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淼是真的迟钝，直到沈亦然回国的前一晚大家一起聚餐的时候才震惊得知沈亦然和夏澄的恋爱关系，在赵姐悄声告诉他这俩是旧情复燃之后，他罕见地福至心灵想起了一件事，“啊怪不得你来我们律……唔。”沈亦然捂了他的嘴，“少说点。”
赵一蓝附和沈亦然的态度，忍不住吐槽，“真不知道这大哥是怎么从法学院毕业的，怎么比我认识的所有学法的人都粗神经，下次有法律问题可不敢找你。”
陆淼委屈巴巴，“你这是偏见，还有，不要立这种flag，我祝大家都少找律师，少找医生。”
一桌的人闻言都哄笑起来。
饭饱酒足，众人自觉散去，把最后的时间留给即将分别的情侣。
夜幕低垂，星光点点，夏澄背靠树干，脸被沈亦然捧着和他接吻，双手放在外面有些冷，被沈亦然带着伸进他外套里，又因为氧气缺失抓紧了他腰两侧的羊绒衫。
不舍的思绪在心里盘旋缠绕，却没人用言语表达，吻完了就静静地拥抱，心照不宣地享受这一刻的亲密与宁静，直到终于将离别的燥意消解无几。
“毕业典礼时间确定了告诉我。”
夏澄侧了侧脸，把自己的耳朵稍微倾斜一个角度，“好，我爸妈也说要来。”
“啊……”
“怎么？”
“那我到时候，是光明正大地出现，还是找你偷情？”
夏澄原本还以为他有什么顾虑，一听这话噗嗤笑出来，从他怀里抬头，微微拉开一点距离，“都可以，看你心情。”
沈亦然挑眉，倒是意外，“看我心情？”
“嗯。”夏澄理所当然地点头，表示这件事她没什么想法，都可以。
沈亦然盯着她的眼睛，觉得心情复杂，但又一时理不出头绪，被她凑过来啄了一下嘴角，又把那点复杂的心情抛到了九霄云外。
……
飞机在云层中穿梭，沈亦然盖着毯子浅眠，落地的时候方才清醒，手机连上信号，给夏澄报了平安。
橙子：到了！
亦：嗯，起这么早？
橙子：迷迷糊糊醒了，那我继续睡了。
亦：好。
橙子：怎么办，我居然开始想你了。
沈亦然刚从行李转盘上拿到行李箱，看到她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的时候手一抖，箱子倾斜了好大一个角度，他蓦然回神用力控制才堪堪稳住。
脑海里什么都没想，手已经先行一步播了语音电话过去，结果铃声响了全程也没人接……这家伙不会是说完想他就又自顾自睡着了吧？！
沈亦然看着不再有动静的聊天框失笑片刻。
夏澄睡了个回笼觉，心满意足地醒来，觉得自己神清气爽，没有一丁点起床气。
走到厨房准备做早餐的时候，突然看到之前留下来没扔还贴在冰箱上的沈亦然写的便利贴，哎，今早没有热乎乎的粥，异地恋原来是这种感觉。
赵一蓝打哈欠过来吃早餐，看到夏某人正在愣神，用筷子敲了敲自己的碗把对面出窍的灵魂敲回来。
“哎！”
夏澄放空的双眼一抖。
“发什么呆呢。”
“那个，赵姐，你说啊，就是按照你对我的了解……”夏澄倾身向前，赵一蓝淡定地喝牛奶回视，“说。”
“我粘人吗？”
赵一蓝右唇勾起，要笑不笑的样子，那神情简直就是在说：啧，女人。
“还行吧，emmm客观来说不算。”
夏澄简直迷惑，“什么叫还行，还行就还行，怎么又说不算？！”
赵一蓝把长卷发拨了拨，一副装腔作势要做知心大姐姐的样子。
“天天出来吃早饭都蓬头垢面脸也不洗，你这反常得……”
赵一蓝筷子一敲，“营造点氛围嘛。”
“……”
“你知道其实你特别爱沾花惹草吗？”
什么玩意儿？！
赵一蓝“振聋发聩”的发言刚开了个头，看到夏澄迷茫的眼神，很满意，随即微微眯起眼睛，“作为一个长期的旁观者，或者说当局者，我，经常觉得你其实很乐意表达对一个人的好感，只要那个人是你真的欣赏的、愿意产生或多或少的交集的。”
“嗯嗯？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赵一蓝一摊手，“但你在这些交集中没有撒娇的偏好和行为昂。”
夏澄还是没懂她想说什么，那就是说她不粘人呗，简单几个字非要长篇大论一番。
“据我观察，我们橙子粘人粘得很有边界感，顶多就是碰到好玩的叫人一起，碰到兴趣相投的多聊几句约一约，表面上看上去挺爱热闹的。”
“嗯，我是爱热闹。”她思考了一下觉得挺对。
