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影

    “数百年前,天城城东住有一商贾,平日经营着布匹生意,三五年后用自己贩卖布匹所得的灵源石在城外买了几亩良田。”

    “借着布庄的生意、农田的经营以及自己的手段,商贾结识了众多的江湖人士,其中不乏有杀手刺客、游侠游医,人脉愈广。”

    “但这无意中也得罪了许多人,近有同为布商的对家,远有人脉中的对家,其中之一就有一位以易容术闻名的杀手。”

    “杀手乔装成一名受伤的樵夫,谎称自己遭山贼抢劫,走投无路之下前来投靠商贾。”

    “幸而商贾见多识广、历练老成,不出半月就识破杀手的真实身份,于是商贾决定将计就计,委托自己的好友游医前来相助。”

    “游医在杀手所用的被褥中加入草药,叫杀手夜夜不能安然入睡,久而久之,杀手日日精神恍惚,终于有一日杀手卧病在床,连日高烧不止。”

    “于是商贾借机派游医为杀手治疗,实则是暗中将其杀害,并以医治无效为由替自己开脱。”

    “谁料游医动手之时发现杀手竟是与自己失散多年的手足亲人,主动为杀手解毒并将此时悉数告知商贾。”

    “商贾大受感动,并决心帮助二人找到当年真凶……”

    “谁料当年真凶竟是……竟是……”

    “是谁啊,你快说呀!”

    “……”

    司月听着这一群小孩的“故事接龙”,皱眉看向一旁听得津津有味的明视,问道:“她、你们平日里就给她们看这个?”

    明视答道:“只她们能看,这次没出来、在学馆里乖乖上课的不能看。”

    司月的眉头皱得更紧。

    明视又道:“这只不过是她们历练的一小部分罢了,若是老师在,还会让她们自行扮演代入角色……如此,想来也难以拘泥在死板的课堂中,免得干扰了本来就该有的个人的思维模式与决断能力。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但学馆内的,另有她们的学法。”

    司月思考片刻,点了点头。

    明视低声道:“我们这些人,从不是当‘孩子’看待的。”

    她看向正在巡守的阿典,阿典似有所感,正要偏头看向这边,突然间她注目看向前方,身体早思考一步率先将木剑提出来挡住面前飞来的长枪,看似脆弱的木剑却堪堪挡住长枪的攻势并且将其往回甩出,然后只听“咔咔”几声,木剑顿时化作碎片落到地上,其中还有一枚藏在剑身中的银白色小珠子。阿典面露遗憾后立即捡起珠子捏碎,随后见她的手中出现一把货真价实的崭新的长剑。

    众人迅速起身,明视则向司月使了个眼色闪身隐入林中,司月则捏紧手腕上的悯离走上前去,其余人也举好了手中的小木剑。

    “来者何人?”

    先是听到阿典前方的林中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而后只见一个少年身形的人自丛林间慢步走了出来,看其穿着打扮算不上几分干净利落,虽将干枯的长发盘在头顶,尚且还不说这束发用的树杈是昨日还是今天从树上折下来的,盘发也怎么不上心,零零星星地散了一些碎发;最外的衣物略显陈旧,或者说是陈旧到了极点,还能在打满补丁、染上世俗余色中看到些许曾经的红色,早将“岁月”二字烙印在这外衣上;再粗看内里,是褐色的布衣,边角处早被石头、荆棘等钩破;尤其显眼的自然还是那人身后的巨大的、静敛的褐色双翼,忽略依附在上面的残枝败叶,倒还真有几分威严可说。

    司月暗暗总结:颇像意气风发的落魄少爷。

    少年挑起深入地面的长枪,放在手上掂了掂,又握着长柄耍了几圈,带起的风又吹起近处的落叶,心中以为自己增添了几分侠客模样后才继续向她们走来。

    见状,司月手中早已化作短刀的悯离又随着她的动作变作一柄长枪,尖端下指挡在众人面前。

    少年止步,面露惊讶之色,随后咧嘴一笑:“在下姓钟名影,字抒砚,至于是那几个字你们就别在意了,在下因袭祖上火凰血脉,护尔等,呃……弱者的性命乃是在下的责任!”

    “……”

    什么跟什么啊……?

    司月皱眉,正想着这人是不是被门夹坏了脑袋,却听着后面的小孩已经讨论起来了:

    “什么是‘火房’血脉啊?很厉害吗?有老师厉害吗?”

