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馆

    化形收好司月给它的那袋果仁,驱使那头不怎么听话的本体去河边喝水解渴,化形则有模有样地坐在车上数着小背包里慢慢的果仁,一察觉到有一道目光投来,也不抬头看看视线从何处而来,只是迅速拉下草帽檐遮住自己。

    司月收回目光看向下了车的刘婆子,化形待那道视线移开后才漏出脸来悄悄看着司月。

    刘婆子到门口时却踌躇起来。

    上招见她没有动静,也下了车走到她身旁,问道:“怎么了?莫不是钥匙还落下了……”

    “不不……我从不上锁的,只是……”刘婆子扭捏了许久,最后还是在上招疑惑的眼神中推开那扇陈旧的木门,无数静默的灰尘瞬间苏醒直扑她们二人。

    上招呆滞一瞬后就被刘婆子拉到了一旁。

    “啊呀,怎么落了那么多灰?不过才几天没回来……”刘婆子挥着手打散飞尘,一边还不忘偷偷观察上招的神情,生怕她发现什么。

    上招仍是捂住口鼻不住地咳嗽,紧紧皱着眉,配合她演这一场戏。

    “上招丫头,你且去檐下收几捆干木头进来,我先去淘米!”不待上招应声,刘婆子就匆匆走进屋子里。

    上招微微低头就看到了檐下的几排劈好的木头,走近时才借着月光看清了上面厚厚的灰尘和密密的蛛网。

    她收回伸出去的手,心中大概清楚了,也不拾柴火,而是径直走进了屋子里。

    屋内仅一只生锈的烛台燃着微弱的灯火,周围依旧是黑压压一片。

    放着烛台的木桌、木桌旁的长凳,还有各类大小家具物什都落满了灰,只地上还有新的痕迹——一行崭新的脚印,尽头是在草屋的另一端——厨房里的刘婆子正忙活着找打火石。

    上招站在原地静静地等着。

    半盏茶后,刘婆子放下受潮的打火石,起身向她走来,道:“这俩破石头!不过几天未用就坏了!”

    刘婆子在上招面前站了片刻后绕过上招往外走,而后上招听刘婆子提高了声音:“眼下只能去学堂解决了。丫头你快些来,咱们这就去学堂!”

    上招微微勾唇,应了声就跑出去跟上刘婆子。

    外头饮水解渴的青鹿也回来了,正在车前等她们;化形见二人回来了,立即往一旁挪了挪,左手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示意她们坐下,随后立即拉下帽檐遮住自己。

    上招等刘婆子坐定后径直走向化形,问道:“可以坐这儿吗?”

    化形似乎有些害羞,双手紧紧拉着帽檐,轻轻点点头,然后往里挪了挪。

    上招做上去后忍不住隔着草帽揉了揉了化形的脑袋,冲它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后心满意足地收回手,双手垫着头闭眼小憩。

    而不远处的青鹿则惊得绷紧了神经挺直了背,直直盯着前方。

    ——“小家伙,待会儿在这休息会儿,然后再去学馆。”

    ——“今天夜里就多给你些果仁。”

    ——“可千万不要同她说明了!”

    青鹿缩了缩身子,心道:这是人家自己猜出来的,可不能怨我啊,说定了的果仁还是要给的。

    ……

    又过一炷香功夫,青鹿停在了学堂门前。

    上招背起竹篓正准备下车,学堂里立即跑出一群扎着两个小髻的小孩儿,将青鹿本体吓了一跳,化形稍微迟钝一些,反应过来后也一幅受惊的模样立即跳进车里。

    然而这群小孩的目的是那头发着青色光芒的青鹿,她们冲到青鹿面前就开始围着青鹿欢呼打转。

    刘婆子艰难地从车上下来,穿过那群小孩卸下车上的行李给上招理出一条路来。

    “繁丫头、露丫头往边儿站站,东儿别抓伤了它!阿典你快去叫……”刘婆子忙不更迭,立即放下手中的活儿去抱开那群小孩儿。

    上招见她忙不过来,趁她们不注意翻身一跃就下了车,顺便把瑟瑟发抖的化形也带了下来。

    化形立即飞奔进学堂里去,随后本体才轻轻一跃跃出人群后也跟着跑进了学堂。

    上招抽了抽嘴角:这不是常客还能是什么?