“所以看上去还行吧，就粘人这一方面。比如说我，经常被你叫着一起，但大多数都是吃吃喝喝以及一些必要事件。”赵一蓝说到这里，又拨了拨头发，眼神不再直视夏澄，转而看向手里的马克杯。
“但是？”对面的人小心翼翼抛出话头。
“但是你几乎不会主动地索求陪伴和情感。”说出来后像是轻松了一些，赵一蓝又看向她，摊手，“所以我说你实际上也不算粘人。”
救命了。夏澄像是一个始终躲避正面照镜子的人，此刻被赵一蓝强行推到镜子面前正视自己的脸，顿时有些不自在和慌乱。
这听上去真的蛮像沾花惹草的，主要是赵一蓝她说自己也是……
“我……”
“不过。”赵一蓝话锋一转，“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突然有了可以不用思考就回答的问题，夏澄瞬间不再觉得不安，把和沈亦然的聊天框给赵一蓝看。
“啊你确定要给我看你和男朋友的聊天记录，不会有什么我不应该看的会瞎了我狗眼的东西吧。”赵一蓝刚准备接，看到顶端沈亦然三个字又跟触电一样缩回手。
“看啦。”夏澄往前递。
“哦。”赵一蓝明显是欲盖弥彰，那点子八卦的心态在接过手机的瞬间完全露出来。
可惜，这对话确实能瞎了她的眼。
“我靠，你被夺舍了吧。”赵一蓝盯着夏澄给她看的页面，目光停在最后一句话问她。
“是吧，我睡得迷迷糊糊的，这话我清醒的时候真没和谁说过，现在我尼玛看上去好不正常。”
“但恋爱的人都是不正常的。”
“我知道啊，可这有点超出我的预期范围。”
夏澄吃饭的时候看到沈亦然的未接语音，准备回过去的时候看见聊天框对话界面，懵了几秒才想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发的，当即鸡皮疙瘩就起了一身。她潜意识里对沈亦然的喜欢和依恋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
“其实我觉得……”赵一蓝若有所思，“啊首先我先声明，其实作为朋友，我很喜欢你沾花惹草但又不粘人，这是你个性的组成部分。”
“但是？”夏澄虚心求教。
“但是……你可能有轻微的回避倾向。”赵一蓝刚刚一直在心里盘算，决定还是直接敞开来说，她知道夏澄是倾向于把自己分析得更明白的，也许她说得不一定对，但作为感受者，她的感受可以提供一些思考的角度，她也知道夏澄明白这一点。
“回避倾向……”夏澄对这个词很熟悉，再次抬眼撞上视线的时候，赵一蓝就知道她明白了。
不用继续说什么，赵一蓝起身呼噜了她的发顶，“沈师兄那边估计已经开心疯了。”
夏澄没对此发表意见，转而抓了赵一蓝的手，“赵姐，我超喜欢你的。”
“嗯，我知道的，还好我有火眼金睛，早就洞悉一切。”
“你好臭屁！”
“天啊你喜欢臭屁！”
“……”
给沈亦然回电话的时候对方几乎是铃声刚响就接通。
“喂。”熟悉的、喜欢的声音传出来，夏澄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我吃过饭了。”
啊，干巴巴的，夏澄在心里谴责自己真不会聊天。
“嗯，今天准备干嘛。”
“准备去找师姐交流一下，还和吴青约了饭。”
“周予叫我去晚亦看下季度盘点呢。”
夏澄笑，“这哥还挺积极，没看出来。”
空气安静了几秒。
“好神奇。”夏澄突然想到了什么，挑起话头。
“什么好神奇？”
“异地恋的感觉。”
“怎么说？”
“感觉不差。”
明明早上看到便利贴的时候还觉得有点空荡荡的，现在倒是迅速接受了这个状态，就算是打字和打电话，一来一回地唠，或是听到沈亦然的声音，都还是会觉得心动，夏澄突然又有点不太理解为什么很多人都说异地恋很难坚持了。
而且，原本夏澄是很烦别人问自己每天的行程安排的，她本身也对别人的没有兴趣，但居然在沈亦然提起的时候很自然地接话。
救命了，夏澄想，她觉得自己真的开始让一个人浸入了自己的空间。
她赞同赵一蓝说的轻微回避倾向，这样的倾向本应让她察觉到这种心态有些危险的，可她竟同时产生了跃跃欲试的兴奋感。
“夏澄。”沈亦然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嗯？”
“夏天到来之前，要记得经常想我。”
她在电话这头弯了弯眼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