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冥楼初现
腊八节当日，冥楼一如往常，风林火山四位组长各自带着自己的组员在不同院子操练，顾凛处理完最后一点事务正欲归家，皇宫里却传来密报。
“将军，皇上密报。”冥风所带领的风组除了出任务时负责追踪，平日也负责与皇帝之间的联络。风组共十人，冥风主要在冥楼负责信息周转等大小事务，另有两人在皇宫待命交替传信，人员一月轮换一次，还余七人处于机动状态以备随时出任务。
顾凛接过看完随即焚烧，皱着眉对冥风说道：“把其他三位组长叫过来。”
很快风林火山便全部到齐，他们都是从四十位少年中选出的能力最出众最具信服力的人，年龄都在十六至十八岁。
看着眼前已具成年人体魄的少年们，顾凛说：“接到密报，原建王潜逃的部下出现了，皇上命我等前去捉拿。”
当年老洛阳王起事时膝下有世子李敖，嫡次子李建两人最为出众，李敖乃是老洛阳王妃所生，李建同年是侧妃所生，老洛阳王妃生幼女时难产而死，不久侧妃扶正李建便也成了嫡子。沧州之战后，世子李敖被封为秦王，李建封建王，两人势均力敌各有拥护者。两年前城郊之战，李敖派李少羽夫妇迎战李建主力，李建俘虏李少羽夫人赵氏意欲威胁李少羽阵前倒戈。赵氏不从自杀于阵前，李少羽悲痛难忍奋力击杀，终与李建同归于尽，但李建当时的一个部下李大虎率残余部下潜逃了。
“这个李大虎原本就是个土匪，从军后被建王赏识得势，建王事败后，他带了些残部潜逃出去，到处流窜作案。此前朝廷曾派人去捉拿，但一是他们流窜作案行踪难测二是他们兼具土匪的凶恶残暴和军队的训练有素，所以一直没有成功。这次他们在泰州出现了，皇上让我等前去捉拿。”
“我们去？”冥风算是这群人里的大哥了，做事向来沉稳，“将军打算怎么安排？”
“密报里并未提及贼人的人数，冥风你先安排两人前去追踪，摸清他们现在何处有几人武器如何，我会带山组和火组在泰州静候。”
“是。”冥山和冥火应声说道。
没被安排到活的冥林不干了，平时严肃老成的脸也绷不住了：“将军，没我们林组的活吗？”
“此事不宜声张，宜快宜隐，”林组更擅长阵法，此次流窜捉拿并不适用，“你们也不是没有活。”
“什么活？”冥林一脸期待，看着冥山和冥火摩拳擦掌的样子，他也很想去出任务。
顾凛故作玄虚停顿下才道：“打扫院子迎接新年，为我等庆功！”
“哈哈哈哈哈哈”冥山和冥火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冥林苦哈哈的也只能答应了。
此次共集结22人，风组派了两人负责追踪，已先行离去，另有山组和火组各十人全部到位。
“冥楼建立已有六年，尔等勤学苦练多年却一直没有机会为吾皇效力，如今，我将带领尔等去执行第一个任务，尔等可有信心全歼贼寇一个不留？”
“有！全歼贼寇一个不留！”两组齐声答道，士气高涨。此前众人已听各自的组长说了，这支贼寇是当年害死李少羽将军的残部，众人恨不得马上就冲出去将贼寇斩杀。因为沧州之战后就是李少羽奉皇命在沧州搜寻的他们，他们都是战争遗孤，父兄大多战死沧州。
沧州一战军民同在守卫沧州，沧州城损失惨重生灵涂炭，很多人家一夕之间家破人亡，很多孩子流落街头。李少羽奉命安置这些孩童，十岁左右的编入暗卫，更小的送给良善之家抚养。他们被李少羽集结起来安排师傅教导知识和武艺，四年亲力亲为朝夕相处，李少羽在他们心中犹如父亲一样。两年前，李少羽夫妇接到皇命于城郊伏击李建主力，战死沙场。他们只恨那时自己学艺不够不能为李少羽报仇雪恨。此后两年，众人更加勤勉，只为不辜负李少羽的在天之灵。如今终于有机会为李少羽夫妇报仇雪恨，他们怎能不激动。
顾凛带着山组和火组赶到泰州的时候，风组两人的信息也回来了。
