弭烖剑尊洞府前门庭若市的状态足足过了两个月才慢慢好转，妹妹在兄长的指点下练完了〈剑〉决第三式，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她倒在草地上，仰头看天际的云絮，想起剑阁师姐的叮嘱，不由得感慨道：“原来仙门中好人这么多。”

    她从前被迫举世皆敌，为了存活，隔绝所有可能的恶意的同时也隔绝了所有的善意。如今换了一个身份与人接触，温煦的善意几乎把她淹没，她像是沐浴在阳光里的向日葵，四处都是炽热的光，摇头摆脑不知该转向何处。

    妹妹超大声地揶揄兄长：“哥哥！你看仙门的师兄师姐还有长老们都怕我把自己当替身呢！你被当成坏人了哥哥！”

    兄长不置可否，闲适地点着剑鞘：“挺好，不错。”

    回到仙门的这几月他的心情一直颇好，妹妹收到的关心越多，他所遭受的责难越多，越说明她不是他的幻觉，他所拥抱的、所触摸的就是他的珍宝，他的奇迹。

    妹妹在草地上打滚，又坐起身来，她背对着兄长，突然感慨一句：“不过如果我没回来，我还是希望哥哥能有个妹妹……不一定非要是妹妹，哥哥姐姐弟弟都可以，如果是嫂子就更好啦，我不喜欢哥哥孤零零地一个人。”

    阳光照在满身草叶的小姑娘身上，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柔软的，温暖的，像是要融化在光里，因为过于美好，所以要被光线带走。

    青年心脏一紧，他几乎是瞬移到妹妹身前，双手拢住她的肩膀，紧盯着妹妹有些懵的眼睛，他不知道自己的嘴唇抿得发白，也不知道自己的眉头虬结如枯木树根。

    妹妹马上反应过来自己不该说这种话：“哥哥对不起。没有如果，我就是一定会回来，这都是爹娘安排好的。”

    肩膀被按得太紧，为了安抚受激的兄长，她把自己的额头抵住哥哥的下巴蹭了蹭，又抬眼看了看哥哥的脸色，讨饶道：“哥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丢下哥哥一个人了，你看我回来啦，我就一直在哥哥眼皮子底下呆着，你什么时候睁眼都能看到我，你腻烦我都赶不走……”

    下巴被汗珠蹭得湿答答的兄长终于松懈了点力气，眼皮子底下毛茸茸的脑袋不懈地蹭蹭蹭，不敢抬头看他，显然也是有些心虚。

    他一手环过妹妹的肩膀按在胸口，一手将她乱蓬蓬的脑袋按在脖颈间，他嗅到了妹妹身上一如既往的草叶清气，感受到小心翼翼的呼吸与轻轻的眼睫扫在皮肤上，空悬的心脏终于落地。

    兄长的声音又冷又哑：“你不准再说那种话。”

    妹妹慌乱点头。

    头顶上的声音像是威胁，又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骤然泄露的控诉：“光点头算什么，好好答应我！”

    手下的脑袋一蹭一蹭地挪到他的脸侧，又黑又圆的瞳孔里倒映着自己的脸，像是自己能装满她的全世界。

    “我答应你了哥哥！我再也不说那种浑话了！”

    似乎是感受到自己的软化，小姑娘又开始叽叽喳喳：“不过哥哥啊，我肯定是不想丢下你一个人的，但是你都是剑尊了，我还单筑基呢，我觉得咱们的寿数差距有点点大，这种情况是你太厉害了，你不能怪我哦……”