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还被沈亦然拽着，因为低烧的缘故，他的手心有些烫。
夏澄脑袋有点空，她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状态，没有平日里工作的从容自如，没有生活中与人交往中习惯性的淡漠疏离，也……也没有以前和她在一起时候的稳重温柔。
而是有些不高兴的样子，甚至因为生病的鼻音，一贯磁质的嗓音听起来像是委屈。
夏澄放空的几秒，沈亦然也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抓着她的手腕等着。
“你。”她终于开口，沈亦然微微抬眼，“不可以不吃药。”
话音刚落，手腕上的热意突然消散，沈亦然放开了她。
随后是椅子被站起来的动作往后推的声响，他一言不发，伸手要把桌上的东西收好。
手还没碰到碗筷，就被人拉起，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夏澄的手就向上按住了他的手肘，整个人踮起脚尖靠近。
气息扑面而来，唇上落下她的吻。
浅浅停留了几秒就撤开，又意犹未尽似地轻碰了一下。
离开的时候，沈亦然看见了她眼底忍着的笑意。
愣怔了一瞬后，他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追逐着她的脸，停在刚刚吻过他的唇上，又收回去。
而这一切都被夏澄看在眼里。
“考虑好了？”
她的眼里还盈着笑意，“嗯，其实昨晚就诱惑成功了。”
“是声音还是锁骨？”他不依不饶要问个彻底。
夏澄就笑，不回答他。
眼看着他的眼神越来越炽热和危险，夏澄去勾他的手指，若有所思地转移话题，“我早上测了体温，也还在低烧，你不用担心会传染我。”
说完，她觉得自己的耳后热意更加浓重。
牵着他的手被反扣住，夏澄被大力拉上前，撞了沈亦然满怀，温暖的手臂绕过肩把自己圈了起来。
不是，按照剧情发展，下一幕难道不是应该回吻吗？！
沈亦然当然明白她在说什么，他在夏澄耳边笑意沉沉道，“不信你。”
夏澄抿嘴，有些恼，偏头要推开，却被他按在怀里根本动不了，“你……”
忽地，耳朵上有柔软的触感。
！！！
仿佛有酥酥麻麻的电流从耳朵传到身体，夏澄停了手里的动作，整张脸都烧起来。
可沈亦然什么话也不说，亲完耳朵就这么静静地抱着她，力度不减丝毫，像是要确认她存在的真实性。
夏澄被搂得紧紧的，突然觉得沈亦然特别像姐姐家的萨摩耶，生了病比平时粘人许多，虽然毛还没被完全顺过来，但是也要贴贴求抱抱。
于是夏澄就乖乖给他抱，她自己的脸还烧着，脑袋埋在他的脖颈下面一点点，想了想，空着的那只手去搂他的背。
“你答应了。”闷闷的声音从自己的颈窝里响起。
他又在向她确认。
“嗯，想和你谈恋爱。”
怀抱终于不再那么紧，夏澄觉得自己说出了沈亦然满意的答案，他像大狗狗一样把本就埋在她肩窝里的脸又靠近几分，鼻尖在脖子细腻柔润的皮肤上蹭了几下。
夏澄原本觉得抱着还挺舒服，他这一蹭倒像触碰到什么敏感的神经，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吃药。”夏澄再次提醒他。
沈亦然从鼻腔里嗯了一声，放开她，又盯了一下她的眼睛，才偏着头到旁边拿药和水杯。
他整个人刚才散发出的不安感已经消失不见，手指像平时一样不紧不慢地撕开药袋。
夏澄凑过去，“我真的没好全呢！你看旁边那个是我早上吃的药。”
沈亦然唔了一声，没回应她的叨叨叨，仰头把药吃了，随即拿起电子温度计往她手腕上一靠，“嘀”一声，36.5度。
标准的正常温度值。
夏澄：……
她摸了摸鼻子，“你下午干嘛？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不想睡。”
“那想干什么？”
“你想干什么？”
好像解锁了一个因为生病没了主见的沈律师，夏澄觉得可爱。
她思考了一下，“去超市吗？”
沈亦然点头，“要买什么吗？”
“倒是没什么急需的，就是觉得现在去逛很合适。”
超市离这边还有一段路程，是需要开车去的，以前夏澄和赵一蓝需要采买的时候，会叫上邻居或者朋友一起，也是开车。
夏澄觉得这种时候总是能开心一路。
到车旁边的时候，夏澄动了动沈亦然牵着她的那只手，沈亦然偏头看她。
她凑过来亲了一下沈亦然的脸，哄人一般，“你坐副驾。”
沈亦然的心情果然很好，给她开了驾驶座之后就乖乖上了副驾。
好可爱，夏澄觉得她终于摸清了这人的状态，完全就是委屈小朋友+粘人萨摩耶。
