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25

    “夏油大人醒了!”

    位于盘星教内部的房间内,枷场菜菜子手忙脚乱地扔下怀里抱着的伤药冲到床前,小心翼翼伸手扶着苏醒的男人慢慢坐起,一旁的美美子眼疾手快往夏油杰身后塞了个抱枕,避开伤口细心地替他掖好被角。

    直到做完一切,菜菜子才如释重负后退一步半蹲在床边,抬头看着夏油杰的表情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都不告诉我们就自己冒险,夏油大人太过分了。”

    菜菜子用袖子用力抹着微红的眼眶不让自己哭出来,明明语气是恶狠狠的,偏偏嗓音里是怎么都忽视不了的哭腔。

    “至少,让我们一起啊......”

    一向更加冷静的美美子此时也沉默着不说话,显然是和菜菜子统一战线极其罕见地要“批判”夏油杰的行为。

    这样的阵仗让夏油杰有些无奈,却也狠不下心说些什么重话,自知理亏的他只能笑着,艰难地抬起手揉了揉少女柔弱的发顶。

    “抱歉,是我的错,让你们担心了。”

    “......道歉之后也会有下次对吧。”

    菜菜子吸了吸鼻子,抬眼看着眼神有些飘忽的夏油杰,语气不怎么好。

    “......抱歉。”

    夏油杰只能再次道歉。

    果然。

    菜菜子在心里撇嘴,

    她们其实一直都知道的,夏油大人是个为了完成心中的图景而不顾后果的人。

    ——为了救她们而动手杀死那些愚昧的混蛋,为了美好的未来所以叛逃成为所谓的“诅咒师”。

    因为夏油大人是很温柔很温柔的人。

    这份执着也是他的温柔。

    我们最喜欢这样的夏油大人了。

    那个时候一片漆黑摇摇欲坠没有未来的时候,是夏油大人从罅隙里出现,为我们带来了新生的光。

    所以......

    美美子和菜菜子不约而同地凑近了病床,垂眸时心中是相同的情感。

    “固执又不守信用,”

    “最讨厌夏油大人了。”

    最喜欢夏油大人了。

    夏油杰半坐在床上忍着身体的不适感一手一个为自家的女儿(?)顺毛,脸上是无奈的纵容,

    “哎呀,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左手右腿骨折,肋骨断了三根差点反插入肺部,多处软组织挫伤,头部中度脑震荡,腹部直径三公分的贯穿伤.......”

    美美子抬起头,眼神平静地看向夏油杰,音量不大,却让夏油杰打了个寒战。

    “您认为这是没事吗?”

    “......对不起。”

    “鉴于您的身体原因,接下来两个月都要忌口。”

    “?”

    “所以,荞麦面禁止。”

    “?不,我觉得我可以——”

    “禁止。”

    “......”

    美美子使用了“绝杀”,夏油杰被“击沉”。一旁的菜菜子对着夏油杰吐了吐舌头移开视线,

    美美子这次真的生气了,我也救不了你啦。

    堪称冷酷的美美子端着水杯重新回到房间,将手里的水和药放在夏油杰面前,示意他喝完。

    “如果觉得苦的话我有糖哦。”

    一边的菜菜子举手。

    “小问题,不用了。”

    端起闻起来就相当苦涩的药一饮而尽,夏油杰面不改色。

    毕竟比起咒灵玉那堪称灾难的口感,这实在不算什么。

    放下水杯,夏油杰顺势开始问起最近的情况。

    “派出去辅助“夜莺”的人都死了,”

    菜菜子趴在床边撑着脸,

    “连她自己都没活下来。”

    “没咒力的猴子就是猴子啊。”

    知道原因的夏油杰只是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夜莺的死没有带来任何波澜。

    “其他的呢?”

    “之前提供消息的家伙说目标诅咒师岐宫寻现在频繁往返于神奈川和高专之间,行动轨迹和那群辅助监督高度重合,大概率是被收编了。”

    美美子接着补充,

    “但原因和具体的动向意图还不明确。”

    夏油杰沉吟片刻,再次开口询问,

    “那个咒灵呢?”

    “没有消息,它没有和岐宫寻一起行动,虽然曾经有消息目睹它从高专逃出,但目前没有更多情报。”

    定下“束缚”的对象已经死亡,没有失控大闹特闹,反而是把自己藏匿起来?

    无论如何都无法说服内心升起的怪异感,以至于他甚至都开始怀疑那天与咒灵纠缠的泽诺是否真的死亡了。

    那天他靠着驱使咒灵为他挡下了伊芙的镰刀,却没能彻底躲开受了重伤。凭着毅力在昏迷之前使用了能力特殊的咒灵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对之后的事根本无从知晓。

    “......负责上报岐宫寻行动动线的人能保证情报准确吗?”