    “那个人有翅膀,会飞吗?能像老师教的那样飞起来吗?”

    “那枪好看,我看清楚了,上面有大鸟!”

    “……”

    司月传音道:“这人加粗了声音,再加上那副模样,我差点将这人认作男子。”

    那人又耍了几圈长枪,然后指向众人,扬了扬下颚,扬道:“小家伙们,需要我的保护吗?”

    明视恼怒的声音立即传来,几乎占据了司月的大脑:“她是傻了吗?这儿可是津林!能进到这儿的人还用得着她来保护?我来这儿多少次了,她这是看不起我吗?看我等……”

    司月默默掐断了她的传音,揉了揉耳朵。

    钟影后面说了一大段,就听对面的女子不屑嗤笑一声。

    她一愣,随后嚷嚷起来:“你几个意思啊?看不起我是不是?你看我不……”

    还没等她说完,突然一股奇香从身后传来,接着后脑勺传来一道重击,她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

    “是这个人吗?”

    “是,我记得当时……”

    “你都用了迷药,还打她做……”

    “我听不……”

    “……”

    ……

    及次日清晨,谷内兽鸣渐渐停歇,肉香的香味弥漫开来,钟影才悠悠转醒。

    只见精力充沛的小孩们已将她围住,无不惊叹好奇地欣赏、抚摸她的翅膀;另一波小孩则是顺手耍起了长枪,只因身形与长枪有较大差距,尚不见得有多灵活,因而使长枪的那一位落了使特制木剑的那位的下风。

    见此,钟影的脸红了又红,想挣扎着起身时才发觉自己早已被一个粗麻袋套了起来,麻袋外又用双指粗细的麻绳自她的双脚到胸口以下绑了一圈又一圈,胸口以上到脖子以下则又不知用的什么法子将她的上半身以及双手困住;仅双翼翼骨处另有麻绳捆起来,叫钟影不由得想起曾经小时候在菜市场看到的一样被提起来或是绑起来的鸡鸭,动弹不得,任人宰割。

    “哟,醒了?”

    司月端着一碗肉汤向她走来,拍了怕小孩的头,叫她们先到别处玩去,待众人不舍地走远了钟影才看清来人的脸,她却十分震惊:“怎么是你?!”

    司月皱了皱眉,问道:“怎么,见过?”

    钟影眼珠子转了转,随后面露无辜,装傻道:“没见过。”

    “嗤……”司月在她旁边坐下,将肉汤端到她面前给她闻了闻,又笑嘻嘻地收了回来,当着钟影的面慢条斯理地喝了几大口,末了又将碗放在她面前的空地上,笑道,“怎么样,我们的手艺还不错吧?”

    “……”

    钟影咽了口唾沫,她已经两天没吃过东西了……

    接着又看到司月的表情,她立即翻了个白眼:“切,谁稀罕!”

    司月问道:“昨天就是你干的吧?想不到你看着年纪挺小的,杀心倒不是一般的大。”

    “切……”钟影低声骂了一句,又悄悄观察着司月的神色生怕她听清了自己骂的话,许久才震惊看向她,“你……你怎么看出来的?不对,我昨天炸错人了?!”

    “诈出来的,没想到第一个人就中招了。”

    “你!”

    “那个谁……小究!”见那个小女孩疑惑地指着自己“啊”了一声,司月点点头招呼她,“翻开她的……翅膀,昨天你射中的是她的翅膀吧?”

    名叫小究的女孩点了点头,走到钟影面前时又犹豫起来:“可是我明明记得,是个……大大人……”

    钟影却立即叫起来:“小孩小孩!你把我放了吧!我以后罩定你了!”

    她是傻的吗……

    司月看着眼前的羽人,不由得想到那帮羽人,皱了皱眉。

    小究朝不远处的另一个小孩喊道:“小希哥哥,过来帮我一把!”

    一直在不远处偷瞄的小希立即兴奋地跑过来,两人搭手艰难地抬起钟影的翅膀,只见展开的左翅下隐约有一道伤口,但也只是简单用草药处理了一下。

    钟影的脸更红,声音也更大:“你们做什么?你们做什么?!这样未经允许就擅自动别人的……翅膀,还有没有道德、还要不要……知不知羞啊?!你们、你们这群……”

    “太吵了……”司月随意扯开一张布条塞到她嘴里,阿宋见两人摁住了钟影才提着药箱小跑过来给她上药,司月这才坐到一旁,看向远处正在收拾的明视,继续道,“你待会儿最好乖巧些,不然就不止是你的翅膀流血那么点事儿了。”

    钟影立即安静下来,任由阿宋给她处理伤口,只是在触及到她的肩膀时不受控制地挥动翅膀,险些让两人没摁住。

    “你那边好了吗?”