    暂时不去理会这些,上招先将车上的行李一一卸了下来,转眼就看见一个人站在学堂门口。

    只见那人黑白杂糅的长发只用一只普通的木簪束起,身着淡蓝色、绣着几点青色竹叶的长袍,穿一双灰色登云履——应当是学堂的夫子。

    上招咳了几声才叫刘婆子察觉到什么,她立即抬头看向学堂门口,冲夫子露出求救的表情,随后又见夫子咳了几声,小孩儿们立即安静下来。

    只听夫子严肃道:“亥时已过,怎么还不去睡?”

    “知道啦——”

    小孩儿们毫无章序的叫喊着,笑嘻嘻地跑进学堂里。

    夫子也在她们跑过来时微微别过身让她们一拥而入,顺便扯起衣摆挡住身后的化形。

    然后末尾的小孩似乎心有所感,转身就看见了夫子身后的化形,停下脚步指着它,瞪大了眼,惊呼出声:“你会发光——”

    化形一惊,赶紧拉住夫子的长袖挡住自己。

    随后夫子严肃咳了几声,那小孩才收回手跟上人群,只是还时不时回头来看它。

    化形内心揪得紧紧的,生怕那小孩儿说出什么来。

    “去把东西拎进来,然后去用饭吧。”夫子揉了揉化形的头,然后从袖中取出一只草环戴在化形的左手手腕上。

    化形松开夫子的衣角走到车前,左手一挥,面前出现一条漂浮着的细藤。随后它长呼一口气,那条细藤立即伸长,一端仍停在化形面前,另一端则摇曳着飘向木车,落到车前的木轼上,尖端深深嵌入木轼。

    随后一阵无形的力量的散开,触及到化形时又涌散开来,化作几道青烟萦绕在化形周身。

    片刻后青鹿本体回到车前,这是又有两缕青烟自木轼中升起,歪歪扭扭地落到青鹿身侧,青鹿蹬了蹬蹄子,轻轻一跃就带着木车和被青烟青藤吊着手腕的化形飞了起来,随后越过学堂的围墙到了学堂里面。

    上招张了张嘴,还未说一个字就被刘婆子扯了进去。

    过了门,上招才见这学堂的全貌:一条青石板小路自门口蜿蜒曲折至另一边的空旷讲堂;路边种着普通的兰草与菊花。

    左边的花池中种几株罗汉松,最大的那一棵下置一张圆石桌、四张圆石凳,石桌上放了几朵花、一只纸风车、几张用石砚压住的画了鱼虫鸟兽的纸和几支毛笔;一条铺着鹅软石的小路连接着石桌所在区域与青石板小路。

    另一边花池的布置则大不相同:空旷地占了大半的空间,泛黄的竹篱笆包围着这片空地;篱笆上缠绕了诸多的瓜藤,瓜藤上已结出瓜果;此外还有十几个用拳头粗的木柱支撑着的高矮不一、颜色各异的小木房子,在正向朝着青石板小路的木房子中看到各类或熟睡或未睡或半睡半醒的小动物。

    再往前则是一片空旷的小操场,一个小木棚下放着许多小木剑、小竹编球、小沙包等。

    小操场后是一片小小的浅池,几十条小鱼安静地藏在长了青苔的石头底下,水面上有几只形状怪异的小木船,随着波澜上下起伏。

    尽头则是明亮的讲堂:因今日放晴,又正逢夏日,木门木窗已拆卸下来放到一旁;讲堂四壁中有两壁无墙,用八根木柱支撑着屋顶;外侧的四根木柱除中间两处为出入口,余下则用几根竹竿横挂在木柱间,竹子上挂了许多的小木牌。

    讲堂内摆了数十张矮桌、十几个软垫,各矮桌两侧还有个小木柜,柜上放了一盆小盆栽,还有诸多未来得及收拾的小玩意儿;最前方则是一张较大些的木桌,桌上放了几沓堆得高高的小簿子、一沓画了图画的画纸、一方赤色的墨条和残留些许红墨的砚台。