超市里的人出乎意料地多，夏澄没有推车，觉得推车走太不方便，只拎了篮子，旁边有小朋友匆匆跑，沈亦然揽着她的肩往旁边带，顺便把她手里的篮子接过来。
夏澄看看他，“生病的人力气是不是比我弱？”
遭到质疑的某人手上用了点力，夏澄觉得手腕被牢牢桎梏住，那力度卡
在捏痛之前，拿捏得刚刚好。
“……可以了可以了，你来你来。”
沈亦然不再用力，又松松地牵手，顺便补了一句，“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什么？”
“某人今天还说自己感冒也还没好全。”
……也是哦！
夏澄先拉着沈亦然到菜品区逛了一下，补充一点家里的存货，超市里的肉类在促销，夏澄冲过去拿了几盒，回头看到沈亦然已经也拿了两盒什么，她好奇地凑过去，是排骨，“赵姐做排骨很好吃，今天回去让她给我发菜谱！”
沈亦然挑眉：“我也会做。”
夏澄突然想起来什么，随即两眼放光，“糖醋排骨！”
在一堆绿叶蔬菜前挑挑拣拣的时候，夏澄问：“你有什么想吃的没。”
沈亦然的手没停，“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行吧，可能生病了没什么胃口。
超市结账往后一点就是巨大的零食区，夏澄直奔薯片区，在刚要拿的时候顿了一下，回头瞄沈亦然，谨慎发问：“你吃吗？”
万一沈亦然很反对吃膨化食品，那她得少拿点。
沈亦然指了旁边的蓝色包装，“要烧烤味的。”
震惊！沈律师也爱吃薯片！
夏澄一边咔咔拿了几包，一边美滋滋地想那他们可以一起吃薯片看电影。
突然又回想到自己刚才的心态，真的很神奇，如果沈亦然反对，她难道就不爱吃薯片了吗，肯定还是要吃的。只不过好像因为不想沈亦然不开心，所以才有点子谨慎。
恋爱真是……真是amazing。
“赵姐说她明天回。”
沈亦然在副驾上嗯一声，“我明天回陆淼那。”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晚饭时间，考虑到两个病人应该吃点易消化的，沈亦然最终决定不做排骨，改成南瓜小米粥和鸡蛋饼。
夏澄看着他袖子卷上去把排骨放在冷冻层，瘪了嘴嘟囔，“真的想吃糖醋排骨……”
可惜撒娇没用，沈亦然站起来揉她头发，“今天不可以再吃油腻的了，过两天给你做。”
好吧。
夏澄看了看，给沈亦然把鸡蛋打散，找出储藏的小米，就去卧室。
等到沈亦然把香喷喷的鸡蛋饼端出来的时候，夏澄刚好从卧室出来，她已经换上了家居服，里面是米色的贴身长袖长裤，外面罩了一个珊瑚绒的粉色睡袍，原本披散的头发也束上去扎成一个丸子，看起来毛绒绒的，很柔软。
夏澄闻着香味眼睛一亮，笑嘻嘻小步快走过来，“香诶！”
粥还没好，夏澄就去剥了两个橙子，一切就绪后去拿电子温度计又往沈亦然脑门上嘀，36.9度。
“嗯，差不多不烧了。”
沈亦然的脸色已经看不出异常，嘴唇也恢复了一些血色，带着些温柔的笑意喝粥。
“假期是不是快结束了？”夏澄终于想起了这个事儿。
“嗯，还有八九天。”
“哦。”
听出她语气里有一些失落，沈亦然唇角扬了扬。
“不过。”沈亦然的声音鼻音已经不那么明显了，因为之前发烧和喉咙干痛的缘故有点哑。
他吃完自己的那份晚餐，慢斯条理地擦了下手指
夏澄抬头，脑门冒出问号。
“你没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有什么需要问的吗？夏澄继续迷惑并用眼神示意并没有。
沈亦然一直在盯着她，目光又像昨天晚上一样，有点深，让人猜不出他的意图。
“我有问题。”
“……什么问题？”
沈亦然注视着她，“异地恋爱你有什么想法？”
夏澄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尘封在过往的某些片段被猝不及防地拉出来在脑海中回放。
“不是说异地就一定要分手，只是……我其实对于未来也没有清晰的规划，出国之后也不知道什么时间会回来，或者还会不会回来，回来之后会不会在这个城市继续发展……”
这是她之前提分手的时候说的顾虑，她说自己觉得有负担……
夏澄安静如鸡地回想着，觉得自己现在仿佛一个渣女在接受前男友，哦不，现男友的质疑。
毕竟，她还曾亲口承认就只是和他谈个恋爱……
诶？对，这人不是问自己想不想谈恋爱么？按照两个人过去的交流，谈恋爱好像在他们的语境里本就不是有一个长期发展的意义的词。
可这人现在这种略带不满的语气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