    意识到夏油杰话里的严肃,菜菜子美美子也配合着正了正神色,

    “已经核实过了,对方是之前‘夜莺’手下的人,咒术是偏向攻击的驱使火焰,但似乎能用特殊的方法找到岐宫寻的行踪。”

    说到这里的美美子停顿了片刻,也觉得有些蹊跷。

    “……虽然不知道他如何免疫咒具的效果发现岐宫寻的,但这几次证实他的确可以做到这点。之前能探查到目标的行动也是他提供的情报。”

    美美子转手摸出一叠资料轻轻放在夏油杰面前,

    “他的资料也调查过了,接收雇佣的诅咒师,并没什么特别之处,”

    “啊,看任务记录也是平平无奇,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什么隐藏的特殊能力的样子欸。”

    菜菜子凑上去瞄了一眼资料上的内容,不怎么重视。

    飞快扫过这几张纸,夏油杰脑海中闪过数种可能,高强度的思考让脑袋一阵一阵地抽痛。强忍着伴随疼痛而来的眩晕,他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再次确认那个叫‘泽诺’的是否死亡,尝试复原当时的场景。”

    思及那日的景象,他压低嗓音,神情愈发郑重起来。

    “死了就全力追踪咒灵的踪迹,没如果没死……”

    夏油杰抬手垂下眼遮住眼底的浮动,

    “——就再尝试拉拢他一次,”

    “?”

    在证实理念不同后依旧对同一个对象多次示好的行为显然不是夏油杰会做的事。对这个“泽诺”美美子和菜菜子早就做好了赶尽杀绝的准备,对于夏油大人亲手杀了他的行为也并不意外。

    但显然目前的情况绝对超出了两人的意料。

    这个人,有这种价值值得夏油大人这样做吗?

    但两人并不打算开口劝阻。夏油大人自有考量,还不到她们来置喙。

    我们只要领命就好。

    姐妹俩极其默契地低头称是。没注意到夏油杰称得上是有些怔愣的神色。

    ......逃避,吗?

    真是犀利到有些伤人的词。

    夏油杰看着女孩们头顶的发旋,无声地叹息。眼神仅飘忽一瞬,又立刻变得坚定起来。

    我行走在正确的路上。

    他收起所有的动摇,仿佛它们从未出现过。水泥地上生出的新芽被人连根拔起,但滋生的裂缝不会愈合。

    他面色如常地轻声安抚着少女们的不安,掩饰那瞬息的失态。

    ***

    瑞克格蒙的办公大楼前,被人心心念念的主角之一带着刚刚结束工作的岐宫寻整理着装,相当自然地带头踏入大门。

    “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前台的年轻女孩扬起得体的笑容,嗓音甜美。

    泽诺也回以微笑,微微颔首示意,

    “你好,我是来复职的。”

    “啊,您是泽诺先生?”

    片刻讶然后,前台小姐迅速调整好自己的姿态,言辞间却更加郑重。

    “欢迎您的到来,请您跟我来,立花先生已经在等您了。”

    泽诺点点头,跟在前台身后进了需要刷卡验证身份的专属电梯,在她的带领下走进了一间不大不小的办公室。

    与其说是办公室,倒不如说它更像是何人的房间。

    柔软的床铺和浅色的布艺沙发,扔的到处都是的衣服和领带。矮桌上摆着价值不菲的实验工具,和做工精细的玩偶摆在一起倒也显出一副诡异的和谐。

    写着各项数据的纸散落一地,有几张被人叠成了纸船的模样插进绿萝湿润的土壤里,上面还用彩笔画着大大的笑脸。

    这是一间难以分析其主人的房间,但当你真的见到这位真正意义上的“房间主人”时,又生出一点“果然如此”的感想来。

    半瘫在沙发上的人听见声音才撩起眼皮看向门口的三人,视线在泽诺身上略微停留,立花慎一抬手挥退了恭敬立在一边的前台小姐。

    “接下来发生任何事都不要来打扰我。”

    “好的。”

    前台小姐倾身浅浅鞠躬,随后转身替三人关上了门。

    “好久不见。”

    看着泽诺和岐宫寻在对面的沙发落座的立花慎一无所谓地点点头,开口寒暄。

    泽诺表情不变,相当自来熟地拿起茶几上的瓷杯给自己和岐宫寻倒了杯水。

    立花慎一见状忍不住挑眉,连姿势都正了几分。

    “这我倒是没想到,你看起来变了不少。”

    “是有什么奇遇吗?”