    矮桌旁仍是放了一个摆着盆栽的木柜;矮桌下放着一个朴素的三层食盒;矮桌后是一面巨大的书架,隔间大不相同,似是多个小间拼凑而成。

    正上方挂了一块木牌匾,写着“宁静致远”四个大字。

    房梁上挂了几只灯,用竹编镂空球罩住,散发的暖意弥漫在讲堂内各个角落。

    青鹿带着木车和化形落在小操场上,那两缕青烟已从木轼上收到青鹿身上,而化形手腕上的细藤则被青鹿吞进了肚子里,随后就看到化形和青鹿头上多了两个小凸起。

    随后夫子拿来一面小铜镜递给化形,化形先是一愣然后才接过铜镜看看镜子自己头上的小凸起,一向羞涩的小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

    直到上招和刘婆子吃完了饭、洗完了碗、剥完了果仁,它还对着镜子傻笑。

    “它这样……脸都该笑僵了……要不要去叫它一声?”

    “没事儿,上一次它刚化形时更激动。”刘婆子搜来一套白净的衣服放在上招膝上,指明了卧室在何处。

    “刘婆婆,那只小鹿……”

    “你说小花啊……”

    化形身形一顿。

    上招听着这名字忍住不笑。

    刘婆婆道:“跟了我们几十年了。早些时候,馆长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了它。当时那洞口还有几头饿狼和两头死了的大鹿。馆长赶走了那几头饿狼将小花救出来时它身上还湿淋淋的,一看就是刚生下不久……”

    上招点了点头。

    刘婆子又道:“那时候小花才丁点儿大,馆长就把它带回到学馆养着,前些年才化了形,平时没事儿就去帮人家拉货挣点小钱。”

    上招又点了点头,心道真是头务实能干的小鹿。

    正这样想着,上招又联想到刘婆子——对这头小青鹿还有学馆这么熟悉,想来方才那一幕只是她打的一个幌子吧。

    刘婆子道:“你瞧它还是一个几岁娃娃模样,其实它比你还大上许多!”

    上招瞪大眼,佯装惊讶。

    “明日叫小花带你去村子里转转,跟村里人熟悉一下。”

    “嗯。”

    “天色不早了,洗洗睡吧。”

    “好。”

    刘婆子起身,将剥好的果仁与剥开的果壳分装到两个袋子里收好,回了自己的房间。

    上招呆坐了片刻,等到晚间凉风吹来激得她打了个寒颤时才抱着衣袍去泡个澡,随后也回到刘婆子给她准备的房间。

    除了那夫子的卧室单独列到一处,余下的小孩儿们被安排在同一院里。

    这院子三面皆是小房间,留一面充作入口,正上悬一块木匾,写着“迎朝沐阳”四个大字,白底上还有许多小孩儿的涂鸦;往里则是一片空旷的木板地,投光处围一圈小盆栽,中间则是一株巨大的樟树,堪堪冒出了头,吸收着屋顶之上的月光;树枝上绑了几个藤绳秋千。

    而另三面皆是二层高的小阁楼,每个房间的门与窗各不相同。

    司月正打量院内环境,化形躲在本体身后走了进来。

    化形探出头来,颇为紧张地看着她。

    “你不是在照镜子吗?怎么在这儿?”

    闻言,化形嘴一扁,朝她摊开双手,然后看向夫子的房间,回首时脸上的表情既气愤又无奈。

    司月了然:应当是夫子没收了它的铜镜。

    “无妨,身外之物罢了。你若喜欢……我可同你换一换——我拿面大铜镜给你。”

    “化形”瞪大了眼睛看向她,司月走上二楼弯腰进了房间,靠在窗户上看着化形,道:“倘若今夜我能做个美梦,明日你开口说句话了,我就送你。”

    说完,司月笑嘻嘻地放下窗帘去睡了,却心中暗笑还真像!

