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程安安回过神来,眼底有片刻的迷茫,直到手腕处传来真实的痛感。

    江丞手上是用了力的,手中的腕子纤细、不盈一握,一股淡淡的香味萦绕他的鼻端,他分辨了会,也不知道是什么香型。

    她以前别说香水,连化妆都极少。

    程安安避开江丞的视线,向他身后看去,眼神里不禁带了丝祈求。

    严叙朗迎着程安安的目光,心里终究不落忍,略犹豫,还是站了出来,清了清嗓子,咋咋呼呼地冲那群人双手一挥,“你们都先进去吧,遇到个熟人,打个招呼,一会儿就过去。”

    待那群人走了之后,严旭朗看了眼两人之间的形势,也只是拍了拍江丞的肩膀,又担忧地看了眼程安安,叮嘱了一句“有话好好说”后便溜之大吉。

    他见识过他们之间的剑拔弩张,场面实在吓人。

    江丞听到这话似是哼笑了一声,盯着面前低着头的女人,眼底闪过嘲讽。

    程安安忍着痛,心下却是一片仓皇,他们之间还有什么话能好好说。

    等这狭窄的通道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程安安能看清他下巴处淡青色的胡茬。

    江丞微倾了身,视线扫过程安安的后背,大片大片白皙的肌肤,泛着迎泽的光。

    程安安胳膊用力,试着缩回被人钳住的手腕,低声道:“放手。”嗓音带了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江丞丝毫不在意她的动作,反而变本加厉地抬起另一只手,覆上她裸露的背,然后沿着脊柱的方向一路向下,细细描绘着。

    程安安的一颗心连带着身体,都随着江丞的动作而微微战栗,她抓着那人已经滑到她腰间的手,祈求道:“放手。”

    江丞却恍若未闻,忽然靠近她耳际,嗓音低哑:“大晚上穿成这样,和谁吃饭?”

    程安安呼吸不稳,再次试着挣了挣。

    这动作却好似取悦到了江丞,他低笑,停留在腰间的手转而又蜿蜒向上,一路到肩头,然后挑了她肩头极细的肩带,嘴唇擦过她的颈窝:“让我猜猜,男的?”

    “你们女律师私底下都是这么拉客户的?这么缺案源?我的手上倒是项目不少,或者你可以考虑来求我。”

    他刻意顿了下,瞅了眼程安安起伏明显的胸口,从他的角度看去,酥/胸半露如凝脂白玉,语气便愈加轻薄:“但穿成这样可不行,我的喜好你没忘吧。”

    二人之间的姿势暧昧到极致。

    走廊尽头似乎有人路过,又驻足,朝他们这边观望。

    程安安一时惊慌又尴尬,只觉得血气上涌,头脑昏沉,猛然间就抬了手。

    “啪”的一声,响声清脆。

    她的这一巴掌几乎是用了全力,结结实实地就甩在江丞的脸上,连带掌心都是火辣辣的。

    两人皆是愣了下。

    这是她第二次这么打他,第一次时,他阴沉着脸,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按在墙上,睚眦欲裂,想置她于死地的狠戾模样。

    江丞的头还微微侧着,程安安看到他脸上很快浮现出一片红痕。

    程安安回过神,趁机猛地挣脱江丞的桎梏,转身就跑,脚步趔趄。

    江丞回头,就看见程安安惊慌失措的背影,直到那背影消失在昏暗的走廊尽头,他才抬手抚了抚发热的面颊,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江丞到包间后就落座在严叙朗旁边,严叙朗正夹了块排骨往嘴里送,嘀咕着这家菜还不错,顺势抬头扫了他一眼,忽然觉得不太对劲,随即转了脸细细瞧了眼前的人。

    严叙朗瞪大眼,含糊不清,“不是,怎么着?这就动手了?”

    江丞瞥了眼严叙朗,没有说话,便是默认。

    严叙朗慌忙将嘴里的食物吞下,又咽了口唾沫,江丞这家伙从小就最恨的打架打脸,心里默默给程安安竖了个大拇指。

    “我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管怎样,一别两宽,何必这么大动肝火。”严叙朗琢磨着开口。

    江丞用食指蹭了蹭面颊,面无表情道:“她欠我的。”

    严叙朗心里咯噔一下,便也没有再说话。

    等程安安回到座位,依然抑制不住地微微发抖,连周简宁都看出了异样。

    “你没事吧?”周简宁递了杯温水过去,目光关切。

    程安安惶然抬头,忽然下意识地摸了摸裸露在外的手臂,嗓音暗哑,“我外套丢了。”

    她茫然无措地看着周简宁,眼神湿漉漉的,像个丢了布娃娃、委屈极了的小姑娘。

    周简宁心瞬间软成一汪水,轻声安慰道:“没事的,待会儿我问问这儿的服务员,看有没有人捡到。”