    泽诺甚至都没抬眼看他,眼睑微垂相当认真地观察着杯子上的花纹,连回答都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也算吧,的确是遇到了很多事。”

    气氛再一次沉默下来,立花慎一定定看着姿态悠闲的泽诺,神色不明的起身去摆弄咖啡机,片刻后端着三杯咖啡坐了回来。

    “尝尝看?”

    没有主动将咖啡推到两人面前,立花慎一将三杯一字排开示意泽诺两人自己选择。

    没有再说什么,泽诺在岐宫寻担忧的眼神中端起其中一杯轻轻啜饮。

    这样干脆利落的行为让立花慎一的脸色缓和了不少,他也端起一杯坐下,重新把自己埋进柔软的沙发里,偶尔抬眼看过来的视线却让人难以忽视。

    “哎呀。”

    瓷杯摔在地上碎成几瓣发出一声脆响,岐宫寻收回手,语带歉意。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立花慎一把目光放到了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身上。

    打扮平庸死板,戴着眼镜也看不清眼神,但看得出来似乎被吓得不轻,攥着衣角的手握得很紧。

    他知道他是谁,作为一个小小的助理,他的存在感不强,也没有什么熟识的人,在公司里也是透明的边缘人物。

    不重要的小角色。

    他告诉自己不必在意,可偏偏心中又升起难以消弭的怪异感。

    ——他固然不起眼,可真的会让我都想不起来他的样貌吗?

    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强迫自己把精力放回到“正事”上,立花慎一转头看向泽诺,毫不意外地在泽诺脸上看不到任何外露的情绪。

    ......比之前更难对付了。

    第一次和泽诺见面的时候,立花慎一就能从泽诺身上嗅到一种焦虑和急迫,哪怕他用绝对的冷静来抑制,也依旧能从缝隙里窥见那种压抑的疯狂。

    “我们很像。”

    这是立花慎一一直以来未曾和泽诺提及的真心话。

    即便对方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多么温和有礼的人,也丝毫不妨碍立花慎一能从细枝末节里看到他隐藏起来的冷漠无情。

    他亲眼看到泽诺挺身而出主动替井上承担压力,也知道他给予井上那些贴心关切的关照包容。

    但那不一样。

    不是生性的善良,那些称得上是“善意”的东西仅仅只是旁人对泽诺外在表现出来的误解而已。

    协商的时候,他也曾明里暗里地嘲讽泽诺,直言他的伪善与傲慢。

    泽诺听懂了作为讽刺的“温柔”的评价,却没有任何反应。没有恼羞成怒、没有气急败坏、没有给予辩解。

    他笑着承认了这一事实。

    ——“我的动物运不太好,总是不招那些小动物待见,”

    ——“不过要是遇到了,我也是愿意照顾它们的。”

    泽诺坦诚他并未将井上作为“同伴”这一事实。

    【只是一时兴起帮个忙的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他以此来回应他的讽刺。而作为交锋点的井上本人却懵懂无知,还自诩找到了友好的“同类”。

    之后立花慎一对泽诺更加关注,他不知道泽诺为什么会愿意遵守那些繁琐的规则约束自己,将自己变成一个称得上是“道德高尚”的人。但这疑惑并不会妨碍立花慎一将之作为可利用的点,借此来达成他的目的。

    这场会面就是基于这一点的前提下谋划出的。

    但多日不见,泽诺身上的的确确发生了立花慎一不知道的变化。

    仿佛长久以来追赶着他、折磨着他的东西都消失了。他似乎不再将自己放置在高悬的钢丝之上,强迫自己不停的前进。

    这或许并不是一件好事。

    端起瓷杯掩饰外露的凝重,立花慎一对这明显超出预期的事件发展感到有些棘手。

    咒术界的打压从他决定要进行咒力相关的实验之时就早有预料,只是其来势之凶猛激烈超乎想象。本以为技术落后的咒术师们以难以想象的方式全面入侵至公司内部,相关的咒力解析实验被全面叫停,被迫止步不前。

    这对立花慎一来说称得上是噩耗,动用所有的预备措施也仅仅只能勉强维持公司的运转,根本没有再去重启实验的能力。

    原本预备作为后盾之一的诅咒师团体“盘星教”拒绝了他提出的合约,时隔大半年后突然发难开始插手公司项目的进行。所有的预备计划措施在能力众多的咒术师面前实在是是不够看。接踵而至的大大小小的突发事件喷井式爆发,即便是他也在这连轴转不停的工作里有些吃不消。

