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千凝的心脏狠狠抽动了一下。
傻子。
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嘴角轻微的扬起。
“走了。”她挥了挥手。
秦若明急忙上前，“去哪？”
陆千凝刚想随便胡诌一个地方，面前便落下了一枚黑色的羽毛，还没等她伸手去接，瞬间幻化成几个字——义州，琅玥派。
看样子是私事了。
“去办事。”
“我跟你一起，一月之期未到，我还是你的侍卫。更何况我现在有了伏魔剑，实力更上一层，绝不会拖累你的。”
“可我是魔教圣女，你就不怕我对你不利？”
“至少到现在你还没有做过伤害我的事，甚至还算是救过我。”
“那我现在就杀了你。”
手起，刀落。
陆千凝动作很快，眨眼间一柄巴掌大的小刀已经抵上秦若明的左肩。
陆千凝冷声质问，“你为什么不躲？”
秦若明一惊，但脚步不移分毫，直直地看着她：“我赌，你不会杀我。”
陆千凝觉得他真是天真，对自己竟然毫无防备，世人多多少少会对魔族有所忌惮，何况他一个灵山的弟子。
“如果你接受了血魔宗圣女这个身份的话，多杀一个人，对你来说也是毫无负担的吧？况且以你的修为，想要杀我简直易如反掌，你若真有杀心，我早死千回百回了。”秦若明认真地看着她，眼神灼灼。
陆千凝挥刀的手刺破衣服后停下，秦若明一挑眉，仿佛看透了她的想法，死死地握住她的手，把刀浅浅插进自己的皮肉，衣服渗出几丝鲜血。
陆千凝有点惊讶，笑了，将刀再推进一点，“你真以为我不敢？”
利刃在两人的拉扯之间缓慢地钻入血肉之中，疼痛透过神经放大，清晰地传递给大脑。
就在整柄刀几乎要没入之时，一声怪异的声响在两人之间传出。
咕——
陆千凝顿时拔出小刀，有些尴尬地别过头。
虽说修仙者不会特别依赖食物，但终归还没有真正得道成仙，七八日不进食的两人饥肠辘辘。
秦若明捂着伤口，鲜血从指尖溢出，他深吸了几口气以此缓解疼痛。
然后又换上一副笑容，“饿了？”
陆千凝伸手在腰间摸了摸，才想起来那日只带了一个荷包。
秦若明这下得意了，终于扳回一城，他晃了晃手里的荷包，露出一个顽劣的笑容，
“现在，我才是有钱人！”
“走吧，办事也不妨碍先吃饭。”
陆千凝看着他大步走的背影，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秦若明带着她到了一家小饭馆，刚走到门口便有香味飘过来。
陆千凝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眼尖的小二立马迎了上来。
“二位客官吃点什么呀，小店有上好的葱香牛肉，腌制入味的酱羊肉，想要吃清淡一点的可以来点家常小炒。”
陆千凝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秦若明，开口道：“都要。”
“好嘞！”
秦若明一梗，低声道：“姑奶奶，钱可不是这么花的呀！”
待小二走后，秦若明掏出荷包，他粗略看了眼，方才的紧张荡然无存。
“嚯，血魔宗这待遇不错呀。”
有钱的感觉真好。
小二熟练地上好菜，不大的桌子瞬间被摆满。
陆千凝先动了筷，秦若明才开始吃。
两人享用着可口的饭菜时，一道细小的猫叫传入耳中。
陆千凝放下筷子，低头找寻，便见一只小猫围着她叫。
陆千凝夹了一块肉给它，小猫嚼也不多嚼几下就吞了下去。
秦若明吃得差不多了，撑着腮看她，“你为什么对小猫小狗比对人还好？”
言外之意是她刚刚杀人的时候可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可爱。”陆千凝说着，顺手摸了摸小猫。
秦若明看得出神，鬼使神差地问出一句：“那我呢？我可爱吗？”
他说完简直想给自己来一嘴巴子。
什么蠢问题。
就在他以为陆千凝不会回答自己时，陆千凝的声音传出来，像是有意模糊了一般，听不太真切，“你？一般可爱吧。”
