他们可是二弟的爪牙,你对他们这么仁慈,不就是为了彰显自己的仁义吗?”

    康熙仰头微微闭上了眼睛,内务府的人和事都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没有哪件事可以瞒过他。

    胤禩到处邀买人心、妄图虚名,将他所赐恩泽功劳都归于自己。

    如此之举已逐渐显露了他的野心,他不是一个无欲无求之人。

    他不仅想着结党谋储位,还勾结了一个江湖方士想着要杀害胤礽。

    这些毒药含有剧烈的毒性,手段残忍令人闻之胆寒。

    半响后,他睁开眼,缓声说道:“既然你们无话可说,是等着朕治你们的罪?”

    八爷心上重重一痛,原就白皙的脸血色净失,他辩驳道:“皇阿玛,儿臣真的是冤枉的,这些药丸是张明德提前准备好的,他是受了他人的指使来陷害儿臣的。”

    “好,朕先相信你所说。”康熙幽黑的眼睛危险地眯起,肃声问道:“张明德,朕要杀你,你可有觉得死得冤?”

    张明德跪在大殿好一会,听着这话,他差点就昏死过去了,惊恐之余慢慢的抬起头,战战兢兢道:“皇上,草民不冤。”

    康熙满意的点头,“你妄图谋杀二阿哥,所犯下的罪极为可恶,朕就把你凌迟处死。”

    张明德已然吓得双目呆滞,四肢发抖,好半晌才恢复过来。

    他本想着说出实情,让康熙免了他的重刑,眼角在撇到了直郡王似有若无的坏笑,当即放弃了狡辩。

    为了自己的家人可以活着,他认罪了。

    “来人,把这个妖言惑众之人拖出去立即行刑。”康熙眼底露出一抹锋芒,“凡是跟他接触过的人一律处死,让你们大家看看这就是算命先生的下场。”

    整个大殿冷沉了不少,他们都知道,即便八爷真的被冤,随着张明德的供认不讳,他也是有口难辩了。

    有些人毫不掩饰面上的喜色,竞争敌手打倒一个是少一个。

    “皇阿玛,八弟犯下此等罪孽,您要怎么处置?”直郡王一脸幸灾乐祸的相,他等着看到此人的下场。

    康熙无视了他,冷冷开口,“胤禩,你可知罪?”

    压下心中的波澜起伏,八爷正色道:“皇阿玛,儿臣无罪,儿臣不会认下这等弑兄之罪,您就是杀了儿臣,儿臣也不认。”

    殿内是死一般的沉寂,众人屏气凝神,提着一口气,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唯恐惹怒了圣上自个遭了罪。

    康熙见到八爷坚定的眼神,有一瞬他动摇了,可想到他先前背地里暗结wu.er.gun的事,那时的胤礽还位居东宫,他一人就掀翻了整个朝堂。

    朝中将近一半的人都倒向了他,他的影响力是如此之大,想要谋杀胤礽取而代之在正常不过,储君之位,他怎么不会心动。

    “皇阿玛,就是八弟不敢杀二弟,但是他对张明德谋刺二弟之事知情不报,这也是犯了包庇之罪,皇阿玛不能轻饶他。”直郡王的话句句带刺,洪亮的嗓音震响了整个大殿。

    康熙听了,陷入了狂怒之中,充满戾气的眼神锁定了八爷,他恨声骂道:“八阿哥柔奸成性,妄蓄大志,自幼心高阴险,朕早有所察觉,如今他听相面人张明德之言,试图谋害自己的兄弟,事情败露不仅拒不承认还抵死狡辩,朕废黜其贝勒爵位,对他不在顾及父子情份,着将他锁拿交与议政处审理。”

    他那幽暗的眸光似要将所有人吞噬,使那些早早战队八爷身后的人都不敢在为他说话。

    八爷只能跪地反复泣辩自己的清白,然他的话在散落一地的药丸面前显得是苍白至极。

    皇家暗藏了多少心酸,外人眼中的兄友弟爱,到最后不过是别人花心思布的一个局。

    权力之下本无兄弟,八爷从人人夸赞的贤王,一夕之间变成了一个以谋诡计,阴险奸诈之人,这中间充斥着冷血阴谋谁又真的会在意?

    无论后宫还是前朝,都是一个事非之地,数不尽的勾心斗角,看不见的设计陷害,一步错便能把人置入死地。

    在这样一个凶险环境之中,想要一步一步爬到顶峰,还得躲过更多的明枪暗箭。

    然而,已选择这一条艰难风险的道路,只能一条路走到黑,至此绝无退路。

    ……

    “怎么办?这该怎么办?我们得想想办法把八哥救出来?”十爷急的跳起了脚,在前院的正厅来来回回的走动,“都怪我,这都是我的错,又因大哥这么一闹腾,八哥夺嫡之心早早暴露出来,不但丢了爵位,还遭到皇阿玛的猜忌,这对我们以后十分不利。”

    九爷懊恼道:“你别老是把这些话挂在嘴边,我们不在想办法吗。”

    十爷自责道:“我就是恨我自己的蠢笨,八哥已革去贝勒爵位,他现在只是一个闲散宗室,谁还能为他向皇阿玛求情,八哥一日被关着,我一日不能原谅我自己。”

    “十哥,你别把所有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十四爷把他按在椅子上,让他坐下好好静静,“八哥没有怪你,我们也没有怪你。”

    看着他一张真诚的脸,十爷心中的内疚感又加重了,“我知道你们不怪我,可我就是无法不怪自己。”

    “你相信我,我会让八哥出来,我不会让八哥关太久。”十四爷轻声安慰他,又对九爷说道:“九哥,我们就按原先的计划。”

    九爷使劲点头,“好,为了八哥,我把命豁出去了。”

    十爷紧张的起身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做?”

    九爷斜倪了他一眼,摆手道:“这你就不要多问了,交给我与十四弟就行了。”

    他还想要多问几句,十四爷又把他给按坐了下去,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这才使他没有接着追问。

新书推荐: 笼中鸟[女A男O] 终南 还请师尊恋爱 如果第一次不被救赎 星际来客 被离婚后嫁给了年代文大佬[穿书] 错想3 昨夜月照花正好 年少退休钦天监 误入情报组真的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