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站在外边的任平生惊的睁大了眼。

    尽管知道江姑娘此刻情绪不安,也没能想到她这般直接。

    而且还是这副可怜楚楚的姿态,让他都不好意思看,直直低下了头,心中一阵发麻。

    少女身上的馨香侵入鼻端,饶是太子自持冷静,却也静默一瞬。

    之后太子将她抓得更紧了些,掀开车帘将她带进了马车内,劲风带着男子手腕的力度,咚的一声,江绒雪甚至感受到后背磕的发疼。

    他扣着她的手腕,将她抵在车壁前,自上而下,敛目低低的看她。

    那双墨色瞳孔里,映衬着少女无辜而惊觉的面孔。

    “你要做什么?”

    他近乎有些逼迫的问。

    江绒雪手腕被他抓的隐隐作痛,她先是征神一瞬,然后眼睛里积蓄起水汽。

    “殿下以为我在惺惺作态吗?”

    太子不以为意的看着她,他话音平静,却直击心灵。

    “你父亲的案子,并非世间能以公正相论的事。”

    “你要救他,孤不会帮你。”

    初次与她见时,他虽说话带了三分气性,但所言并非全然作假,江父的案子牵涉过多,那夜太傅前来,便是与他商议若非别无他法,只能相弃。

    他在逼她露出狐狸尾巴。

    即使早有所感,他的话还是使江绒雪心中酸涩一瞬。

    可她只是低沉片息,才抬起头,“如今江家受难,我逼不了殿下。决定帮不帮我,都是殿下的事,我做不到让你为难。”

    她手臂向上游移,渐渐触碰到他的手背,那是一种温热的体温,五指修长根根分明,可她的手指却更纤细,温软细腻,是如玉一般的颜色。

    太子不适这种触感,便轻轻松开了她的手腕,落下视线,却是在她手腕上发红的痕迹上。

    江绒雪说:“我来寻你不过是寻一个心安。”

    “殿下,今日我见到了爹爹,我哭了一场,心里难过。”江绒雪眼眶里湿润,她握紧他的手,“就算是我难过,你也要这样逼问我吗?”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太子周身的气势忽然收敛了不少,重新变得平和起来。

    眼下少女被他逼至角落,头上珠钗发鬓散落,就连衣领处也因他适才的力气拉扯而微露出本不该显露的肌肤,白的晃眼。

    她可怜又惊慌的仰头看他,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太子瞬息移开目光,她确实哭过一场,连眼下红雾都未消散。

    他一时皱眉,为自己的失态感到懊恼,“抱歉。”

    江绒雪见太子侧过脸,他低垂的眼睫落下疏影,似乎是有几分放下心防。

    太子知道自己来寻他是带有什么目的,他早早将她拒之门外,尽管如此,他还是答应了她,带她来见父亲。

    太子会心软,她便有机会。

    江绒雪看着他,充斥着泪光的眼睛此刻却异常明亮。

    “是我该谢谢你。”

    她向前靠近,像是猫儿露出她最柔软的肚皮。她的眼睛亮亮的,以一种很小心的语气跟他说。

    “我只是想谢谢你,殿下,你不要这般排斥我。”

    太子静了又静。

    忽然,他缓缓抬眼,伸手拿过一侧的斗笠盖在她头顶,遮住了她身前一片雪白。

    手抵在她额前竹编上,他才将目光对过去。

    “谢孤,就是扑到孤怀里。”透过一层白色薄纱,太子神色恢复无常,“你的感谢方式还挺特别。”

    他语调温润平和,说的话却带着戏谑。

    饶是江绒雪自己所为,此刻脸上也不禁落了几分薄红,不过好在有薄纱遮挡,不会太过露怯。

    “我没有……”

    江绒雪抬起手,想去扯开他放在他头上的手,却还未触到便被一下躲开,眼前的身影变小,只在薄纱上映出一道清隽的身影。

    她鼓了鼓腮,往前凑近几步,“是因为我心里难过……”

    太子轻飘飘打断了她,“那若是你难过时,随意换一个人在这,你也会如此么?”

    江绒雪赶忙摇摇头。

    “怎么可能,我是个姑娘家。”

    赢行知的目光落在她那双动不动就往他身上伸的手,抬臂抓住了车窗边沿,轻笑一声。

    “你也知道你是个姑娘家。”

    江绒雪知道她是在调侃自己,她几次三番这样刻意接近他,尽失女儿家的颜面,又这般矫揉造作,若非为了江家,还有何目的呢?

    她抿了抿唇,端坐在马车上。

    “正因为你是殿下,我才没有设防。殿下以为,一个姑娘会对什么样的男子不设防,父亲,亦或是夫君。”

    耐人寻味的言辞,江绒雪只在那一瞬错失了一下心跳,她定定的看着他,大腿两侧的手轻轻扣紧,她害怕他不相信。

    太子敲击车窗边沿的手指停了停,狭长的眉眼上挑,良久未语。

    天边惊雷落下,小姑娘甚至被被激的一惊,可她身子单薄,却一点也不像怕的样子。

    真心还是假意,完全不得而知。然这般轻易脱口而出的语言,也不值得几点分量。

    江绒雪等了许久都得不到他的回应,再抬头时,却见面前的人已经没有了身影,她撩开面纱,竟是一丝人影也无了。

    *

    江吟夏救太子那日是在中元节,街道漫天烟火,连成排的灯笼将长街酒肆商贩渡上金光,人群喧闹和孩童笑语使偌大上京充满烟火气。

    印象里,最先是一盏落在湖面的兔子灯。

    然后冰冷的湖水,以及天河耀眼的烟火。

    恢复耳力的时候,是女子张扬而恼怒的一声,“晦气。”

    任平生进门的时候就见着自家太子支撑着下巴,指尖触碰兰花草的叶尖,垂下的眼眸无悲无喜。

    有清辉透过敞开的窗在他身上撒了一层柔光,静谧如画。

    任平生手里托着卷轴,盛了上去。

    卷轴上写的都是江吟夏的生平,要不要把江姑娘送走这事儿还未有定论,太子殿下没有下令,只是吩咐他搜寻一些江吟夏的信息来。

    她自半月之前便被送到了京外的庄子上,是前几日江家出了事才赶回来的,说起来也对的上,据说江府的二小姐如今还未归来,萧家力排众议将她认作萧氏儿媳,皇城司的人便没有去捉拿她。

    至于大小姐江吟夏,现如今正是通缉犯,谁能想到她如今窝藏在东宫呢。

    还有一些江吟夏为人行事,说起那些事儿,他都汗颜。

    江小姐真不愧是京都头一等的官家小姐,所行之事可真是一点儿都不简单。江家大小姐自幼便有才学异禀,自上学堂开始便与不少天之骄子来往颇多,当朝新科状元更视她为知己。

    她常出宴席,因美貌和才情受到不少人的追捧。

    更甚至有几个蓝颜为了她跳城墙,那事儿一度在京中闹的沸沸扬扬。

    任平生擦了擦本不存在的汗珠,忍不住开口帮其解释了一句,“不过呢,听闻以前的江大小姐也是明媚张扬的性子,她在京中人缘极好,为人处事又处处得到,有如此作为也是人之常情。”

    太子将那卷轴随手一置,烧的火红的煤将一端点着,瞬息便燃起熊熊之火,卷轴上的文字也随之消失殆尽。

    花言巧语是镜花水月之物,赢行知素日最不爱听的便是溜须拍马一类言论。

    他会相信她?

    狗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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