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下不了手。

    他──捨不得，真的捨不得。

    这种捨不得的情绪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裡从未有过，甚至让他花了些时间才确认。

    微不可察叹息了声，将手从她的致命处移开，惯性的抚了抚冰凉柔滑的长髮，对丝毫不知道自己刚与死神错身而过的少女笑道。

    「艾莉……和我说说话吧。」

    「嗯。」艾菲莉特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注视着他陷入了沉默。

    她至今依旧不怎麽主动开口，他们之间的对话仅限于日常，她通常也都只是简略应答。

    儘管被侠客灌输了生活技能与知识，几年下来，她过目不忘的脑中储存了庞大的知识量，上自天文下至地理，侠客所感兴趣的一切，甚至还有许多冷僻资讯──以她此时的学识，考个博士都绰绰有馀。

    但作为玩具、作为宠物，她不需要与人谈心交流的能力，更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

    所以，儘管接到了“说话”的指示，她仍旧静待着他先开口。

    看着那娇憨令人怜爱的姝颜，不知怎麽的，侠客鬼使神差从唇中吐出了一个疑问句──

    「我死了，妳会伤心吗？」

    「不会。」绝美少女用那双璀璨黑眸宁静的望着他，没有一丝迟疑的回答。

    她没有伤心的能力。

    「再也见不到我，妳会流泪吗？」他继续问道。

    「不知道。」三个字，依旧乾脆利落没有任何停顿。

    她可以让自己在任何时候掉眼泪，但除了遭受剧烈痛楚和生理自然反应之外，她从没有在缺少主人指示的时候落过泪。

    她当然也不明白，正常人之所以落泪的原因。

    虽然是完全意料中的答案，但眼前少女没心没肺的模样，依旧令他莫名感到胸口有些发堵。

    但，没有感情──不就是她最令他欣赏的优点？也是他最初，让她陪伴在身边的主要原因……

    停顿了下，他最后有些不甘心的逸出五个字。

    「……妳没有心吗？」

    「有。」艾菲莉特歪了歪头，似乎奇怪他怎麽会问出这麽显而易见的问题。柔嫩双手抓住他的一隻大手，直接放到了自己左胸前，让他感受自己的心跳。

    「没了心我会死。」

    「呵……哈哈……也是。」侠客有些无言的低笑出声──他到底，在问什麽蠢问题？

    难道他在期待些什麽？

    溢满掌中的丰盈柔软之下，是清晰平缓的脉动，一下、两下、三下……沿着手掌传递进了他胸口。

    心跳似乎被她渐渐同步，侠客才恍然察觉一件事──

    「原来……我也是有心的。」纤长的淡色睫羽低垂，掩盖了那双翠眸中晦涩难辨的情绪。

    他不但有心，而且，乱了。

    这不应该，他本不该有心。

    眸光微凝，胸臆中忽然涌起一股暴躁之气，侠客翻身将一脸无辜的罪魁祸首紧紧压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