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看着默默流泪的裴主君,裴母心一软,亲自把他扶了起来。

    裴母安慰的说道:“你放心,我绝不会委屈玉儿的。”

    裴主君哭出了声,裴母将人送到屋内。

    裴母说道:“眼下最重要的是玉儿,你要多照顾一二,老太君那里有我!”

    裴主君点了点头,裴母又说道:“要是玉儿哪里不适,直接拿牌子去请御医。”裴母自然知道裴主君只请大夫的原因,可是裴子玉不仅仅是她的第一个孩子,更是她最宠爱的孩子,裴母绝不会为了这点子名声置自己的孩子不顾。

    裴主君擦了擦眼泪,应声说道:“嗯。”

    裴母握住了裴主君的手,说道:“熙儿就留在外院,你放心,我会让随墨去照顾她。”随墨是裴母的贴身丫鬟,自小陪着裴母长大,有她照顾裴子熙,裴主君没什么不放心的。

    裴主君点了点头,“好。”

    裴母继续说道:“这些日子我都会在松桂院,你别怕,一切有我。”

    裴主君不禁伏在裴母怀里啜泣着,裴主君一直很小心的保护着自己的儿女,为了儿女过得好,裴主君对庶子庶女更是宽容,每月除了固定月例,自己还补贴了不少,就是不想挑起嫡庶之间的矛盾,以维护裴家的和谐。

    如今在裴子玉的住处发现了压胜之物,裴主君就知道他用心经营的那些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裴母更是恼怒,先不说到底是谁做的压胜之物,单说裴家出现了这事,就足够御史参她个治家不严了。

    更何况被诅咒的人是裴子玉,裴母在想,是不是在礼部待久了,自己这副好脾气的模样让人以为自己真的是一个书呆子吗?

    裴子玉病了几天,裴主君便在潇湘馆住了几天,裴母宿在松桂院,每天关注着裴子玉的病情和查案进展。

    封了内院之后,周青很快就查出了一些眉目,这事的确是涉及内院。再往下查,可就不是她一个管家能兜得住的了。

    周青将查到的事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了裴母,裴母捻着棋子,冷笑道:“既然让你去查,就势必要一查到底的!”裴母也想知道这祥和的局面下有多少暗潮!

    这边裴母还在查着压胜之事,那边齐国公府的安嬷嬷就上门求见了。

    安嬷嬷是旬阳帝卿身边的嬷嬷,伺候旬阳帝卿几十年了,这个时候上门求见,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想了想两家的婚事,裴母特意收拾了一下,就去见安嬷嬷了。

    裴母走至正厅,笑道:“裴某迎接来迟,还望嬷嬷恕罪。”

    安嬷嬷赶紧上前行礼,说道:“裴大人说的哪里话,是杂家叨扰了才对。”

    裴母指引着安嬷嬷坐下,问道:“嬷嬷也知,裴某是个率性之人,嬷嬷今日上门,是有什么事吗?”

    安嬷嬷的脸笑得就像一朵菊花,笑道:“哎呦,杂家是来给裴大人道喜的。”

    裴母脸上笑得开怀,眼里却是没有一丝笑意,“这喜从何来啊?”

    安嬷嬷说道:“前些时候,帝卿殿下才得了贵府公子的庚帖,就亲自前往大相国寺找道济大师合八字。”

    裴母急道:“结果如何?”

    “上上的好姻缘啊,道济大师说了,此乃天定良缘!”

    裴母心里一松,笑道:“道济大师总不会出错的。”

    安嬷嬷也笑道:“那是自然,今个帝卿殿下就遣了我来先给您透个信,三日后是个好日子,帝卿殿下将在那日上门纳吉。”

    “帝卿殿下亲自前来?”

    “那可不。”

    “这……小儿福分啊!帝卿殿下亲自上门,蓬荜生辉……蓬荜生辉。”

    安嬷嬷又道:“道济大师送了一对玉佛,贵府公子和我家世女一人一个,道济大师说了,要早些送到两位新人这边,必定驱灾避祸,逢凶化吉。这不,帝卿殿下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了,今个就让我送来了。”

    裴母面笑心不笑,“多谢帝卿殿下挂念,殿下如此爱护小儿,实在是令裴某感激肺腑。”

    安嬷嬷又说道:“裴大人可不兴这么说,帝卿殿下说了,这都是一家人了,贵府公子虽是女婿,可帝卿殿下是拿公子当儿子疼爱的。”

    裴母感动得落下泪来,一直擦着眼泪,“帝卿殿下真是好人啊!”

    安嬷嬷送上玉佛,便道:“玉佛送到,话也带到了,杂家也该回去伺候帝卿殿下了。”

    裴母流着泪,拉着安嬷嬷,说道:“嬷嬷辛苦一遭,吃杯水酒再回吧!”