    一一否决曾经无比自信的避险措施,立花慎一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是一双令人见之难忘的金眸。

    他那时才主动去翻阅由泽诺所在小组汇报上来的报告、各项实验数据以及初步的分析整理。高效简洁的风格和他过于年轻谦和的外表有些不搭,仔细想想却又觉得合理。隐隐约约摸到点想法的立花慎一当机立断开始收集公司和组内员工对这个人的印象看法。

    低调,灵活,一击即中。

    他头一回开始正视被自己“收编”的有趣的家伙。

    直觉在他耳边默念,“就是这个。”

    于是他计划了这一切的一切,最终如愿以偿让泽诺坐在了他的面前。

    然而他却有些摸不清泽诺了。

    不大的变化,但足够微妙。微妙到,甚至能直接影响这场协商的结果。

    ——原本的筹码还能够“吃”下他吗?

    立花慎一晃了晃手里斟满咖啡的瓷杯,片刻开口,

    “听说你遇到麻烦搬家了,找到合适的新住处了吗?”

    “之前的邮件也说了——”

    “可以了。”

    一直安静聆听的泽诺叹气,终于把视线放在了正对面的立花慎一身上。明明是失礼地打断了他人的话,泽诺却依旧保持着那种浑然天成的谦逊有礼。

    被打断的立花慎一显然有些没反应过来,看着泽诺的眼神都有些发愣。

    岐宫寻毫不顾忌地朗笑出声,算是放弃了那副懦弱样子的伪装。

    但立花慎一根本不在乎,他只捧着瓷杯,死死盯着泽诺的一举一动。

    “......抱歉,”

    斟酌着用词,泽诺放下手上的茶杯,瓷杯地步和桌面发出一声轻响。

    “只是我认为这些试探有些过于繁琐了。”

    泽诺的嗓音平和,甚至带起清浅的笑容,

    “不如坦诚一些如何。”

    指尖沾上岐宫寻打翻的咖啡液,泽诺垂眸在桌面上画了只简笔画的小狗。

    “您想让我做什么?”

    ***

    ......这算什么啊?

    明明在正常的工作,莫名其妙被人打晕,醒来后就发现被捆住手脚锁在一件没有窗户只在屋顶开了天窗的仓库里的井上只觉得荒谬。

    手脚动弹不得,嘴巴也被人用胶布贴上。奋力挣扎无果的井上只能遗憾放弃用蛮力挣脱开手脚上的绳子。

    混乱的大脑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脱困的方法,但让他乖乖等死又不甘心。一番折腾下来嘴上原本贴着的胶带倒是松开了一点,井上心中一喜,连蹭带舔总算是把嘴上的胶布弄了下来。没细想后果,立刻开始大声地喊起来。

    然而任他怎么扯着嗓子喊都不见有任何响动。

    嘶......嗓子好疼。

    井上咳嗽一声,不得已停下大叫缓口气。

    手腕被磨得火辣辣的疼,井上深深叹气,左思右想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遇到这样的事。

    ......会死吗?

    井上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地板的冰凉透过衣料传到腿上,让他打了个寒战。

    心中升起不轻不重的悲哀,正酝酿着要演变成更深刻的绝望。

    “嗯?”

    紧锁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来人和久违的阳光一起进入不算大的仓库。

    开门的人井上不认识,但跟在这陌生人身后的却是不论如何都不会认错的面容。

    “泽诺!”

    被叫到名字的泽诺点点头作回应,示意开门的人上去解开井上。

    “抱歉,因为我的事让你被卷进来了。”

    看着重新从地上站起来的井上,泽诺抬手拍落他肩上沾染的灰尘泥土。

    “......唉,”

    井上没说什么指责的话,只是看向泽诺的眼神有些复杂,

    “倒也没什么,”

    他看着眼前身形颀长有些淡薄的人,犹豫片刻,

    “......泽诺,你还在做什么危险的事吧?”

    井上视线扫过恭敬立在一边的陌生人,又看向跟在泽诺身后戴着眼镜看不清面容的人,最后回到泽诺身上。

    “我应该提醒过你的,不要做让伊芙小——”

    “够了。”

    泽诺微微提高了音量,打断井上未说完的话。他最近似乎总是在做这样的事情,以至于甚至都快形成了肌肉记忆一样的东西,在那些不应被说出口的话语回到原本的位置,彻底消匿在口舌间。

    被打断的井上没有生气,但眼中的神色更加复杂。

    微妙的沉默。

    泽诺略微放松身体,略有些急促的呼吸重新平复下来。

    “我明白你的意思,”

    他挂上礼节性的笑,

    “今天就先这样吧,我会让人送你安全到家,会有人保护你,这段时间除了工作尽量减少外出的次数。”

    无视井上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样子,泽诺转身让先前开门的人去准备送井上离开。

    “喂!泽......喂,泽诺!”