    程安安呆呆地看着周简宁的嘴一开一合,等他说完良久,才机械地点了点头。

    那顿饭,程安安也没吃多少,最后那道海鲜浓汤甚至原封不动地就摆在那,冷了后,顶上像飘了层厚厚的腻人的红油。

    周简宁看着程安安略显苍白的脸色,又在临走时打包了一份海鲜粥,说是可以做宵夜或者明早的早饭。

    在那一刻,周简宁的温柔周到,细心体贴都让程安安有那么片刻的心动。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至死不渝的爱,即便有,谁又能确保不会在生命的琐碎中消磨殆尽。如果这样,爱与不爱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或许只是需要一份安稳的陪伴。

    而那件针织外套,程安安最终也没有找回,像有些走散了的人,分开了就再也回不到原地。

    ——

    周五过后,程安安着实惴惴不安了一段时间,所幸倒是风平浪静。

    而陈思源拿下了青藤基金的消息却在所里甚嚣尘,连在卫生间都不能幸免。

    “你知道青藤基金的背后老板什么背景吗?”

    “什么背景?据说姓江?”

    “对,京城的江家。”

    “江家?”那人似是小小的吃了一惊,刻意压低了声音:“他们家听说一向很低调,当年取叶家小女儿的时候,愣是一点新闻都没发出来。”

    “哪个叶家?”

    “还有哪个叶?船王叶家啊。”

    “哦……早年间的八卦新闻说是叶家的小女儿嫁到了京城的江家,原来就是这个江啊。”

    “对啊,现在青藤基金这位可是江家和叶家两家的独孙,所以你知道陈律师为什么这么上心了吧。”

    “原来如此,不过也难怪,换做是你,你能不往上扑吗?就是不结婚,跟个一年半载,你想要什么得不到,你说是不是?”

    那语调里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冷嘲热讽,或者兼有。

    程安安安安静静地坐在马桶上,直到外面的声音渐行渐远,才揉了揉发麻的腿,慢慢挪出来。

    水龙头的水哗哗流着,她抬头盯着镜子里那张略显疲惫的面孔,然后自嘲地笑了声,程安安,你倒是跟了他一年半载,又得到了什么呢?

    但也仅限于想一想,出了卫生间,没有那么多功夫留给她去伤春悲秋。

    最近项目多,陈思源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青藤基金上,其他项目便堆在程安安手里,她忙得跟上了线的陀螺一下,脚不沾地。

    白天尽调、开会,晚上改报告、写协议,凌晨还在工作群里发消息,所里刚进来的同事看她的目光都带着匪夷所思和敬而远之。

    连周简宁的邀约都推了几次,对方还发微信暗示是不是他有什么地方令她不满意。

    宋小棉也好几次明里暗里地问她,是不是周简宁不太行啊,要不然怎么就吸引不了她半分的注意力。

    程安安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呛得直咳嗽,戳了宋小棉的额头,“你这一天到晚都想什么呢?最近事情多,项目都堆成山了。”

    这世上,除了工作,再也没有能让她觉得心安的了。

    “你啊,陈思源八百个心眼子,你连她的零头都没有,她手里握着的那些大客户,别的不说,就说青藤基金,律师费不顶你三个客户的?”

    他们团队所有项目的律师费账单都要过宋小棉的手,自然门清,她看了眼程安安仍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业绩你无所谓,感情生活倒是抓紧啊,那个周简宁,这次真的不能错过了。”

    说到周简宁,程安安其实心里清楚地很,周简宁对她表现出来的热忱和兴趣,也不过是他到了适婚年龄,迫于父母或者社会的压力,想寻一个一起走下去的伴侣,而她刚好出现,似乎还算符合他、甚至符合这个社会对伴侣的普遍性要求。

    然而这些,或许都跟爱无关。即便不是程安安,也可以是李安安,张安安。

    对于二十岁的程安安来讲,再好的周简宁,如果没有爱,她都弃之如敝履,那样轰轰烈烈的年纪,不知天高地厚、人间疾苦。

    而三十岁的程安安,周简宁同样也算符合她对伴侣的要求,精神稳定,家境良好,她并不拒绝这种可能性。

    于是,在周简宁给她推荐申城新开的餐厅,新出的电影,跟她说最近生活中好玩的事,工作上的糟心情况时,程安安也会附和几句。

    她在说服自己接受这么一个人慢慢入侵自己的生活。

    周二下午,程安安拖着行李箱,刚落地机场,就接到了老张的电话,说是陈思源出差未归,青藤基金有件急事要她去一趟。

    她满心的犹豫,最后在老张的威逼利诱下不得不点了头。

    老张能走到律所管理合伙人这一步确实有点东西,除了业务能力外,蛊惑人心这块确实也不得不佩服。

    程安安联系了李青安后,便拖着行李箱直奔了青藤大厦25楼会议室。

    其实就是一个项目的启动会而已,他们打算收购蓉市的一个物流园,后续需要律师尽调及准备协议,时间待定。

    开完会,程安安收拾着包,一抬头竟又见到了老熟人,她简直要怀疑他在这会议室是不是装了监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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