    安嬷嬷笑道:“日后啊……吃酒的时候多着呢!大人留步!”说完,安嬷嬷转身就离开了。

    裴母看了一眼周青,周青连忙跟上,一边送安嬷嬷出去,一边送上厚礼。

    裴母看着安嬷嬷的背影,低垂着眉眼,心里却在思索着。

    齐家送玉佛上门,这事透露出两个消息,一是裴家内院的事被齐国公府知道了,二是齐国公府很看重裴子玉。

    这是一个坏消息和好消息,坏消息令裴母背后一凉,如果齐国公府都能知道这信息,京城的各家勋贵是不是也知道了?

    而好消息也让裴母心里一松,齐家重视裴子玉,等裴子玉嫁过去了,能得到婆家的敬重与爱护,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安嬷嬷一走,裴老太君便从正厅旁的耳房走了出来,连忙给裴母送上润湿的帕子。

    裴老太君抢过裴母拿着的帕子,没好气的说道:“就是流两滴眼泪,何至于用上圆葱汁。”

    裴母冷着一张脸,“这都要把我的宝贝儿子抢走了,我没把人打出去就算不错了。”

    见裴母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裴老太君连忙说道:“你可别,那是帝卿殿下,若是惹怒了帝卿殿下,玉哥儿的婚事就真的艰难了。”

    “那有什么,我抓个媳妇回来,我养他们一辈子。”

    裴老太君气笑了,“听听你这话,哪里还有礼部左丞的样子。”

    裴老太君嫌弃的将沾了圆葱汁的帕子放在了桌上,说道:“你也查了这么久了,该收手了。”

    裴母看向裴老太君,说道:“收什么手!这次是玉儿,下次是谁?家里藏了这么一个奸狠人物,当然是要找出来。”

    裴老太君气得肝疼,“你可想过家里的哥儿,你可想过族里的哥儿,这些事闹大了,你让他们如何自处。”

    “身正不怕影子斜,若是行事坦荡,对得起天地良心,如何不能自处!”

    裴老太君丢下一句话,说道:“你就犟吧!就算你狠心,不考虑其他哥儿,也要想想玉哥儿,帝卿殿下可是眼里进不得沙子的人。”裴子玉名声有碍,婆家怎么可能毫无芥蒂,尤其是齐国公府是何等显赫人家。

    裴母泄气的坐在椅子上,或许当初就不该听裴子玉的建议。在齐家上门求亲时,就该直接把人打出去,我的宝贝儿子,齐原如何能配!

    裴老太君见状摇了摇头,心中无限懊悔,便离开了。

    裴老太君走了之后,裴主君缓步走了进来。

    裴母坐直了身体,“你怎么来了?玉儿可好些了!”

    裴主君说道:“还是老样子。”

    裴母看见桌上放着的玉佛,说道:“请到潇湘馆吧!”

    裴主君说道:“妻主,你不是不喜这些的吗?”

    裴母说道:“道济这人虽然疯疯癫癫的,但是深受皇恩,救人无数,既然是她送的玉佛,便留在玉儿身边吧!”

    想起道济大师的威名,裴主君也将希望寄托在了这一尊玉佛上面,希望玉佛能够保佑裴子玉逢凶化吉、转危为安。

    裴主君看着皱眉的裴母,轻轻的说道:“妻主,算了吧!”

    裴母端着茶杯的手一滞,说道:“你照顾好玉儿就行,这些事我会好好处理的。”

    裴主君低下头,说道:“我恨不得撕了害玉儿的人……”

    裴主君抬起头,看向裴母,“这件事兹事体大,一旦处理不好,会连累到你。”历朝历代,哪个不是对压胜巫术讳莫如深,如今裴家出现了这事,闹大了,裴母轻则丢官,重则丧命。

    裴母放下手中的茶杯,神色莫名的说道:“这事我会处理!”

    裴主君激动的拽住裴母的衣服,看着裴母,说道:“我只有一个要求,害玉儿的人绝对不能再出现在玉儿面前。”

    裴母久久的看着裴主君,点了点头。

    裴主君擦了擦眼泪,抱着玉佛就去潇湘馆了。

    齐家送来的玉佛,被裴主君供奉于潇湘馆内。

    自从玉佛请入潇湘馆之后,裴子玉的精神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夜里也不会再梦魇了。

    齐家此举得到了裴老太君和裴主君的称赞,对齐裴两家的亲事也越发上心了,对齐原也更加满意了。

    婚有六礼,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

    到了约定的纳吉那日,旬阳帝卿亲自上门,和裴母密谈了许久。

    旬阳帝卿离开时,留下了丰厚的礼物,并且定下了纳征之期。

    在裴子玉毫无参与的情况下,齐裴两家迅速就过了纳采、问名、纳吉三礼。若不是纳征之礼十分重要,想必旬阳帝卿会尽快定下纳征之期。

    老话说,病来如山倒,裴子玉这一病,整个人大半的精气神都没了,裴家诸人也没有拿婚事去烦裴子玉。

    后来等裴子玉知道这些事的时候,齐家的聘礼已经送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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