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消玉殒

    “哗啦啦”一阵巨响,靠近窗前的桌案上摆放的杯盏瓶器,无一幸免被摔得粉碎。

    伴着这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自西泰胸腔之中发出一声怒吼:“那一把火没把白初念烧死,竟还把她给烧出来了,我真想把她给剥皮抽筋。”他犹如野兽一样在屋中乱吼乱叫,他恨毒了白初念,恨不能把她千刀万剐,给他的无辜死去的儿女陪葬。

    “阿玛,恶有恶报,白初念不会心安理得过一辈子。”芸霓红着眼劝道,她更恨白初念抢走了她喜欢的男人,十四爷是天之骄子,为什么会要一个面容破损的女人,她那残缺的容颜凭什么得到他的心,“十四爷甘愿替她顶罪,承担杀人的罪责,他难不成被白初念灌了迷魂药?”

    西泰扭曲着狰狞的面孔,含恨道:“有十四爷在,我只能等,我要等到白初念死的那一天。”

    芸霓湿了眼眶,轻轻咽了口气说道:“阿玛不要在去动她,万一惹怒龙颜,您让女儿跟额娘怎么办,大哥跟青梅妹妹地下有知,定也不希望您以身犯险。”

    她的话让西泰心头一震,要报仇必须得先留住命,他的那些杀手无故失踪,说不定就是皇上暗地里解决了。

    朝中传言白初念深得皇上喜爱,果然不虚,他可以安然无事,这实属险中逃生。

    明白了这些,他莫名心惊,额上的汗水顺着脸颊两边滚落而下。

    ……

    天空碧澄澄的,几片白云悠悠的在空中飘荡。

    墙内高院的月季花败了,红红的花瓣沿着墙头落了一地。

    白初念坐在花树中间秋千上晃晃荡荡,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放松,如此安心。轻风吹过,带起一地残碎的花瓣,悠悠落在她的肩上、头发上。

    十四爷站在一旁,替她晃着秋千,一边的奴才偶尔偷瞄了几眼,脸上除了诧异,也没人敢多说什么。

    这么安宁惬意的时光还是被人给打扰了,温宪撅着嘴跑了过来,看到这两人爱意绵绵,她嘴巴撅的更长。

    “你这是怎么啦?”十四爷对她的忽然间闯入颇为气恼。

    “皇阿玛出尔反尔,气死我了。”温宪撇开眼不看他,她又不是来看他脸色的。

    十四爷不喜她的娇蛮任性,当即呵斥道:“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这话被皇阿玛听到了,他还能高兴?”

    温宪嘴一哼,跺了跺脚,更为娇纵,“皇阿玛才不会生我的气,到是你这么讨厌,为了女人这么的吼我。”

    十四爷被她的话堵的红了脸,他确实为了白初念有抛弃一切的想法,甚至想抛弃自己的妻妾儿女,只想与她一人相守到天荒地老。

    温宪平日跟他亲近的不多,如果让她跟白初念之间二者选一,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他所喜欢的女人。

    “你好好说话我会吼你吗?”他放软了语气,“你跟皇阿玛怎么啦?”

    “皇阿玛答应给我办一场赛马,又临时取消了。”温宪一张小脸满是怨气,“不知道是为什么,反而还斥责我不懂事。”

    十四爷沉叹一声,耐着性子说道:“你想骑马自己去马场,说话也不懂得挑时间。”

    温宪听后满脸委屈,一手指着他,声音带着哭腔,“连你也这么说我,我哪里有说错话。”

    见她这态度,十四爷脸色一变,怒气忍了半天终究未忍住,他厉色道:“你整天只知道自己玩,从来就不考虑别人的感受,皇阿玛骂你也是你该骂。”

    温宪哪里受过这种言语指责,她很小就被惯坏了,即便是德妃也没对她这么凶过,她忍着泪水不让眼泪掉下,委屈的目光看了一眼白初念,又看了看周围的奴才,终于绷不住大哭起来。

    见自己兄长冷眼旁观,也不过来哄着她,她越哭越凶,越哭越伤心。

    她努力想让自己身体不抖,但根本没办法控制,抬手擦了擦鼻涕,颤抖着声音说道:“十四哥,我讨厌你,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说完,她提着裙子就往外跑,跑一路哭一路。

    “你快去追公主回来。”白初念抓住十四爷的胳膊,声音很是急切,“我觉得她有可能会出事,你赶快把她追回来。”

    “让她去,她这脾性早就被额娘惯坏了,不能在依着她。”十四爷一脸严肃,扶着她瘦弱的肩膀说道,“你好好养着腿,别管别人了。”

    白初念急的攥了攥手,她知道温宪会早逝,可又不能说出来。

    她埋怨道:“公主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这么对她?”

    十四爷随意说道:“她的脾气得改改,我不会惯着她。”

    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免让白初念也气恼,“你到底去不去追公主回来?”

