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你们这就要走啦？再多呆会儿嘛，陪我这个老头子说说话。”武大帅恳求道。
陆千凝把秦若明推上前，“聊家常的话您可以找他，我就恕不奉陪了。”
秦若明瞪大了眼睛，“喂，哪有你这么卖朋友的！”
陆千凝意味深长地看向他：“拿人钱财，□□。”
说罢，潇洒转身。
眼见着陆千凝就要离开，武大帅赶忙喊道：“留步！姑娘留步！”
“我这儿有一样东西，想必姑娘会感兴趣。”
这个世界上能够引起陆千凝好奇的东西可不多。她重新走到武大帅面前，一挑眉，“什么？”
“修罗参上，月影轮回。”
谪月刃！！
陆千凝呼吸一滞。
“老夫有一剑法，名为破月，不知姑娘可否感兴趣？”武大帅笑盈盈地望着她。
修罗参上，月影轮回，他怎么知道魔族神器的来历？
陆千凝困惑之余，一些不好的回忆涌进脑海。
血魔宗掌控的两大神器乃谪月刃与谪月珠，据宗内典籍所记载，这两样为月神被陷害，陨落至人间的神魂幻化而成，怨气横生。魔灵以怨气所生，憎恶一切，而谪月珠正以吸收怨气为本，将其炼化为更有力更强大的攻击，方圆百里连草木都不得生还。
陆千凝是用过这两样神器的，她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拿到谪月珠后体内灵力涌动的变化，以及心神上的不宁。纵隔多时，回想起来，仍觉芒刺在背，恶寒难抑。
“我很感兴趣，不知阁下何以相授？”陆千凝眯起眼睛。
武大帅换上一副和善的面容：“好说，好说！我只要一张符。”
“什么符？”
武大帅低声道：“聚魂符。”
陆千凝漫不经心地抱臂，淡淡道：“如果我说我没有呢？”
他一脸不敢相信，声音都拔高了好几个调：“堂堂血魔宗圣女，他们不会连几张符纸都舍不得给你吧？”
“你说对了，他们还真舍不得。”陆千凝嗤了一声，“不过我有自己的办法。”
她掏出一张画满了古怪纹路的黄色符纸，递给武大帅，“出来的时候随手顺了一张，还挺巧。”
武大帅接过，宝贝似的收好。
“看好了。”
武大帅调动全身灵力，凝出一柄短刃的样子，虚空一握。紧接着突然暴喝一声，居然凭空又出现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
好一招金蝉脱壳！
陆千凝暗暗点头，集中精力于双眼，记下他的每一步招式。
“化法于心，运法于行，气聚则生，气散则死。你的功法还不完善，一招一式有些势大于实。”武大帅的声音传出。
一遍下来，陆千凝已记得七七八八。
闭眼凝思，脑海中重复播放着他的一举一动，陆千凝下意识跟着他的节奏挥起手中的剑。
“我能看得出，你的性格过于刚直，出招习惯亦是如此。”
“光靠蛮力可不行，万物相生相克，柔既能克刚，刚亦能克柔，要想灵气归一，达到天人合一的无我境界，还需刚柔并济才行。”
嗡——
在他说话的间隙，一道剑光擦着他用灵力凝聚出来的人影而去，直直打在后面的岩壁上，整个山洞明显晃动了一下，细小的碎石滚落下来。
武大帅叹了口气：“我说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陆千凝刚结束手里的动作，此时杀气凌然，只一个眼神便叫武大帅闭了嘴。
“罢了……”
“小伙子，我也送一样东西吧。”
秦若明听见自己被叫到，愣了一下。
“前辈要送我什么？”
“一柄剑，天下闻名的好剑！”
“这么好的剑送给我，前辈不心疼吗？或者需要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秦若明当然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
“恰恰相反，什么都不用。”
“嗯？”
“当然也没那么简单，能不能拿得到这柄剑，决定权不在我，而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被它认可。”
秦若明一下就被挑起了兴致，“哦？那我更要试试了。”
只见武大帅手一挥，一柄巨剑横空浮现在他面前，铁器的光泽借着光折射，隐隐流动着金红色的波光，像是岩浆般汩汩流淌。
“此乃至阳陨铁所铸，名为伏魔，是与九龙剑齐名的存在。”
伏魔剑，剑如其名，所到之处，一切魔族灰飞烟灭。
秦若明上前，先用灵力试探了一下，只是还未接触到剑身，便被弹飞。
他换了种方法，双脚站定，试着施展游龙掌，隐隐龙吟轰鸣于洞内，形成强大的威压。