泰州一处隐秘的院子里，风三正在给顾凛说明他们探到的情况，在场的还有冥山和冥火。
“我和风四赶到泰州时，他们已经离开泰州城，此时正在泰州城以南三十里的野山上，风四在那儿看着。这处野山是其中最大的一座，被称为小泰山，植被茂密少有人迹。李大虎一行在泰州东边抢了一个老员外的别院，烧杀抢掠洗劫一空后往南行至小泰山，就没有往前了，应该是打算停下修整。我算着将军应该要到泰州了，就先行回来禀报。”
“嗯做的很好，继续说。”
“他们约有五十人，以李大虎和他弟弟李二虎为首，各带二十几人分两拨行进，间隔半天脚程，有时扮作商队有时扮作农户，都绕开城镇走的山区。有很多军用刀械，暂时没看到甲胄。”
顾凛略一思索，“冥山你带着山组在山脚潜伏，风三你带他们过去你们事先探好的路，伏击策略由冥山你来制定。冥火你带五人上山与风四汇合，给他们制造混乱让他们往山下跑，其余四人与我在泰州城南门外的小道上防止他们往城内流窜。”
“将军，怎么不让我们直接杀了他们？”冥火是个暴脾气，火组学的就是暗杀的功夫，出手非死即残，哪有去了不杀的道理。
顾凛没有生气，细心解释说：“李大虎兄弟从军以前就在常州当土匪，凶狠残暴又谨小慎微，当时的朝廷缴了几次匪都铩羽而归。后来恰逢乱世，他二人得了建王的青眼为他所用，上阵杀敌不在话下，没有两年就成了建王的得力大将。建王事败尚且身死，他却能安然无恙的逃脱。你第一次出任务切勿急躁，赶至山下与冥山一起击杀更为稳妥。”
“哼此一时非彼一时，乱世他可逞英雄，如今他不过是个过街老鼠，”冥火蛮不在乎道：“将军放心，我等先去山上杀他几个回合让他屁股尿流哈哈哈哈”
顾凛自然懂得少年心中所想，当年他也曾年少，那会儿一心想着上阵杀敌建功立业，根本没有退缩的道理，于是便没在说什么。他们这次就是出来历练的，自己不吃点苦头永远不知长大。
半夜，月黑风高的小泰山。
冥火年轻气盛易冲动，看到李大虎等人坐在篝火旁喝酒吃肉，还吹着当年是如何捉住赵氏威胁李少羽，又如何协助李建杀李少羽，说的哈哈大笑，还调侃赵氏的美貌和身段。这哪里还忍得住，直接从树上一跃而下开始杀起来，其余五人自然是一起跃下。
火组虽各个都是高手，李大虎等人也不含糊，都是从战场上退下的高手，多次抵挡朝廷的围剿而全员突围，可想而知双方战况有多激烈。
须臾之间，火组等人就已击杀十人，但六人也皆被敌人所伤。树上的风四看的出，冥火已杀红了眼，但由于实战经验不足，很明显慢慢被训练有素的李大虎等人轮番对抗的有些趋于下风了。不想火组几人折在这不值当的地方，赶紧吹了口哨，三短一长，后退号。多年的训练，听到口哨声的一瞬间冥火就清醒过来，组员都受了伤，赶紧下令往山下撤。
李大虎剩余约四十人并未去追，但想想觉得山上已经不安全，于是在临破晓时整装往山下走去，虽已有警觉，但仍无法避开冥山的伏击。冥山的伏击策略非常成功，击杀了二十多人，剩余李大虎兄弟二人各率不足十人往不同方向逃窜而去。
李大虎带了六七人突破伏击圈往南而去，李二虎带了约十人往山上逃去。风三带着山组往南追李大虎去，风四带着火组往山里追李二虎去。
两天过去，风三那边还在继续追踪，李大虎不愧是当了二十年土匪又打了十年仗的人，部下减少后他变得更加灵活，山林原野四处逃窜。还好有风三追踪，虽未能捉到，但也一直没有失去对方的踪迹，紧紧地跟着后面。
李二虎进了山里仿佛消失一般，风四只能从一点点蛛丝马迹里找寻到一些踪迹，但由于火组六人皆已受伤，追击往往有些滞后，而且杂乱无章难以捕捉到李二虎等人，风四只能带着火组六人继续在山里搜寻。
顾凛带着火组的四人已经在泰州城南埋伏两天两夜，一点踪迹都没有看到，火组等人都有些气馁了，火组的人都随了自个组长，你让他们应敌不在话下，让他们在野外埋伏只让他们觉得浑身难受窝囊得很。