    “化形”眨了眨眼,随后轻轻一笑,一手看似漫不经心地抚摸着青鹿的后背,而后吹了声哨,当即有一个小孩儿从房间里溜了出来。

    “化形”将小布袋丢给那小孩儿后口中默念咒语,双眸渐渐染上一层雾蓝色的水汽,条条青藤自他的衣袖、衣领处延伸出来,与之相伴的是青藤上的绿叶与白花迅速生长。

    小孩儿从布袋里倒出一把果仁来,掂了掂截留在手心的果仁,随后轻轻抛向天空,连带着散落在地上的果仁一并升起,漂浮在半空中。

    “化形”的身体不断长大,直到褪去孩童的稚气,化作一个青年模样,一袭素净的长袍覆盖在他身上,却也遮不住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青色光芒。

    浓密的青丝只见隐约可见两只毛茸茸的耳朵时而扑动,以及鹿耳上怎么也遮不住的缠着细细的青藤的鹿角。

    青藤懒懒地绕着他浮动,待白色的花朵彻底盛开后又从青藤上脱离下来,轻轻落在青年身边,散发着柔柔的光芒。

    青年揉了揉小孩儿的头,轻声道:“现在可以了,你试试看。”

    小孩儿点了点头,双手合一,长吐出一口气,落在地上的白色小花化作一道白光飞向四周,融入每一个生灵的身体。

    漂浮着的果仁自内向外裂开,从中蹦出点点红色荧光缓缓落到小孩儿身上,再渐渐融进他的身体里。

    随后只见无数的荧光自小孩儿身上弥散开来,散布在整个学馆中,宛如仙境。

    “做的不错。”

    ……

    次日清晨时分,司月先是被鸡鸣声吵醒,但见天才蒙蒙亮,又倒头睡回去;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又有下楼的脚步声夹杂着嬉笑声传来,将她从美梦中拉出来。

    司月只得起身,换好刘婆子给她备好的衣服。

    她打开门后当即微微眯起眼——阳光穿过树叶之间的空隙投向她的眼睛。但这阳光早染上五六分暖意,舒服得让她想再回去睡一觉——昨夜竟未曾因梦魇惊醒,倒是难得了。

    但这想法已经被刘婆子掐灭了——彼时刘婆子已经换好了衣服:黑色的斗篷遮住内里火红的衣裳;花白的头发用灰色的巾带束起,再用一支簪子固定住;腰间挂了一枚默木、一面怪异的罗盘、一只小锦囊与一柄长剑;左耳上有三只小坠子,随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上招见她的打扮有些眼熟,正要开口时已被带了下去。

    “今日我有些急事儿,就不同你们一块儿去了。待会儿你跟着她们、还有阿花一道去幻灵境玩玩,切记莫要深入!今年幻灵境出现了一头异兽,虽然到今天也未曾闹出过什么动静。”

    上招点点头。

    刘婆子又叫来一个在孩子中年纪最大、但也不过八九岁的女娃娃来。

    上招见其着装:头发依旧稚嫩,勉强用束带束起,再用小木簪挽住;耳上、颈间无一饰品,只左手手腕上戴了一只用红绳系住的木雕小虎;脚上穿着结实的白色布鞋,鞋边有些泛旧;白色素净的衣服上绣了淡色的虎纹,肩上、胸前、后背、小腹、关节处都装备有简陋的木制盔甲;腰间挂了一块默木、一面小罗盘和一把锋利的小木剑;后背上背了一个布囊;左手上抱着一个木制头盔。

    再看其相貌:脸蛋素净又充盈着血色,明亮的双眼里映着刘婆子的身影。

    “阿典,你看这个大姐姐可有武器?”

    名叫阿典的女娃娃将上招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摇了摇头。

    “那么,阿典可还记得馆长说过的话吗?”

    阿典点点头,掷地有声:“手持利刃者护手无寸铁者;手持羽箭者退心存歹意者。”

    刘婆子欣慰点点头,嘱咐道:“阿婆与先生要去处理些急事,这位姐姐就交给你们了。”

    阿典郑重其事地向刘婆子点头。

    刘婆子也点点头以示回应,随后同门口等待已久的老者一同御剑走了。

    连这点戏也不做了……

    司月收回目光时,阿典已经将一个沉甸甸的布背包放到了她的手上,顺便解释道:“这里面有水、有干粮,还有一些馆长备好的防身用的武器。”

    司月点点头,装傻道:“那待会儿我跟着你吗?你来保护我,对吧?”