可那剑却并没有被镇住，反而颤动起来，回了秦若明一击，他毫无防备，被击飞摔到远处。
“这要怎么让它认可我啊？”他坐起身，撑着下巴抱怨。
“用心悟道，年轻人，你修道为了什么？”
秦若明嗤笑一声，“要不是那帮老头带我上灵山，我还真不会修仙呢，当个普通人多自在啊。”
“那我现在就可以废除你的修为，让你重新回到普通人的生活，你可乐意？”
秦若明连忙摆手，“哎那可不行，现在废除我的修为，那我这么多年岂不是白干了，亏了亏了。”
“修仙其实也还是有好处的嘛，比如说强身健体，我可以轻轻松松活到一百多岁，还可以保护自己，谁要是敢欺负我，来一个打一个！”
武大帅听着，摇了摇头，看来伏魔剑不适合秦若明。
“但是，魔族灭门之仇，我誓不能忘！”
“我要为那些无辜死去的人讨一个公道！”
秦若明全身灵力暴涨，汇成一道光柱，涌向伏魔剑。像是感应到了，伏魔剑轻轻一挣，躲开了他的攻击，随后转了一圈，直奔他而来。
秦若明运用灵力护住自己，那剑以雷霆万钧之势到了他眼前，再也不能前进一丝一毫。
一人一剑就这样对峙许久，终于，伏魔剑的气势弱下来，与秦若明的灵力逐渐交汇融合，秦若明顺势到它侧方，终于握住了剑柄。
“呵，抓住你了！”
他拿着剑在手里旋转几圈，比他原来的佩剑重上许多，厚重的质感为他增添了几分气势。
少年意气风发地收回剑，眼神亮晶晶的，拱手道：“多谢前辈！”
“不错，不错！少年人志向坚定，除魔卫道，我灵山后继有人啊！”
秦若明没有直接回话，一笑而过。
“不过有剑也得学会剑法才行，不然就白白浪费了这么一柄好剑。伏魔剑诀可从来没有一本书籍记载过，只有持剑之人口口相传，用心领悟，方能悟其道。”
秦若明似懂非懂，等待武大帅像刚刚那样一招一式教他，却许久不见他动。
武大帅前迈一步，低吟道：“伏魔一式，控魔。”
“百里寻息，万剑追踪。”
“伏魔二式，抑魔。除其羽翼，伏地而制。”
“伏魔三式，断其思，斩其志。”
……
手中的剑随着武大帅念出的剑诀舞动，秦若明被它带着跟上节奏。
伏魔出，万魔惧！
一人一剑舞出千军万马之势，秦若明只觉体内灵力沸腾，流转之速远超以往。
“伏魔九式，神魔灭！”
秦若明举着剑，心中难抑兴奋激动之情，这会儿觉得神清气爽，境界攀升。
武大帅夸赞道：“好！不愧是伏魔剑选中的人！”
秦若明欣喜地向一旁看去，只见陆千凝已入定。
“她……”
武大帅注意到他的疑问，“放心吧，陆姑娘只是心有所悟，便入定调息了，你要是没什么事，就等她醒来吧。”
秦若明点点头，感受着手中的伏魔剑。
……
待陆千凝醒来之时，已是七日后。洞内无法辨别时间流逝，还是武大帅告诉他们的。
“记得来看我这个老头子。”
秦若明拱手行礼，朗声道：“那是自然，授剑习法之恩，亦当铭记于心。”
陆千凝点了点头，算作知会了他，“告辞。”
两人出了洞，秦若明抬眼看了看她，却并没有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因为这几日的相处拉近几分。
陆千凝还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似千年不化的冰雪。
秦若明憋了满肚子的疑问，他拉着她问清楚这一切，但是他不能。
说到底，她是谁与他又有什么关系，他又能以什么样的身份、站在什么样的立场去问她。
他不知道。
“所以，那日在金台寺的人是你？”鬼使神差地，他问出了这句话。
当时武大帅教习她剑法时，他的心里已经泛起千层浪。
他不想问，不代表他一点都不明白。
话刚说出口，秦若明就后悔了，但是想要收回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陆千凝已经作出了回答。
“是。”
令他意外的是，陆千凝承认得如此果断。
一想到那日金台寺血流成河的场面，秦若明冷了声，质问她：“你为什么要杀害无辜？”
他掩着自己的情绪，他想听她解释，他相信她与那些杀人如麻的魔族不同。
“秦公子，”这个称呼一出口，秦若明的心已经凉了半截，“我们素不相识，我又何必与你说道。公子信则有，不信则无，请自便。”
她这话没有说明白，秦若明便心生侥幸，毕竟谁也没有亲眼看到她出手，万一是血魔宗另派他人造成的呢。
两人对峙良久，陆千凝脖子仰得有些酸痛，她微微活动下，良久没有得到回应，她合上的眼眸含着些许失望和释然。
就在陆千凝想要转身离开时，秦若明开口了。
“我相信你。”
我相信不是你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