    司月应了一声,顺手把钟影扛在肩上一同坐在前室,不知明视从哪儿找来另一辆车,抓了两只兔子充当马匹的作用。

    一开始,明视等人在后头,渐渐又走到司月前面,钟影似乎还收到了她送过来的一记眼刀。

    “……”钟影有点摸不着头脑,司月则顺势取下封口的布条,她问道,“我怎么她了?”

    司月笑了笑,道:“你……只能说好自为之。”

    钟影轻咳一声,司月又立即把布条塞回去,钟影翻了个白眼后偏过头去。

    两支队伍在津林中不紧不慢地绕着圈子。

    司月咬了一口馒头,余光瞥一眼钟影,不经意间发现了她肩上露出来的鸡蛋大小的圆形疤痕。

    这是……?

    她想不出得是什么样的武器、什么样的招式才能弄出这样少见的伤口。

    “昨天是什么情况?要你下这样的死手,若我没猜错,那火球里还有毒粉吧?你跟谁有什么血海深仇啊?”

    “……”

    “不过这毒粉遇火即失效,你用之前也不了解清楚。”

    “……”

    司月看着她躲闪的眼神,拉长了声音:“幸好这些毒粉没了功效,不然你身上指不定要背几条人……几条年幼的人命啊!”

    “……”

    司月取下布团,道:“既然这样,你开始解释吧。”

    “咳……”她有些无辜地看向司月,“我已经好久没吃东西了……”

    司月叫阿典拿出多余的几块饼,掰开一小块塞到她嘴里,又弄几小块从特意开出的小门里喂小狗吃。

    “我……我名钟影,字抒砚,年十六,身负火凰血脉,劝你、劝你识相些放了我,若是遇难了我还能护你一二!”

    司月沉默了。

    “看到我这双翅膀了吗?这就是证明!”

    司月仰头叹了口气,索性把饼全分给馋得不行的小狗吃了,随后一只手又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又觉得不够保险地抽出短匕架上去。

    “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些话,我劝你好好交代清楚。我有的是法子弄清你的目的,”她凑到

    钟影耳边,低声道,“否则谁也保不住你!”

    接着,前面的马车渐渐慢了下来最终与她们齐平,然后明视将缰绳交给阿瑾,自己从车上跳下往这边走来。

    司月收回刀,先指了指明视的脑袋接着又指了指自己的,摇了摇头朝明视说道:“我尽力了。”

    明视坐过来,伸手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燎泡,笑道:“小东西,下手还挺很嘛。”

    “我……”

    “说说你们这帮鸟人又来做什么?”

    “什么叫我们这帮鸟……”钟影看到司月警告的眼神,只好讪讪改口,“我、我来降妖除魔的……”

    “……”

    明视闭上眼,默默捏紧了拳头。

    钟影也察觉到她的神情不太对,立即解释道:“我说的是真的!你信我啊!我……我名钟影字抒砚、你若不信就去查查!你看这里到处都是奇奇怪怪的生物,我可不是降妖除魔来的吗?”

    明视深吸一口气,随后摆出一道笑容,朝司月招招手又回去了。

    “师姐生气了,”阿典见明视走了才凑到司月耳边开口,想了想又凑到钟影耳边继续补充,“师姐很记仇,你完蛋了。”

    “什么意思?什么意唔……唔——”

    钟影还没说完就又被布团封了口。

    明视又绕回来丢给司月一封卷轴,深深看了一眼钟影才离开。

    司月展开卷轴,又见里边出现一张折起的白布,她先打开那张布,见最右侧有“告示”两个大字,一旁则是外貌、身形描写以及赏金几何,最后留下的大片空白处是一位女子的画像。

    司月看着画像,随后合上白布,脑海中重现方才女子的样貌,过几秒又打开看几眼,如此反复几次,司月最后只好撕下画像塞进怀里,然后才打开卷轴。

    “文……”司月收起卷轴,看向一旁凑过来大胆偷看的钟影,不得不想到方才那白布上的女子画像,皱了皱眉,翻开卷轴认真念出那个让她难以置信的名字,“文爱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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