小饭馆里熙熙攘攘坐满了人，喝酒聊天的声音不断，小二忙着招呼客人，掌柜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喧嚣下的话语像是隔了很远才传过来，让秦若明觉得有些不真实。
陆千凝将最后一块糕点夹起，慢条斯理地吃着。
秦若明随口一问，“你也喜欢吃甜的？”
“也？”
“嗯，和我一个故人很像，她是我的朋友。”
陆千凝将碗筷重重一放，认真地看着他。
“我只是陆千凝，也只会是陆千凝。”
空气有一瞬间凝固，气氛又开始变得焦灼起来。
“抱歉，陆姑娘。”
秦若明将酒杯举起，礼貌地笑道：“给你赔个不是。”
就在秦若明去柜台结账时，旁边一桌的客人聊到：“欸你们听说了吗？前些日子失踪的湘阳公主找到啦！”
“真的？”
“听说是一男一女将她送回皇宫的。”
“那圣上肯定赏了不少财宝吧？”
“欸人家可没你想得这么庸俗，他一分钱都不要，向圣上讨了一块免死金牌！”
“他要这个干什么？家里做官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听说他也是来找人的，半路恰好把公主带回来。”
“找什么人啊？”
“好像说是他的兄弟，挺高的，带着剑，从黎州来的。”
“黎州？还带着剑？不会是那座神仙山下来的吧？”
“嗐，这谁知道呢，来喝酒喝酒！”
秦若明走近那桌，拍了拍提起话茬的那个人，“兄弟，你刚刚说湘阳公主被找到啦？”
“是啊，她可是圣上唯一的女儿，宝贝着呢。”男人酒过三巡，有些醉意，但从语气来听，似乎很好说话。
“那找到她的一男一女长什么样大哥你知道不？”秦若明顺势在他旁边坐下，搭着男人的肩膀，给他满上一杯。
“那个男的就不知道了，不过听说那个姑娘长得不错，一身红色的衣服衬得那个皮肤啊是白里透红的！”
“您再多回忆回忆？”看着男人一口饮尽杯中的酒，秦若明又拿起酒壶给他倒满。
“嗯……唔！好像说是一个旧的贵族，姓什么来着……嗝！”男人打了个酒嗝，闭上眼，像是在仔细回想，又像是在回味刚刚那杯酒，“哦对了！姓上官！哈哈哈哈哈我这脑子不错，居然还能想得起来，不去赶考可惜了！”
秦若明心中一喜，“大哥吃好喝好啊！小弟有急事就先行一步，改日请你喝酒！”
“哈哈哈哈哈哈好！老弟你先去忙！”
陆千凝在外面显然等了许久，见秦若明付个钱耽搁那么久，她都要怀疑是不是钱带的不够，他被抓去当苦力了。
她刚要进去看个究竟，就见秦若明踏着轻快的步伐走出来。
陆千凝问道：“怎么这么久？”
秦若明狡黠一笑，“你猜我打听到了什么？”
陆千凝沉默地看着他。
秦若明打破尴尬，“咳……我打听到了骆杰飞和上官师姐下山的消息，他们应该是来找我的。”
“是灵山的人？”陆千凝淡淡地问。
秦若明看了陆千凝许久，仿佛要将她看个对穿，直到被她瞪了回来。
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呢？
秦若明缓缓开口，“当初我下山，就是被一个缺德的家伙挟持下来的，不过这也正好应了我的心意，我本就在那呆不住了，想要出来走走。”
陆千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表面上仍旧波澜不惊。
“那你现在是要去找他们？”
“嗯，他们现在应该还在京城，只要向北走应该就能遇到。你呢，你往哪边走？”
陆千凝深吸一口气，“义州。”
秦若明惊喜道：“那刚好顺路啊！”
秦若明头脑一热想要过去揽她的肩，被陆千凝轻巧躲过，尴尬地收回手，假装去捂伤口。
秦若明半眯着眼，痛呼出声：“嘶……”
陆千凝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分明听到了！秦若明只敢在心里默默吐槽：还真是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