顾凛琢磨着两天前风四他们进山前传回的消息，李二虎进山除了绕山往回走泰州城南再南下去追李大虎等人以外，并无其他路可选。他曾在战场上多次与李大虎兄弟二人相遇，那时他是李敖手下的将军，李大虎兄弟是李建手下的将军，表面上维持着客气，私下也是将对方的行事风格观察的一清二楚。此兄弟二人异常团结，李二虎绝对不会自行逃遁，分开逃窜也会去追逐他哥哥的足迹，两人必定是约定好在哪里汇合的。
到第三天夜里，南下的小道上终于有了动静。风四和火组六人在后面紧追不断，李二虎没有防备前方，被顾凛等人捉个正着。火组四人早就忍的不耐烦，听到顾凛下令击杀，风一样就冲出去开始厮杀。
李二虎等人被杀殆尽，顾凛看见灰头土脸的冥火并未说什么，少年都是要自己成长的。冥火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顾凛，本来只是去侵扰制造些混乱，这会儿搞得自己的五个手下全部受了重伤，心里多少有些难受。
这边事毕后，顾凛命冥火带着重伤的五人在泰州疗伤，伤愈后自行回冥楼，他带着其余四人和风四往南支援山组去了。日夜兼程，六人终于与其他十一人在常州城外汇合。
这是一座废弃的寺庙，夜里起了大风，风雪欲来，风四等人就在寺庙外埋伏。
“将军！”
“里面是什么情况？”
“有一个北上的商队途径常州，今晚有大风雪就在此处落脚，被逃窜中的李大虎抓个正着，我们赶到的时候，这个商队的随从都被李大虎杀了扔到了院外，他现在手里还有一个商队的主事，所以我们不敢轻举妄动。”
“他有什么要求？”将随从的尸体扔到院外却抓着一个主事不放，这分明就是知道他们追上来了故意要挟。
“让我们放他们走。”
“不可能，跟他说，走是不可能的，放了人质，留他一命，牢狱之灾在所难免。”
风三原话传达了，李大虎却并不买账，在寺庙里大声说道：“顾凛，李敖的走狗，你的话骗骗别人就算了，被你抓住还能有活路吗，十四岁就能杀人不眨眼为李敖铲除异己，如今你却告诉我留我一命？”
顾凛回道：“哼你既然知道我如何处事就更应该投降，不然，死无全尸！”
“呵呵吓我？速速离去，不然我马上杀了这个人质，听说还是京城做大生意的，他要是死了你就不怕他家里人找上你吗？”
“找？明明是你杀的，如何找我？”顾凛太清楚李大虎，他不可能放过人质，不管自己答不答应，李大虎不会留活口。
“你！”李大虎心里清楚，顾凛还是从前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少年，年纪轻轻仗着自己身高体壮隐瞒年龄参军，后面被拆穿也无所畏惧，只因那时他已是李敖面前的红人。如今用这人质威胁他显然是不可能了，李大虎不知道自己还能有什么退路，自己和部下连续奔波数日，如今只能放手一战了。
李大虎杀了人质冲了出来，山组早有准备很快就解决了战斗，顾凛亲手杀了李大虎，也算是全了自己对李少羽将军的一点点心意，死前李大虎还听到了让自己非常痛苦的信息。
“是不是还在等你弟弟？被我杀了，死无全尸！”
顾凛本来也算不上心慈手软的人，以前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从不含糊，两年没打仗慢慢收了些暴虐的性子，如今却有些被激出来了，他最讨厌别人威胁他，越威胁他越反骨越是不让人如意。
“将军，从这商队随行的包裹里找到了这个。”冥山递过来一册文书。
“竟然是他！”顾凛眼中有了些不忍，低声叹了口气。
“谁？将军认识？”
看着手上加了官印的通关文书，顾凛略一停顿道，“不认识，”说完转身离去，“将主事的尸首放到常州城门外，将随行文书放在他身上。”终是对自己有过恩惠的人家，也不忍心看他曝尸荒野。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