    反抗不了的井上被不知从哪里出现的人揽着胳膊往外带,无论怎样都挣不开桎梏。

    井上无法,被带上车前扒着车门近乎是吼出一句道歉来,

    “对不起!但——”

    尾音被车门隔绝在内,泽诺面色如常,一边跟着的岐宫寻却有些好奇。

    “你不想知道他说什么?”

    立花慎一抱着透明的鱼缸从阴影暗处走出来,身上皱巴巴的大褂很宽松显得有些不合身,怀里的圆形水缸里却卧着一条漂亮的金色锦鲤。

    即便是讨厌立花慎一也不得不承认这也正是他想知道的问题。

    默默偷听不说话的岐宫寻在心里暗自点头。

    “.......”

    泽诺沉默,直到立花慎一觉得他大概不想回答时才徐徐开口,

    “没那个必要。”

    他神色淡然,

    “比起这个,您更应该关心我们的交易不是吗?”

    这小子......

    立花慎一嗤笑一声,揉弄着乱糟糟的头发,可有可无地答应一声,眼睛却始终关注着泽诺的神色变化。

    浑身上下都写着“不爽”、“烦躁”......

    收到泽诺眼神示意的岐宫寻上前一步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塑料袋,笑眯眯地用手支开袋子伸到立花慎一面前,

    “立花先生,请?”

    按耐住即将脱口而出的一句脏话,立花慎一狠狠抓了抓头发,到底还是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把手中鱼缸里的锦鲤连鱼带水一并倒进了岐宫寻支开的塑料袋。

    骤然换了环境的锦鲤在袋子里打了个转,晃晃悠悠在袋子里游动,尾鳍扬起漂亮的弧度。

    “......好歹找个像样的缸吧?”

    “这袋子不好吗?我看它挺喜欢的。”

    岐宫寻伸手隔着塑料袋轻轻戳了戳游得欢快的锦鲤,语气轻佻又欠揍。

    “呵......”

    “抱歉,我之后会重新为它找个合适的容器。”

    泽诺抢在立花慎一开口前给出了承诺,维护的意味不言而喻。

    吃了个闷亏的立花慎一轻啧一声,到底没当场发作。

    “......所以说我讨厌研究以外的一切啊.......”

    “恕我直言,是您主动要和我协商的,”

    泽诺没看立花慎一,低头看着塑料袋里的锦鲤,声音平淡,

    “用井上做筹码想要威胁我就范,逼我正面出现回应,设置语言陷阱.....”

    “这些都是您的计划,没有达到您的预期,所以要来责备我心思深沉吗?”

    “......”

    称得上是尖锐的话,但从泽诺身上却找不到什么愤怒的情绪,虽然难以置信,但他似乎的确仅仅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立花慎一没说话,而泽诺也并不在意他的回复。

    “我取回了我的‘犬’,也按照邮件里说过的带走‘锦鲤’,”

    “这是您亲自许可的事。”

    “啊啊,知道了知道了。”

    立花慎一摆摆手,阻止泽诺继续复盘。

    “我没有要赖账的意思,好歹也算是有点契约精神吧。”

    他长叹一口气,

    “......原本准备的‘筹码’反而被你当作了‘饵’反过来制约我,”

    “怎么说我也是年长的前辈吧,为什么会被你这种年轻人耍得团团转啊......”

    泽·前某能源公司创始人兼特殊分部主管·诺:(笑)

    立花慎一也没想过能从他口中得到什么正儿八经的答复,说到底也是心底一点不甘心而已。比起这些......

    立花慎一抬头直直看着泽诺的脸,语气也沉下来,

    “人是会为了某个目标拼命前进的生物。比起□□上的满足,人类更向往精神上的慰藉。”

    “你呢?”

    刻意无视泽诺骤然暗下的眼眸,立花慎一撩起眼皮,唇边露出点“扳回一城”的得意。

    “之前见面时,你似乎也在为了什么忍耐着痛苦,隔着皮/肉都能闻到理智下掩藏的叫嚣着的疯狂。”

    “现在,你身上似乎有了什么变化,连气味都变得不一样了。作为合作者和‘前辈’,我还是有权利关心一下你的吧。”

    “所以泽诺,说说吧。”

    “你因什么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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