    十四爷冷冷道:“不去。”

    听他如此回答,白初念气急却无奈,自己出不了门,又指不动他,只能让宫人去找舜安颜,让他尽快找到温宪。

    此时的舜安颜正随侍在康熙身边,听奴才说明情况,他一时也是无辙。

    康熙想到今早对温宪的责备,一时心有难安,叹声道:“你去把她找回来带到朕这里。”

    舜安颜低头道:“是。”

    他告退后就前往马场,温宪这些日子喜欢骑马,他知道她一定会来这。

    到了马场又听奴才说她牵着马进了小树林,他便也挑了一匹马,顺着马蹄痕迹一路追寻。

    斑斑驳驳的光点透过密密层层,枝丫交错的片片绿叶散射下来,随着树叶的曳动而闪着的耀眼光。

    温宪骑在马上,抹了一把眼泪便挥起了鞭子,马儿如疯了一般狂奔,跑着跑着,突然,她发现四周无一人,这让她有点害怕了。

    她尖叫着让马停下,拼命拉缰绳,可马儿好像很是兴奋,卯足劲朝树林狂奔而去。

    温宪怎么拉缰绳都没用,马儿速度越跑越快,她只能紧紧抱住马颈,路边两旁的树枝刮着她的脸,刺痛渗进了肌肤,痛的她哭了出来。

    马儿一路向前,在一棵枯木的磕绊下,她在无法掌握身体的平衡,整个人向后摔去,在草丛里滚了好远,后脑勺撞上了一块尖锐的石头,一地的鲜红沾满了她带泪的面颊。

    她摸着脸上黏糊糊的血,哭的更是大声,忽然间,看到地上有一条青蛇在蠕动着,正一点点朝她的方向爬来。

    她本能挣扎着往后退,她很怕蛇,知道被这条毒蛇咬上一口是死定了,她已不知什么是冷静,只是扯着嗓子大声尖叫着。

    而她却不知自己的动作已经让蛇产生了攻击性,它张开了嘴露出毒牙,乌黑的蛇信吐在外面,冒着丝丝的腥气,一双阴毒的眼睛垂涎三尺的盯着她。

    “啊……”温宪惊叫一声,再也无力挣扎,一阵麻麻凉凉的感觉流遍全身,她瞪着一双泪眼就这么看着它逼近自己。

    ……

    “温宪,你别在闹了,赶紧出来。”树林中的舜安颜满脸焦急,一边四处寻找,一边着急的喊道:“你这样躲着是故意让我着急吗?”

    在这一刻,他很气温宪的任性,她总是让人这么担心。

    这时,马的嘶鸣声在林中响起,身旁一名侍卫说道:“额驸,这好像是公主的马。”

    舜安颜心猛地一缩,似乎能够感受到温宪出事了,他向那匹白马跑去,跟着它走了好长的路,总算找到了人,然而却见她一动不动躺在草丛中。

    “温宪……”他急忙奔过来,有些发愣的看着她,她满脸都是血,脖子上缠着一条蛇,赫然有一个深深的小孔,流出来的血已经变成了黑色,脸上好几处都有被咬过的痕迹。

    这一幕吓得众人面色发白,舜安颜脑子空空的,温宪离他这么近,可是他却走不到她跟前。

    “额驸,公主是不是死了?”侍卫们满脸惶恐不安。

    舜安颜惊醒,抽出刀挥下去,被斩成两截的青蛇仍在地上蠕动着。

    “温宪……”他抱起她,把她搂在怀里,声嘶力竭的喊着,可他再也无法唤醒她。

    白马仰天嘶鸣一声,仿佛知道自己的主人离它而去,为她痛心的送别。

    “温宪,只要你醒来,以后你要什么我都满足你,我再也不会对你不理不睬,再也不会冷落你,只要你醒来,哪怕上天让我折寿十年,我都愿意。”舜安颜悔恨交加,情愿折寿来换取的奇迹也没发生,怀中的身体依然双目紧闭,没有任何动静。

    他突然想起跟温宪在一起的这些年,他好像从没有跟她好好说过话。

    她的喜怒哀乐他不关心,从不花心思在她身上,成婚多年,他甚至不曾仔细看过她。

    每次见她无故发脾气,他便躲到了书房,根本没想过要哄哄她。

    如今,他想跟她好好的过,跟她重新开始,怎奈上天已不在给他机会。

    “温宪,你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他无助惶恐着,只是紧紧搂着她,一遍遍唤着她,他很害怕失去她,心绪在这一瞬间似乎也失去了控制。

    忆起当年初见她时的场景,那年他十六岁,情窦初开的年纪,每天都会偷偷跑进延禧宫见荣宪。

    记得那年冬天,他与荣宪在雪地追逐打闹,忽看见远处跑来一个小小的人,披着厚厚的披风,在雪地里路都走不稳,一摇一晃的,样子很是笨拙。

    她拿着几束梅花追上他们的脚步,嘴里甜甜的喊着皇姐,而在见到他后,眨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他看。

    他回给她一个温和的微笑,她便把手中的梅花分成两份,一份送给荣宪,一份送给他。

    他伸手去接,她却一跤摔在他面前,随后见到的便是她的一张哭脸。

    从不知当年那个软软萌萌的小女孩有一日会嫁给他。

    她对他痴心一片,他却负了她,他从没想过,原来,她会早早的离开他。

    侍卫提醒道:“额驸,您在伤心难过,公主也不会知道,您还是把公主带回行宫。”

    舜安颜没出声,他抱着温宪痛哭不止,从未有一刻像今日这么后悔过,他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如果在给他一次机会,他会好好的爱温宪,好好的宠她,让她每一天都过得快快乐乐,而不是在忧伤中度过。

    可是,他知道温宪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再也不会睁开眼睛看他,再也不会同他说一句话。

    他哭了许久,抱起她冰冷的身子,一步步挪动着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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