    阿典压住上扬的嘴角,故作严肃道:“嗯,都可以。待会儿你和阿花还有阿鸿她们待在一块儿,阿南和我会保护你们!”

    随后又听外头的小孩儿齐声大喊:“李师长好——”

    话音落下又听一个女人应声:“嗯,你们也好。今日你们要去游历吗?我记得以往要在幻灵境待五天。不过这次遇上狩猎,怕是要大半个月……干粮和水可都带齐了?”

    小孩儿们拖长了嗓子回答:“带齐了——”

    “不错,记得保护好同伴。”

    “好——”

    “今年也要争第一吗?”

    “对!”

    “不错不错。”

    一番嘘寒问暖后司月看到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清瘦的女人自小径、操场而过。

    见其身着淡青色长袍、灰色布鞋;长发高高束起,不着半点装饰。而轮椅侧的小箱子里放着一沓本子,其上又放了几十株还带着泥土的小树苗。

    女人看到了司月,脸上闪过一分疑惑,但见阿典站在司月面前时面色才缓和下来,随后向司月点点头再投去一个微笑。

    司月微愣,但还是在女人收回目光前回赠一个淡淡的笑容。

    等女人离开了司月才问道:“那人是谁?”

    阿典回答:“李师长啊,她是我们的师长,也是学馆里除馆长外的唯一一位师长。”

    司月点点头,又问道:“那今天早上的那个夫子……”

    “夫子啊……他是前些日子才来学馆的,馆长还未说过他会不会当我们的师长。你收拾好了吗?我们要出发了。”

    “啊?这就没了?”

    ……

    一辆马车在乡间的小道上慢慢行驶,偶尔也会惊飞树间的鸟雀、惊跑草丛里的鼠兔。

    马车上坐了十几个小孩儿,马车旁还有几个御剑而行的小娃娃。

    司月静坐在角落里看着在车上嬉闹的小娃娃们,无聊了就逗逗害羞的化形,直至化形羞得回到本体那儿才罢休。

    只是化形一走,司月又觉得没了趣,只好靠着木栏,一手托着脸,百无聊赖地看着田间劳作的村民、稻草人手臂上胆大包天的鸟儿、空中飞舞的虫蝶时而落到稻穗上又时而晕头转向扑入丛中;偶尔也能遇到擦肩而过的农人在和她们打了招呼后继续讨论耕作经验,或是听到今年丰收的概率,又或许能听到此起彼伏、响彻天地的山歌。

    过了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青鹿已将她们载到溪边,青鹿身上的青色缰绳自行消。

    车上的女孩儿们一个接一个欢呼着下车,青鹿当即跑得远远的。

    女孩儿们一一穿过架在小溪上的小木桥,口中不住地喊着“张大娘”、“李伯伯”、“陈阿婆”等,被喊的人应了声后纷纷站直了身向她们招手。

    司月依旧坐在原地,见那些御剑飞行的女孩也飞向田野后才下了车,小跑几步追上阿典,喘着气问道:“咱们这是去做什么?”

    “先去拔草。馆长说近几日可有的忙,要把活儿快些干了。”

    “馆长?你方才说过的……可为何刘婆婆未曾提到过?我一个陌生人来你们学馆,你们馆长……不担心吗?”

    “馆长啊……馆长当然不担心啦——”阿典拉长了声音,最后投来一个坏坏的微笑,“才不跟你说!”

    “……”

    司月扁了扁嘴,但还是乖乖跟了上去。

    到田埂上时,司月学着她们的动作脱掉鞋袜,挽起袖子和裤脚,跟着女孩儿们进了水田。冰凉的水与柔软的淤泥包裹住她的双脚时激得她打了个颤。

    彼时司月听到正有人低声招呼她:“可是上招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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